两人从阳平山回到驻营地,天已露出了鱼肚白。虽然脸上都显出了疲态,但是由于发现了那个地下练兵场,两人看起来心情都不错。
此时营地已经有人起来了,伙头军那边在忙着生火做饭,操练场那边也渐渐的传出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应该是士兵准备晨练了。两人避开众人的耳目,回到安景翌住的大帐。
直到安稳的坐在帐子里,安景翌才算是松了那口气。抬头看到坐在他面前笑着的萧淮宁,此时放松下来,不禁又想起了先前的事来,便觉得不自在起来。
萧淮宁倒像是没发现安景翌的尴尬似的,稳坐如山的在那里,也不见他说要回自己的大帐去歇息。
安景翌忍不住犹豫着道,“现在天色尚早,王爷不回大帐去歇一会儿?”这一晚上走了那么多路,他现在两条腿肚子都在打颤,萧淮宁看起来倒是一点影响都没有。
萧淮宁眼里荡着轻松的笑意,“我现在出去,不是平白惹人注意,爱妃你说是不是?”
帐子外面已经陆续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还有各种纷繁的交谈声。安景翌哑然,萧淮宁说的并无道理。现在若是出去,被人看见了,只怕更会引人侧目,王爷大早上的怎么会从他这个幕僚的帐子里出来。
萧淮宁向后一靠,轻松的靠在椅背上,嘴角上挑,“所以,我大概只能在爱妃这里待到天亮了。”
安景翌看着萧淮宁靠在椅背上的样子,心里百味陈杂,他的态度一直讳莫如深,有时候安景翌觉得自己猜着了,但是有时候又觉得事实相距甚远。安景翌不自觉的便脱口问道,“宁王为何对我如此信任?”
他安景翌一无所有,凭什么与宁王进行交易,宁王又为什么答应了他。若说是由于四方图,让宁王姑且相信了他的能力。那么宁王又是为何,会对他那么信任?
萧淮宁悠闲调笑的脸有片刻怔了下,转瞬便又恢复了过来,笑开了嗓子道,“景翌是我王妃,我不信你该信谁呢?”
安景翌看着萧淮宁,“我以为宁王娶男妻,只是权宜之计。”为了打消永昌帝心里的猜忌。
“可我把景翌,真当作我王妃看待。”
他脸上带着笑,与往日唤安景翌爱妃时并无什么不同。安景翌看不出来,他说的到底是真的,或者又是在戏弄玩笑。
“王爷若当真如此想的,景翌会做好这个宁王妃。”安景翌眼睛里带着下定决心的坚毅,仿佛破釜沉舟般的勇往直前的气势。
他原本想的,待有一日宁王事成,他会主动退出,让出这个嫡妻的位子。可是,如果宁王想让他做这个宁王妃,那他便做下去罢。直到有一日,他不再需要时。这也权当是,回报了宁王的相助之恩。
倒是萧淮宁,听到他这句话时当场愣住了。安景翌看到他呆愣的样子,倒是轻松了不少,赧笑着道,“可是宁王得给我点时间。”他并不知道夫妻之间应该怎么相处,更何况他们还是两个男子。
萧淮宁看着安景翌含蓄笑着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闷笑出声,脸凑到安景翌面前,喃语道,“景翌,你总是给我意外的惊喜呢。”他说话间吐息的热气直往安景翌脸上冒,安景翌只觉得脸上热气蒸腾。
安景翌强忍了往后退的冲动,嘴角带着笑回看他,“那王爷可不要有一日被我吓着了,”他说着,却是主动凑了过去,覆盖到了萧淮宁近在咫尺的唇上,亦如那日般的温暖柔软。
由于成长环境使然,安景翌性子绵软,更是习惯了忍让退步。可他到底是个熟读经史谋略的男人,虽碍于自身残疾而注定不能实现理想抱负,但是心里面也有自己的那股子傲气。真到了关键时刻,却能意外的坚定自己的立场。
因此,若下定了决心要与萧淮宁在一起,要做真真正正的宁王妃,他并不希望自己只是被动的被萧淮宁带着走的那一个。他要证明的是,自己是能与他比肩而立的人。
萧淮宁有片刻怔忡,却很快回过了神来,按住了安景翌蜻蜓点水般的触了下,便打算往后退的头,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了,那他便没有放过的道理。舌尖席卷进安景翌的口腔里,吸允着他的唇舌与之共舞,像是证明自己的主导地位一般,攻城掠地。
安景翌在萧淮宁强行闯进他的嘴里时,便惊呆了双眼,比起萧淮宁来,他到底稍逊一筹,在萧淮宁的进攻下,节节败退,溃不成军。只能随了他的节奏,张开了嘴的任他强势掠夺。
直到安景翌觉得舌尖发麻,自己都快要窒息时,萧淮宁才总算是停了下来。他额头抵着安景翌的额头,喃语道,“景翌,爱妃,你可真让我意外。”
安景翌忙着喘息,没听清他说的什么,不解的抬头看他。萧淮宁手抚过他清俊的眉眼,笑着道,“爱妃,可是你自己说的,要做真正的宁王妃。”
安景翌脸上还带着刚才激吻过后的潮红,这会儿听到萧淮宁的话,不由得带了点紧张,不过却没说什么,只抿紧了嘴唇的回看萧淮宁,倒有那么点豁出去的意味。
萧淮宁屈指弹在他额头上,“爱妃这样子,倒像是本王是强抢良家民男的恶霸。”他语调轻松,带着股子调笑,倒是打散了先前屋子里浓厚的旖旎气氛。
安景翌白皙斯文的脸上红晕未退,见萧淮宁这个样子,知道他接下来不会做什么了,倒是松了口气,让他现在就和萧淮宁做点什么,他还当真没有心里准备。虽已下定了决心,但是到底还需要点时间来适应突然的转变。
萧淮宁拉着他向床边走去,“忙了一夜,这天都见亮了,爱妃也困了吧。”说着便强拉了安景翌躺倒在床上,把人紧紧揽住,闭了眼竟是打算就这么睡了,不多会儿居然就传来轻微的吐息声。
安景翌被迫靠在他怀里,忙碌了一整夜,这还是头一回走了这么多路,被萧淮宁这么揽着虽有那么点不自在,可是到底没能抵挡住睡意。趟下没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的阖了眼睡着了。
萧淮宁睁开眼睛,眼里一片清明,哪里有半点睡意,他打量了一下安景翌沉睡的脸,随后带着笑揽紧了怀里的人,方才闭眼睡去。
三心端着热水盆子,惊讶的看着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见两人睡得沉,便打消了叫醒他们念头,端了热水盆子又退了出去。
二两守在帐子外面,见他这么快又端了盆子出来,诧异道,“怎么回事?”
三心摇了摇头,小声道,“王爷昨儿个歇在这里,现在还没起,我们等会儿再过来吧。”
两人这一等,便到了晌午。没等到隔壁安景翌的传唤,倒是等来了徐震天。三心对徐震天心里有疙瘩,虽然被安景翌训了一通,到底迈不过心里那道坎儿,因此见到徐震天并没好脸色。
二两站起来迎上去,笑着道,“徐将军有什么事吗?”他倒是觉得这徐将军是个好人,直来直去的也没什么花花肠子,是二两对他存有偏见。
徐震天看着面前的三心二两道,“王爷是不是在王妃的帐子里?”他神色带了点焦急,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三心到底把安景翌的话记在心里的,见徐震天这着急的样子,便瓮声瓮气的回道,“王爷在王妃那里里,但是这会儿还没起。”
徐震天一怔,像是没想到萧淮宁这会儿居然还在睡觉,便又急着道,“那你们谁去通传一声,宫里来了人,说是有皇上的旨意。”
这倒的确是耽搁不得的,三心二两对看了眼,三心站起来道,“我去吧。”他说着便出了帐子,向旁边安景翌的帐子走去。
徐震天与二两赶紧跟在三心后面,看着三心的背影,二两笑着道,“三心年纪小,有点孩子气,可是人不坏,徐将军可别怪他。”
徐震天豪爽的点头,摆手道,“这小子就是嘴硬了点,脾气直了点,倒是没什么大毛病,我老徐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到了安景翌的帐子外面,徐震天和二两在外面等着,三心硬着头皮进了帐子,去叫那两个睡到了日晒三杆的主子起床。
萧淮宁却在三心刚准备开口时,便睁开了眼睛,凌厉的看着站在离床边不远处的二两,眼神询问他出了什么事。
三心小声道,“徐将军在外面等着王爷,宫里来了人,说是有旨意传达。”
萧淮宁若有所思的想了下,沉声吩咐道,“你告诉徐震天,先把人拖着,我等会儿就到。”
这会儿宫里来人,定是为了他上的折子。不过,那银子他估计也拨不下来,递上去也不过是为了走个流程。只是不知道,永昌帝会找个什么由头来回了这事。
三心忙不迭的点了头,转身出了帐子。他被萧淮宁那眼睛盯着,觉得全身寒气直往上冒。
萧淮宁回头看了下睡在身旁的安景翌,把他枕在自个儿肩上的头小心的挪开,放到软枕上,方才掀了被子起身。
他那个皇叔,估计没那么容易便平白让他捡了这个大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