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大帐内烛火摇曳,李弘孤寂的身影在或明或暗的烛光里徘徊游移,彷徨而忧郁。
郑玄、襄楷坐在角落里沉默不语,皱眉不展。
《世经》是本朝大儒刘歆所作,班固大师在编纂《汉书》时把它完整收录于《汉书律历志》中,正是为了向世人说明大汉承继火德的依据。上古帝王排序流传了两百多年,要找个理由说它是错误的,可能吗?
李弘停下脚步,望着郑玄问道:“先生刚才说,《世经》出现的年代和王莽篡汉的年代几乎一致,从某种意义上说,它可能……”李弘迟疑了一下,“可能是被王莽篡改了,利用了,是吗?”
郑玄看看襄楷,又担心地看看空荡荡的大帐,犹豫了半天,才慢慢说道:“我研习经文多年,几乎读遍了今、古文经学的所有典籍,发现《世经》在上古帝王排序上的确有问题。”
李弘蓦然狂喜,几步走到郑玄身边,恭敬地说道:“请先生说说。”
“当年,王莽非常欣赏和信任刘歆,拜他为国师,盛极一时的禅让说的发起者和支持者就是他。”郑玄望着案几边的昏黄烛火,娓娓道来。
上古帝王世系的建立,始于战国。战国时阴阳家邹衍按照五行说以五帝配五方,以土、木、金、火、水五行相胜之序来解说王朝更替。自此以后,历朝历代都以“五德始终说”作为王朝建立的合法依据。
按照邹衍的“五德终始说”,《吕氏春秋应同》和《史记封禅书》都如此推演王朝更替:黄帝得土德,夏禹得木德,商汤得金德,周文王得火德,秦得水德。但是这个推演顺序到了本朝中期出现了疑问。
一是从皱衍所构建的古史帝王世系看,所叙述的只有黄帝、夏禹、商汤和周朝四代,刘歆等一帮大儒认为在黄帝之上还有伏羲氏、神农氏和炎帝等古圣帝王,《吕氏奉秋应同》和《史记封禅书》只叙述黄帝以来的四代,未能全部涵盖,因而需向上推演,重新排序。
二是皱衍是按照土、木、金、火、水五行相克相胜之序来解说王朝更替,排列帝王世系的。五行相克相胜,则在政权更替上倾向于“革命”。当时王莽势力强大,刘氏皇权岌岌可危。王莽为了给自己篡汉做好准备,先是发起了“异姓受命”和同姓“更受命”的争议,按着又授意刘歆提出了禅让说。刘歆为了给禅让说提供依据,于是创造了以木、火、土、金、水五行相生的新五德终始说。
从《世经》可知,刘歆排列的帝王世系如下:太昊伏羲氏为木德,炎帝神农氏为火德,黄帝轩辕氏为土德,少昊金天氏为金德。颛顼高阳氏为水德:帝喾高辛氏为木德,帝尧陶唐氏为火德。帝舜有虞氏为土德,伯禹夏后氏为金德,成汤为水德;周武王为木德,汉朝为火德。
刘歆在排定这个世系次序时,先否定了汉兴之初依“五行相胜说”所定汉为土德的说法,确定汉为火德,那么代之者应为土德。王莽在《自本》中自称为虞舜苗裔,帝舜土德。故王莽宜为土德,这样王莽代汉而立就成为必然了。
问题就出现在“太昊伏羲氏”和“炎帝神农氏”之上。
伏羲是上古创世神,历史上未必确有其人,他被列入上古帝王世系,并被推为“三皇之首”、“百王之先”。太昊在古藉中或记为“太皞”,是上古东夷部族的祖先和首领。(东夷部族世居之地在今河南东部及山东、安徽一带。)
在大秦朝以前的可靠典籍中,言太昊则不言伏羲,言伏羲则不言太昊,太昊与伏羲并无任何瓜葛。荀子生于战国之末,他在《正论篇》中提及“太昊”,在《成相篇》中又言“伏羲”,两名共见一书,可见自非一人。
同样,炎帝和神农也是两个人,没有任何渊源的两个人。
最早将太昊与伏羲并称为一体,将炎帝和神农并称为一体的,就是刘歆,他并据此理由在《世经》里建立了一套新的上古帝王世系。
刘歆将伏羲与太昊并称,炎帝和神农并称的理由是什么?
按照刘歆的五行相生的五德终始理论,帝王应从木德始。于是他从两个方面找到依据,一是《左传昭公十七年》上所载的“郯子来朝”推断太昊为古帝之首。二是从《易传》中找到依据。《易传》曰:“帝出乎震”,震为东方之卦,五行属木。按五行相生之序,首为木,且太昊为东方之帝,“东方曰夷”,故太昊配木德。又《易系辞下》有言:“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所以刘歆接着说,“炮牺氏继天而王,为百王先,首德始于木,故为帝太昊。”伏羲就是太昊,太昊伏羲氏继天而立,神农、黄带皆继太昊伏羲而立。
刘歆的这个理由实在经不起推敲。伏羲与太昊都是上古大神,到底是不是一个人,无法断论,而炎帝和神农却绝对不是一个人,这有很多的史籍可以论证。
李弘非常兴奋,激动地说道:“先生,那能不能这样理解,刘歆的《世经》根本就是为王莽簒汉而作,纯粹就是胡扯八道?”
郑玄脸显痛苦之色,久久不语。
“先生……”李弘叫了一声,催促道:“先生为何不说话了?”
“大将军,刘向、刘歆父子是古文经学的始祖。从刘歆奏立《左氏春秋》、《周官》等为官学开始,本朝儒学分裂为今、古文经学两派,双方斗争了两百多年。如果现在指出刘歆在《世经》上的错误,等于承认今文经学的儒士们对古文经学的批判。这将直接导致两学派纷争再起,官学也将再次受到强烈的冲击。”襄楷叹了一口气,对李弘做了一番解释。
王莽在《自本》中自称是黄帝和虞舜之后,在春秋晋史占卜有“土火相乘”之语,王莽据此说汉是尧后,自己是舜后。汉为火德,自己是土德,依照五行相生之理,土德将取代汉的火德。如果王莽是黄帝及虞舜的后人,那依据刘歆五行相生的五德始终理论,王莽就不是土德,他无法自圆其说。于是为了弥补这个巨大的失误,刘歆在《世经》中就把伏羲与太昊、炎帝和神农并称了,根据这个全新的上古帝王排序,王莽就是土德了。
光武中兴后,今文经学家曾对《世经》中的上古帝王排列次序有过争论。很多人提出《世经》所记述的古史系统自唐尧以上是依据了《易系辞传》、《左传》、《国语》、《祭法》和《考德》这五部书,但这五部书没一部可靠的,认为都是刘歆的伪篡之作。那时《春秋内外传》全在刘歆的掌握之中,他想怎么改就怎么改。今文经学家们并据此推断古文经学的大量典籍都经过了刘向、刘歆的修改和伪造。
虽然现在朝廷把郑玄大师融合了今、古文经学两家之长的“新经”定为官学,但经学的今、古文两派并没有消失,相反,两派名家大儒各自利用从“新经”中汲取的新观点和新理论,向对方不停地发起“攻击”。
“大将军,这件事一旦开了头,今、古文经学两派势必乘势而起,激烈争斗,而以‘新经’为主的官学势必遭受沉重打击,这对中兴大业极为不利。”襄楷劝阻道,“大将军,此时此刻朝廷如果蓄意挑起经学之争,对正在实施的新政将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请大将军务必慎重。”
郑玄坐在席上,神情惶恐,惴惴不安。
李弘当然知道否定《世经》中的上古帝王排序也就等于否定刘歆的五德始终理论,继而会引发今、古文经学两派的争执,但他的目的不在于此,他只要知道《世经》中的上古帝王排序有问题就行。
“当年,高祖皇帝建汉,大臣张苍认为大秦朝只有短短的十五年,不算一个朝代,应该把它归于大周朝。所以依据邹衍的五德始终说,大汉为水德。但到了孝文皇帝时期,大臣贾谊等人认为大秦应该算是一个朝代,于是又改大汉为土德,不过反对者甚多。直到孝武皇帝时期,大儒董仲舒提出了‘三统’说,才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
李弘看看若有所悟的郑玄和襄楷,继续说道:“董仲舒先生认为,天之道周而复始,朝代的更替不是根据五德运行,而是根据‘三统’即黑统、白统、赤统循环往复运行。每统各有其统治系统,每个朝代各制一统。在历史上,夏为正黑统,商为正白统,周为正赤统,本朝应为正黑统。三统循环是天意的显示,每个朝代的新皇帝受天命为王,都必须按照在三统中循环的位置,相应地确定和改变正朔、服色等等,否则不显不明,违背天意。”
“三统说与五德终始说有抵触,孝武皇帝于是取了三统说中的正朔而去其服色,取了五德说中的服色而去其正朔,二者相容,并载入大汉律,至此确定大汉为土德。”
“三统说是本朝儒学的根本之一,不论是今文经学,古文经学,还是新经,无不以此为根基。”
“孝成皇帝年间,刘歆大师主持修订《太初历》就是以三统说为基础,而这部新历法也被命名为《三统历》。本朝现在所用的《四分历》是孝章皇帝年间由大臣李梵等人在《三统历》的基础上修订的,说到底,还是《三统历》的底子。”李弘冲着郑玄和襄楷挥挥手,笑着说道,“我举这个例子就是想告诉两位大师,对于大汉儒学来说,三统历就是权威,就是绝对的真理。”
“如果我们把‘三统说’重新抬到关系社稷命运的高度,那么我们把大汉重新定为土德,把大汉的都城重新定在长安,应该没人敢公开跳出来反对。”李弘指着襄楷说道,“大师比较倾向于黄老之学,如果朝廷以‘三统说’的理由来重定大汉为土德,并以此理由来定都于长安,大师是否敢跳出来反对?”
襄楷手捋白髯,连连摇头,“我可不敢和天下士人为敌。大儒董仲舒乃本朝儒学的鼻祖,三统论更是本朝儒学的根基。当今天下,谁敢说三统论是错误的?”
郑玄已经明白了李弘的用意,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看李弘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敬佩。
“当年光武皇帝为了把大汉定为火德,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刘歆的新五德始终说。虽然大汉承继土德已被孝武皇帝写进了大汉律,大汉儒学的三统说依旧如日中天,但光武皇帝视而不见,他只需要能证明大汉得土德的理由。”李弘说道,“今天,我们也如法炮制,只取自己所需的理由。至于刘歆大师的新五德始终说,我们视而不见,对于《世经》中的上古帝王排序,我们也视而不见。”
“当年,大汉的士人们能容忍三统说的沦落,今天,他们当然更乐意接受三统说的复兴。”
“虽然,某些研习古文经学的士人们可能对朝廷抛弃刘歆大师的新五德始终说颇为不满,但既然郑玄大师都知道《世经》中的上古帝王排序疑点甚多,相信他们也不敢冒着惨败而归的危险和朝廷公开作对吧?”李弘望着郑玄笑道,“本朝儒学的基础是‘三统说’,反对朝廷的决定等于反对官学,反对他们自己?如果他们连自己的饭碗都砸,那只能说明他们是疯子。”
利用董仲舒的“三统说”把大汉改为承继土德,不但可以说服天下士人同意朝廷定都长安的策略,也能巧妙地规避和缓解今古文经学两派之间的矛盾,同时还有利于“新经”在官学的发展,有利于朝廷新政在各州郡稳步快速地推广。
李弘的这个办法得到了郑玄和襄楷的一致赞同。
“明天,你们和大臣们商讨定都问题的时候,把‘三统说’拿出来。如果有人脑袋不开窍,还是在《世经》中的上古帝王排序一事上纠缠不休,你们就把董仲舒大师推出来,问问他们,到底董仲舒大师是本朝儒学的鼻祖,还是刘歆大师是本朝儒学的鼻祖。”
襄楷大师捋须轻笑,“大将军,此事不要急,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留给朝廷的时间不多了。”李弘说道,“如果我们今年能拿下关中,那么定都的事在年底之前必须确定。还请两位大师鼎力相助。”
“回到邯郸后,我立即和各地的大儒、名士们就此事详加商讨。”郑玄说道,“河北各级学堂的诸生们也可以就‘三统说’展开辩论,力争在最短时间内把‘三统说’和大汉中兴联系到一起,让‘三统说’帮助朝廷迅速做出定都长安的决策。”
“我可以四下走走,拜访一些老朋友,利用他们的威望对朝廷产生一点影响。另外,大知堂的弟子们也可以帮帮忙,让他们在**四方的时候宣讲预示大汉中兴的谶纬符瑞,以便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襄楷笑道,“朝廷马上就要定都长安,大汉中兴也指日可待,在这种关键时刻,预示大汉命运的谶纬符瑞势必会层出不穷,大知堂的弟子们可以把这些谶纬符瑞的消息迅速传遍天下。”
“大将军不要太着急,凡事都要有个过程,相信到了年底,大将军肯定能如愿以偿。”郑玄安慰道。
李弘连声感谢。
“两位大师这几天如果有空,就给丞相蔡大人,晋阳大学堂的王剪大师,还有在晋阳的一些老朋友和弟子们各写几封信,尽可能说服他们。”李弘说道,“虽然一封信未必能改变他们的主意,但至少可以让长公主和朝廷的阻力越来越小,让大臣们之间的矛盾得到缓和,不至于耽误了各地的平叛大战。”
六月下,江东特使张纮赶到了行辕。
他有孙权的授权,只要保住最后底线,别的事他都可以灵活处置。
为了和河北保持密切的关系,张纮主动退了一步,表示可以接受曹操的意见,让祭锋首先举行迎亲大礼。
在扬州江北两郡的归属问题上,张纮寸步不让,坚决要求曹操让出九江和庐江。
三方和谈陷入僵局。
六月下,豫州,汝南。
袁耀率军北上,在汝水下游和先期到达的黄巾军刘辟、黄邵会合。
由于黄巾军在汝南一带的活动突然频繁,关羽和张飞随即各带一支人马在新蔡和汝阴一带围剿。
黄巾军首领龚都、保曼在葛陂附近遭遇张飞。两人不敢迎战,率军沿着澺水河一路狂奔,打算先行会合袁耀和郑宝的大军。不待两人逃到新蔡,袁耀就接到了斥候的禀报,他和刘晔、刘馥、陆勉等人匆忙商量了一下,随即决定在新蔡城北二十里外的丘陵地带设伏,让龚都加快撤退速度,把张飞的前锋军诱进包围圈,然后集中兵力抢他的后军粮草。
张飞根本没有想到远在庐江的袁耀竟然悄悄渡过了淮水河,正在新蔡附近虎视眈眈地等着他。张飞带着两千前锋军飞速追击,一头扎进了包围圈,顿时战鼓齐鸣,箭矢如蝗,转眼之间倒下了四五百人。张飞勃然大怒,不退反进,指挥大军奋勇厮杀。在他看来,几千黄巾军不堪一击,迟早都是刀下亡魂。
果然,伏击的敌人似乎被张飞的气势所惊骇,稍稍抵挡了一阵,掉头就逃。
张飞兴奋不已,挥矛狂吼,带着军队继续追杀。但还没等他追到新蔡城,斥候来报,后军遭到黄巾军伏击,死伤惨重,粮草辎重全部丢失。
张飞气得咬牙切齿,无奈之下只能匆匆撤回汝南郡治平舆城。
首战告捷,袁耀和将士们兴高采烈,连夜包围了新蔡城。
新蔡令是袁阀的门生,和袁耀曾经见过几次面。两人一个在城上,一个在城下,扯着嗓子简单说了两句后,这位新蔡令便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城门。见面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还走不走?袁耀说,我是不想走,但有人会赶我走。刘备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我待在汝南。这位新蔡令说,如果你决心待在汝南,我们就帮你把刘备赶走。
刘备的军队到了汝南后,大肆招兵买马,又以剿杀黄巾军为借口,加重了赋税的征缴,还三番两次向汝南的门阀富豪们赊借钱粮。汝南上上下下都很气愤,纷纷向洛阳的袁绍告状,但袁绍回书说,现在洛阳危机重重,急需借重刘备的力量防守豫州,因此请诸位多多谅解和支持,共度难关。
袁绍的态度让汝南人很不满,尤其是袁绍宁愿让袁谭去驻守沛国都不让他坐镇汝南后,汝南人更觉得袁绍是故意借刘备的手洗劫自己的财产,因此怨气更大。
这位新蔡令极力劝说袁耀留下来,帮助汝南人赶走刘备,并且主动打开了县城的粮仓武库。
汝南的形势大大出乎袁耀的预料,袁耀喜出望外,一边给汝南的亲朋好友写信,请求他们的帮助,一边和刘晔等人商量击败关羽、张飞的办法。
汝南驻有刘备的一万五千大军,人数上并没有优势,而且他们也得不到汝南人的支持。不过袁耀的手下大多是黄巾军,如果和关羽、张飞面对面地打,也没什么胜算。刘馥建议还是充分发挥黄巾军熟悉汝南地形,擅长游击的优势,把军队拉到野外打。只要捕捉到机会,屡屡以优势兵力歼敌,不断消耗敌人的兵力和粮草,打击他们的士气,必能在汝南立足,同时也能顺利完成大将军下达的命令。假如袁耀能以汝南为根基,不断扩大自己的实力,甚至占据整个豫州,必能帮助大将军迅速攻克洛阳全取中原。
袁耀听从了刘馥的建议,带着军队渡过了汝水,向安城、北宜春一带移动。
关羽、张飞合兵一处,随后追击。
六月下,河南,荥阳。
辛评接到了吕旷的急报,北疆军正在汴渠东岸集结,营帐一天比一天多,估计很快就要渡河攻击了,请求支援。
驻守成皋的眭展也急报辛评,最近几天,聚集到黄河对岸平皋渡口的北疆战船,辎重船越来越多,平皋城里也出现了张郃的战旗,估计冀州的北疆军已经进驻河内,正准备渡河攻击河南,请求支援。
驻守管城的马延也急报辛评,这两天北疆铁骑频繁出现在城外,北疆军有攻击迹象。
北疆军要进攻了。辛评一边急报洛阳,一边回书各地守将,请他们小心防范,多派斥候探查,以确定北疆军真正的攻击方向。
辛评站在地图前,望着河南战场,颇为感慨。去年春上,北疆军的颜良、文丑带着大军突然杀进河南,占据了成皋、敖仓、荥阳和管城,并依靠这个锥形战场支撑了两个多月,拖住了袁绍六万大军,让北疆军畅通无阻,一泄而下,顺利拿下了兖州。一年后的今天,同样在这个战场上,双方却调换了一个位置。
当初颜良只要在这个战场上守两个月,而我却不知道要坚守多长时间才能看到局势的变化。要想守住洛阳,目前的关键不是自己能否在河南战场挡住北疆军,而是取决于千里之外的关中战场。希望关中战场上能出现奇迹。
过了两天,吕旷再度急报,北疆军在汴渠东岸的大营已经连绵数里,高览、张绣的战旗已先后竖了起来,而更让人惊慌的是,今天大将军李弘的战旗也高高升了起来,北疆军的主攻方向无疑就是敖仓。如果北疆军攻破敖仓,荥阳将随即陷入包围,大军只能退守虎牢关了。
辛评不再犹豫,立即下令,让荥阳城内的高翔、苞密带着八千大军支援敖仓,务必把北疆军挡在汴渠一线。
援军离开荥阳的第三天,管城马延急报,北疆军的于毒、陈践带着一万步卒大军攻打管城,请求支援。
攻打管城的北疆军只有一万步卒,麴义、玉石、颜良、赵云这些北疆大将一个也没看到,北疆铁骑也没看到,很明显这是佯攻,是想欺骗自己,让自己把主力投到管城战场上。
辛评回书马延,这是北疆军的佯攻,你有四千守军,肯定能挡住。
过了一天,马延十万火急地禀报。一夜之间,城下北疆军的兵力多了一倍以上,攻势极其猛烈,请大人速速支援。
辛评毫不在意,北疆军攻得越猛,越能证明他们的主攻方向在敖仓。你不要担心,再守两天就没事了。
然而,马延守不住了。城下的北疆军越来越多,攻势如潮。城内士卒伤亡惨重,士气低迷,管城倾覆在即。
马延气急败坏,连续求援,但辛评就是不为所动,拒不发兵。
管城很快失陷。北军将士在于毒的指挥下,直杀荥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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