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到三谷村的陡峭小路约么两三里长,山路下方便是百余丈深的悬崖,小河从崖下奔腾而过。小河并不深,仅两三米罢了,只是颇为湍急。
山道上并无任何可以歇脚的地方,踏上山道便只能一路向前。
在这等险境上,就连李老三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哪怕他有真武境的实力,坠下山崖也唯有一死。
好在这些十万大山中,这类陡峭山路并不少见,村民们早习以为常了。虽说这么长的仅此一条,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人都没走过,不过走的慢一点,倒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李老三带着众人离开李家村时,才刚刚巳时,可赶到谷后村外时,却已经酉时了。
按理说这时候谷后村应该炊烟袅袅才对,可他们赶到时,却没见到一缕青烟,村子看上去甚至一丝人气都没有。
李老三并没有让大家立刻进村,而是在外面观察了半个多时辰,这才带着众人小心翼翼的进入谷后村。
谷后村空荡荡的,莫说是人了,除了两三头土狗躲在犄角旮旯外,竟再找不到一只活物了。
李老三并没有立即赶往谷河村,哪怕中旬的月光极为明亮,可晚上终究是晚上,李家村这些人大多都是普通人,视力会差上很多,弩的威力也就会大打折扣。
众人在谷后村休息了一夜后,第二天吃完早饭,这才离开谷后村。
四月的山中已是山花遍野苍翠满山,清晨的阳光洒在山间小路上,照的野花格外鲜艳。鸟儿站在枝头清脆歌唱,虫儿躲在草丛低声合鸣。
张成此时的心情就如这清晨的美景,美丽、舒畅、灿烂。
路过瓦兰寨的寨门时,守门的小喽啰与张成笑道:“哟,张教头今儿这心情不错啊?”
张成志得意满的点了点头,昂首挺胸的穿过了寨门,和几天前刚到瓦兰山下的低头哈腰截然不同。
他怎能不骄傲?
原本张成是打算求见那个熟人的,可几天前阴差阳错住进了瓦兰寨,昨晚更是见到了瓦兰寨中的大当家,还同大当家吃了顿烤肉。
张成的烤肉做的着实不错,为人又十分机敏,因而被大当家好好地夸了一番。
接着吃饭的机会,张成终于将李家村的情况告诉了大当家,大当家显然极为重视此事,甚至给了他一句准话。
“嗯,知道了!”
可别小看这么一句话,多少人求着还听不到哩!
不,多少人想和大当家说一句话,都还说不上哩!想到这里,张成的心情更好了几分,脚步也轻快了一些。
回去又能吹嘘一波了。
嗯,得让谷河村村长将那坛珍藏十年的佳酿拿出来,好好地犒劳犒劳自己这位有功之人!还有,谷后村教头已经死了,他又没儿子,那个不争气的女婿也不是练武的材料,他珍藏的那些资源留着也是浪费,不如送给自己。
张成一边意淫着众人听说自己跟大当家吃过饭后,满脸惊讶羡慕嫉妒的表情,一边更快的速度走向了三谷村。
谷前村位于山谷出口处离得最近,况且张成本就是谷前村的教头,因而便先去了谷前村。
谷前村村口一个村民都没看到,没人看到自己,咋会有人来欢迎呢?因而一进村张成便大声吆喝了起来,可哪怕他从村头吆喝到了村尾,从村东转到村西,依然没见到一个人。
连平日妇女喝骂声、婴儿啼哭声、汉子的爽朗笑声都没听到,唯有两三声淅淅沥沥的犬吠。
张成微微有些疑惑,平日里哪怕再如何,村子里那些腿脚不便的老人和襁褓中的孩子总是会在家的,这些人在家那些婆娘们便也出不了门。可今日怎么半点动静都没有?
张成略微犹豫了一下,推开了邻居的房门,房门并没有上锁,甚至院子里还有刚洗完的蔬菜,刚淘好的米,显然走的极为匆忙。
他一脸推开了十来户人家的房门,依然没能遇到一个人。
“莫不是……李家村真打来了?”张成急忙跑回自己家中,将藏在砖缝里的银钱细软全都揣在了身上,而后又去了村中的银库,想要看看还有没有银钱。
只是银库之中如今已空空如也,连一个铜板都没剩下。
张成叹了口气,愈发确认是李家村干的了,否则银库之中怎会一个铜板都不留?
出了银库之后,张成只是一犹豫,立刻便离开了三谷村地界,往瓦兰寨而去了。
至于谷河村和谷后村,张成连看都不想去看一眼。连谷前村都没了,李家村会放过另外俩村子?
张成走后没多久,谷前村的村民们便成群结队的回来了。
男人们拉着二十多辆板车,赶着两辆牛车,除了最前面的一辆板车外,其余的板车和牛车上均坐满了行动不便的老人和孩子。
妇女走在最后,抱着或者背着她们的孩子。
在人群的最前方,是谷前村的村长和上一任老村长。
“这李家村还真怪,将咱们都堵在谷河村,就为了拿回他们那点银子?这是图个啥?”对李家村的做法,老村长有些不太明白。
李家村派了五十号人,将他们三个村的村民全都赶去了谷后村。可当他们带着银子和村中所有物资赶到的时候,李老三那小子竟然分文不取,只拿走了属于他们的八百两银子,还有那几筐已经被糟蹋的差不多的药草。
当然,被糟蹋的药草,李老三让他们三倍赔偿了。至于之前赌注输的那一千两银子,李老三那小子连提都没提。
可那那些药草才几个银子?顶了天二三百两,就算三倍补偿也不过六七百两而已。他们三个村的银子加起来拢共有多少?足足四千多两啊!
放着四千两不要,就为了那八百两银子和一些药材?当然,老村长也就是这么一问,能少点损失谁还不愿意不成?
不过李老三还真是个狠茬子!一想到李老三,这位老村长顿时打了个寒颤。
那小子是真狠!
李老三抵达谷河村时,三谷村的村民们尚未回各自的村子,依然还在谷河村住着。
到那里后李老三二话不说便向谷河村教头提出了挑战。当然,李老三没有恃强凌弱的习惯,他是自缚双手挑战的谷河村教头,并且准许三谷村派所有的元气境一起上。
按理说谷河村教头双臂被斩断,战力应该大大受损才是,哪怕加上三谷村四名元气境强者,应该也不是李老三的对手才对。可任谁都没想到,那位谷河村教头的实力并非都在虎头刀上,更多的还是在那双腿上。
这位谷河村教头竟然有一套极为厉害的腿法,因而李老三一上来便受了不轻的伤。
“老三!”
“三哥!”
见到自家教头一上来便受了伤,狗蛋等人哪儿肯干?只见他们拿出弩便是一轮猛射。
虽说李家村只有五十人,可如今连弩的速度已经可以达到三息十三箭的程度了,一轮射击之下,三名元气境立刻便死了两人。若非那位谷前村村长逃得快,只怕也要变成刺猬了。
“李老三,这就是你说的单挑么?”谷河村教头一边闪躲,一边讥讽道:“人人都道你李老三是个汉子,我看也不过如此!”
李老三没想到谷河村教头的腿功如此了得,大意之下才受了伤,不过这也激起了他的争胜心,只见他咧嘴一笑,道:“都他娘的给老子住手!说了单挑就是单挑,谁特娘的在敢乱射一箭,回去之后老子灌他三勺屎!”
狗蛋等人一听这话,纷纷打了个哆嗦,立刻便停止了射击。李老三这混小子只要说了,可就真敢这么干啊!
于是接下来无论是三谷村还是李家村,谁都没有再插手两人之间的战斗。
不得不说谷河村教头的腿功却是了得,两人交手十余回合,李老三便被踹出去十余次。
李老三站起身往地上吐了一口混着血的浓痰后,再次冲向了谷河村教头。这一次他没有再防守,既然防不住,那便以伤换伤以命搏命。
他丝毫不理会谷河村教头踹向自己心口的一脚,而是一脚踢向了对方腰眼。按理说后出手的李老三应该被踢飞才对,不过李老三身材要比对方魁梧的多,腿也比对方长一些,因而才能在自己被踢飞的一瞬间,一脚将谷河村教头扫出去。
这还是交战以来,李老三第一次打到对方。
李老三虽说自缚双臂,可双臂毕竟还在,翻身时能稍微借点力,可谷河村教头便不同了。若是躺在地上还好,若是趴在地上,他光站起来便要半天。
因而接下来的几十个会合里,李老三渐渐占到了上风,终于在交战一百多会合后,谷河村教头再也坚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虽说李老三采用的以伤换伤的打法,可他的腿法毕竟不入对方,因而在谷河村教头倒下后,李老三便也跟着倒下了。
谷河村众人见到自家教头竟被李老三活生生的打死后,纷纷如疯魔了一般冲向了倒在地上‘呵呵’傻笑的李老三,只是他们忘了,李老三背后还有狗蛋等人,还有五十把连弩。
一想到谷河村那些送死的村民,老村长顿时撇了撇嘴。
那些家伙还真傻,人家李家村第一轮射击已经避开了要害,明显没打算杀人,你们还冲个屁。最后怎么样?你们是杀赶在李家众人前面冲到了李老三身边,也成功的捅了他两刀,可那又如何?人家没死,而你们死了。
一想到这里,老村长便觉得简直自己太英明神武了,若非他拦住了谷前村村长,没让他由着性子胡来,恐怕现在谷前村也跟那群目光短浅的家伙一样了。
老村长自以为自己才是目光长远的那个人,殊不知他才是真正的目光短浅,至少在村长眼中是如此。此时谷前村村长的眉头早已拧成了川字,他不时地回头看向那些宛如失了魂一般的村民,想要说些什么鼓舞下士气,可想到的话到了嘴边都觉得不合适。
经过今天的事,三谷村再想和以前一样拧成一股绳是不可能了,谷河村这一代孩子们绝不会愿意再跟着谷前村同进退了。
而且如今的谷前村和当初的李家村何其相似?
这位老村长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糊涂啊,就像当初和浴凰坳断了联系一样糊涂!
李家村么?或许灭了你们,三谷村才能恢复以往的平静,谷前村的脊梁骨才能再挺起来吧?
想到这里,谷前村村长忽然眯起了眼,眼睛里全是恶毒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