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夏从侧妃宫里出来的时候,心里有些乱,他无法猜测那样聪明的一个人会选择什么样的方法来保住她所珍惜的东西。八?一中文?网w?w?w . 8?1?z?w.
很奇怪,若渝给楚沉夏的感觉是非敌非友,可是他在她面前,总是忍不住被她影响,说话也变得直白起来。
试问,天底下有几个人在听到别人对你说要杀你全家时,你还能够好好地坐在那里,心平气和地说一句“我知道了”吗?
这样的人,未免太过可怖了。
不等他回中殿向刘正声解释刘彧的身世之谜,皇宫里又出了一件大事,卉妃与高娴妃双双跌落水池,高娴妃险些丧命。
刘衍自然着急,当即带了半容就往皇宫里赶去,原来这情况竟被他自己所想的还要糟糕。
他母妃虽未丧命,却和死也无异了,就连半容诊断过后,也是不住叹气,听得刘衍心中一阵不安。
“如何?我母妃到底有没有事?”
半容侧头看向脸色煞白的高娴妃道:“娘娘她……在水中窒息的太久,上岸之后又磕到了后脑,恐怕……恐怕很难再醒来……”
皇帝听闻也是浑身一震,两眼一黑就要倒下,好在刘衍快手将他扶着了,半容急忙在他人中掐了两回,又忙为他把起脉来。
刘衍不知道半容这是怎么了,为皇帝把脉的手竟然抖个不停,脸色也忽然间白的吓人,逼问道:“怎么了?”
半容慌张地抬头看向刘衍,正要开口,见皇帝醒转过来,又忙扶过他在床榻边坐下。
只见他一对老眼红透了,望着高娴妃的脸说不出半个字来。就在这个时候,一旁跪着的葛御医直起身子道:“陛下,臣觉得或是孙大夫诊断错了,臣方才和诸位大夫一起会诊,娘娘的脉搏可是正常的很啊。气息也如常人,哪里像是孙大夫说的薨逝?”
半容见皇帝和刘衍都投来审视的目光,苦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高娴妃娘娘薨逝了?娘娘确确实实还活着,只是因为外力的因素。会长期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难以醒来。”
那葛御医目光一闪,忙追问道:“那该如何治?”
“这……从古至今都没有救治的方法,只能靠病人自己醒来,或许一年或许十年。这都是无法估测的。而且……”半容欲言又止。
皇帝瞥了跪在地上的葛御医一眼,挥手道:“孙大夫但说无妨。”
“而且……病人醒来极有可能会痴傻……”
皇帝闻言便垂下了眼眸,他只觉得绝望的阴霾将他笼罩。高娴妃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她如阳光一般帮助他走出了他最阴暗的时刻,可是现在这束阳光却有可能永远黯淡下去,这实在是令人感到绝望。
刘衍挥手示意房内的人都退出去,见半容也跟着往外走,忙拉住她道:“等一下。”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之后,刘衍才问道:“你方才为父皇诊探,是不是哪里不妥?”
皇帝闻言。猛地抬头看向半容道:“这几日朕觉得身体十分好,好到朕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精力充沛,就算现在连着几日不睡,朕也没有丝毫感觉。”
半容听了他的话,却是连头都不敢抬,嘴唇抖了几回,张嘴却没有声音。
刘衍见状,忍不住安抚她道:“要是真有什么事,现在说出来还能尽早诊治。父皇嘉奖你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怪你呢?”
半容见皇帝也点了点头,这才吞咽着口水说道:“我给陛下这么说吧,一个人的精气就好比一桶水。少年时期少了水。身体还能想办法将桶里的水填满,可随着年纪的增长,这水只会少不会多。”
皇帝诧异地看着半容,不解她的意思,又听她说道:“可是陛下现在却是精力过盛,怕是要把桶里的水提早用光了。这……这将来有一日便会……便会衰竭而亡。”
“什么?”刘衍不敢相信地惊呼道,又皱眉道,“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样子呢?”
“我怀疑是陛下先前用的那药方有古怪,药方中的药材并不适合陛下服用,那药方实际上只适合给将死之人服用,好在死前能够回一些力气。也就是将俗称的回光返照延长了一段时间,但其实这是很废身体的,说到底那些现象也不过是假象罢了。”
皇帝抬眼看了一眼高娴妃,已经听不进去半容的话,目光顿了许久才道:“那你说说朕还有多少日子。”
刘衍心口抖然一跳,忙道:“父皇!”
皇帝却挥了挥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又看向半容示意她但说无妨,半容这才吞吞吐吐道:“陛下若是就此断药……那身体只怕会急剧变坏,甚至可能会严重到无法行走。服用我的药,或许能延长寿命至……至今年年底……”
皇帝心中虽早有防备,但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七个月,将近两百日。想到自己剩下的日子竟然屈指可数,悲从心起,但还是理智问道:“我若是继续吃这药呢?”
不等半容回话,刘衍已经跳出来道:“父皇怎可再吃那药,那药对父皇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啊。”
“好处倒是有一个的……”听半容开口,刘衍便安静了下来,她继续道,“陛下的身体还是和现在一样,能走能跳,只是这寿命就难免要少去一半了。”
刘衍急道:“父皇万万不可这么做啊,我看还是别用这害人的药方了……”
不等刘衍说完,皇帝似下定了决心道:“子顺,你不必再说了,吃不吃父皇自己会思量的,你不用担心。”
“可是父皇……”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半容退下,才拉过刘衍的手道:“子顺,父皇真的老了,你也长大了,肩膀足够有力撑起整个南宋了。答应父皇,无论多艰难,也要把南宋守住了。”
刘衍听他的话觉得非常不舒服,因为这听起来太像遗言了,可又不想让面前满怀期待的人失望,刘衍只好顺从地点了点头。
握着自己的手忽然一紧,刘衍抬眸对上他的灼热的目光,听他恳求道:“子顺,你一定要答应朕一件事,朕也只求你这一件事。”
刘衍不安地看着他,紧张地连呼吸都忘记了,只听他一字一顿道:“将来……你登上皇位之后,千万要留子望一条性命,朕这辈子……”
皇帝说到这里竟然哽咽起来,可是刘衍却迟迟没有反应,他心中早有许下誓言,誓要将刘彧诛杀。
“怎么?你不愿意?”皇帝微微皱眉,诧异道。
刘衍这才反应过来,低声回道:“只要他不做出伤害皇家人的事,我自然不会动他半分。”
“他自己便是皇族人,是不会做出杀害皇族人的事的,这一点我还是相信他的,你既然答应,父皇也就放心了。”皇帝暗暗松了口气,又对他道,“朕这生病的事,你千万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免得生出变故。”
“儿臣名表。”刘衍点了点头,抬眼望到床.上的母妃,心里很不是滋味,这种不适让他浑身都觉得难受。
好在皇帝觉得他坐立不安,便挥手让他退下了,刘衍出了皇宫之后,急匆匆便往东宫赶。
到了东宫之后,便将这事一五一十对楚沉夏讲了,楚沉夏听过之后,眉心皱了许久都没有舒展开来,最后说道:“看来,留给我们的时间真的所剩无几了。”
“父皇和母妃同时生变故,我实在难以接受这是偶然生的。”刘衍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楚沉夏也跟着吐了口气道:“这件事情确实有些蹊跷,娴妃娘娘是马背上长大的女子自然不识半分水性,可是卉妃娘娘却是江南女子,自小是在水边长大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卉妃故意为之?”刘衍目光一震,不等他说完,激动道。
楚沉夏冷静道:“不排除这个可能,可也不止这一个可能,我们能想到的,别人自然也能想到。或许那人正是希望我们顺着这个思路去想,好将所有事都推到卉妃这个代罪羊身上。”
“那你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在说是刘彧搞得鬼吗?说实话,你每一次都觉得是刘彧所为,我都替他觉得冤,只要建康一出事,准是他没错。”不知为何,刘衍这次却执意认为不是刘彧所为。
楚沉夏瞥了他一眼道:“无论是谁所为,这天下很快就要不太平了,殿下还是防范于未然,趁早准备好迎接暴风雨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