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荣和辛毗就两万七千大军的投降、整编仔细商谈了一些细节。在谈话中,徐荣提到袁军的一些不愿归顺朝廷的将领可以返回洛阳,并承诺自己将保证他们的安全。徐荣的友善和宽容让惶恐不安的辛毗十分感动。
“算了吧。”辛毗呆坐良久,痛苦地说道,“没脸回去,实在没脸见到本初兄。关中大败,四万人全军覆没,洛阳陷入四面包围的险境,我还回去干什么?”
“其它人呢?”徐荣面带笑容,慢声问道,“你回去问一下。如果子率将军和其他人想回去,一个月后,我可以派人把他们送出武关。”
“我回去还能留条性命。”辛毗摇摇头,语气艰涩,“我家是颖川高门,和袁家世代交好,本初兄无论如何也要给我留条性命,但子率和其他人回去则必死无疑。关中大败对洛阳来说意味着倾覆在即,本初兄盛怒之下岂能饶了他们?留在这里,他们和他们在洛阳的家人都能活下去,回去了,免不了身首异处祸及亲族。”辛毗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即使他们要回去,我也不会同意。”
“那好吧。”徐荣说道,“如果你们不愿回去,又不愿归顺朝廷,那我就要把你们送到晋阳,让朝廷依律治罪。”
辛毗黯然点头。
“佐治兄,不要担心,你不会有事的。”陈卫笑道,“到了晋阳和一些老朋友好好聚聚,四下看看,多了解一下河北,你的想法马上就会改变。记得当初韩浩被俘的时候,誓死不降,但在晋阳待了半年后,他上书请罪,诚心悔过,很快受到朝廷重用。相信我们很快就能成为同殿之臣。”
辛毗苦笑,脸上的神情极为悲哀。他和陈卫都是颖川名士,早年就相识,但今天在这种情况下意外重逢,让辛毗非常难堪。陈卫这句话本是好心劝慰,但此刻听在辛毗的耳中却如刀绞,让他倍感痛苦。
麴义美美睡了一觉,直到黄昏时分才被亲卫喊了起来。
徐荣特意备了些酒菜犒劳他。席上徐荣神情严肃,一言不发,浅尝即止,麴义却大吃大喝,对徐荣的冷淡视而不见。陈卫和亲卫们感觉气氛不对,避到了一旁。
“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命令张白骑和杨明停止追击,让韩翼、杨秋的军队从容撤出右翼战场,导致我在左翼战场围歼韩遂失败吗?”麴义突然把啃了一半的羊腿丢到案几上,冷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让我的手下白白牺牲?”
徐荣不满地“哼”了一声,伸手把案几上的羊腿拿起来递给麴义,“啃完了,不要浪费。”
麴义怒视着徐荣,一把夺过羊腿,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为什么?你在大战开始之前曾说过,放弃保存西凉军的想法,竭尽全力击杀叛军,为什么突然又改变主意?”
“我们在右翼战场上已经拖住了西凉军,在中路战场上已经重创了对手,在左翼战场上已经取得了主动,我们已经控制了整个战局,我为什么不能让战局向最有利于迅速稳定关中的方向发展?”徐荣**敲了敲案几,“就算你能全歼韩遂和西凉军,但你要付出多大代价?假如韩遂和西凉军全军覆没,而北疆铁骑又损失惊人,那西疆怎么办?你一个去戍守吗?”
麴义张嘴就想反驳,徐荣立即伸手阻止了他,“你不要说了,你可以置朝廷的旨意于不顾,但我不行。我是本朝太尉,我必须遵从朝廷的旨意,我不能因为贪图眼前的胜利,贪图击杀韩遂的功劳就把中兴大业丢到脑后。”
“你这是指责我吗?”麴义的脸色顿时变了。
“是的,我是在指责你。”徐荣盯着麴义愤怒的眼睛,直言不讳地说道,“你贪图功勋,置社稷安危于不顾,置将士们的生死于不顾,恣意妄为,一意孤行,必将给中兴大业带来无法估量的损失。”徐荣转身从背后拿起一卷竹简狠狠丢到地上,“你自己看看,这是此次大战的各部损失。虽然这只是初步估算,但和实际伤亡的差距不会太大。”
“右翼战场的张白骑、卫峻、杨明损失了大约六千步骑。中路战场上的何风损失了大约四千人,阎柔和段炫在围歼马超和阎行的过程中也有近千骑卒的伤亡。”
“左翼战场的伤亡非常惊人。杨凤、华雄、梁百武为了诱敌,在高干的大军没有出击之前,主动进攻,损失了大约四千多人。高干出击后,战阵遭到重创,伤亡剧增。杨凤在战报中说,他的一万五千大军损失了七千人,折损近半。”
“你率军支援左翼战场,包围高干后,手上有六万多步骑大军,兵力几乎是高干的一倍,足够包围高干,阻截韩遂的救援。当时你在战场西南方向部署了两万步骑,虽然幽州军和匈奴人在叛军的前后夹击下,损失很大,但因为雷子、铁钺和聂啸的一万大军及时杀到,高干突围失败,西凉援军也开始退却。”徐荣瞪着麴义,连连摇头,“如果这个时候你果断下令以主力包围高干,以一部铁骑追击西凉人,那么我们整个大战的损失可以控制在两万五千人左右,但你没有这么做,你竟然下令包围西凉援军,想一口吃掉两股敌人。”
“我们有足够的兵力一次吃掉两股敌人吗?”徐荣**一挥手,怒声质问道,“就算杨凤的军队再次投入战场,你手上也只有七万人不到,凭七万人的兵力可以吃掉大约四万敌人吗?你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在这种关键时刻竟然做出这种不可思议的举动,你是不是疯了?”
麴义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韩遂亲自率军支援,高干再次突围,我们的大军因此遭受了重创。虽然阎柔、皇甫郦、段炫率军赶到,但我们其实已经失去了战场主动。假如高干不是突然阵亡,后果不堪设想。”徐荣**拍了一下案几,“你到现在还认为你有实力围歼韩遂,你想过没有,那时我们的大军已经打到了极限,将士们阵亡太多,实力大打折扣,即使韩翼、杨秋的军队没有支援过来,韩遂也有可能在夜间成功突围。”
“即使他突围失败,我们也要付出更大代价才能全歼西凉军。但更严重的问题是,韩遂和西凉军全军覆没了,谁去戍守西疆?你去吗?那时我们手里已经没有多少铁骑了,你带什么去戍守西疆?”
“围歼西凉军让我们多损失了大约八千人,让整个大战的损失达到了三万三千人。”徐荣悲声叹道,“但我们实际损失要远远超过战场上的兵力损失。”
“西凉人撤退是早晚的事,只要给他们让出回家的路就行了。但北疆铁骑损失太大,一旦匈奴人、羌人、鲜卑人和度辽营撤回塞外后,仅靠乌拉铁骑根本无法震慑西疆。”
“另外,我们步卒损失也很大,两万七千俘虏兵也不能马上用,打关西的事势必要拖延。打关西的事拖得越长,袁绍的防守就越坚固,而关西也就越难打。关西迟迟不能拿下,我们就无法配合中原各路大军攻打洛阳。”
“洛阳的坚固你是知道的,如果给袁绍充足的时间囤积粮草军械加固城防,如果我们不能在半年左右的时间内攻克洛阳,我们就要撤出关东。”徐荣神色渐缓,喟然长叹,“河北的财赋能支撑二十万大军多长时间你难道不知道?”
“你现在仗是打痛快了,但给朝廷带来很多无法预料的麻烦,虽然有些事我们可以竭力避免,但有些事已经既成事实,再也无法改变了。”
麴义不以为然,“不就是伤亡大一点吗?至于像你说的那样严重吗?我承认,此战之后,西疆的事的确有点棘手,但按照朝廷最初的设想,我们今年不打关西,为什么你突然想到打关西了?”
“关中大战提前结束,给我们打关西创造了绝佳的机会。”徐荣从背后的文卷里翻出地图,摊开放在了席上,“袁绍不会想到关中大战一战就结束了,更不会想到高干会全军覆没,所以他在关西的兵力不会太多,关西各城池关隘的防守也不会非常坚固。尤其重要的是,他现在的注意力都被颖川战场吸引了,兵力也正在向洛阳南部移动。一旦他得知关中丢失,袁绍的第一个念头是什么?”
“夺回颖川,保狂洛阳和荆、豫两地的联系,确保洛阳不失。”麴义毫不犹豫地说道。
“对。”徐荣的手在地图上的颖川**点了点,“我们打关中的时候,颖川是牵制战场,但关中大战出人意料的一战结束,迅速改变了目前形势。我们可以立即攻打关西,以关西为牵制战场,让大将军迅速增兵颖川,占据颖川,彻底切断洛阳和荆、豫两地的联系。只要大将军拿下了颖川,大军就能就地取粮,战事就可以一直延续下去,继而把洛阳袁绍、荆州刘表和豫州刘备的兵力全部拖在颖川战场。”
“袁绍顾此失彼,手忙脚乱,兵力部署上必然混乱。这时我们还有两个月的粮草,只要我们能以迅雷不疾掩耳之势直杀关西,关西必能一鼓而下。”徐荣神情略显兴奋,手握拳头**打了一下地图上的弘农郡,“关西若下,我们就能从弘农、河南、河内三个方向展开攻击,同时利用颖川战场拖住袁绍的援军,争取在明年突破京畿八关,杀进洛阳。”
麴义脸色有些难看了。如果长安城能象徐荣预计的那样不战而克,现在就是出其不意攻打关西的最好机会。攻打关西需要足够的步卒大军,而郑白渠一战步卒大军伤亡太大,需要时间休整和补充。因此即刻攻打关西难度非常大。不过,自己指挥失误造成的损失主要是骑卒,骑卒损失大了对威慑西疆不好,但对打关西好象没什么危害。
“子烈,你什么意思?不想让我去打关西?”
徐荣眉头深皱,望着激动的麴义沉默不语,但脸上的表情已经清楚告诉麴义,他不想让麴义去指挥关西战场。
“昨天我不过被韩遂激怒了而已。”麴义急了,拿着羊腿在案几上连连敲打,“我在西凉的时候,一直被他压着打,受了一肚子窝囊气。关中勤王的时候,又被他从中插了一杠子以致于功败垂成。我这口气憋了十几年,我能忍得了吗?”
徐荣坚决摇摇头。
“我愿意上表请罪,愿意承担郑白渠大战受损过大的全部责任。”麴义恼怒不已,把已经砸得四分五裂的羊腿狠狠砸到地上,“子烈,让我去关西。”
“我可以让你去关西,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徐荣终于松了口。
“我知道。”麴义笑道,“你怎么说,我怎么打,绝对不会再发生违令之事。”
“首先要把大军的损失降到最低。”徐荣慢悠悠地卷起地图,压低声音说道,“其次,你要非常频繁地向我要援兵。我不给你,你就向朝廷要,一日三书,日夜催调援兵。”
麴义愣了一下,“子烈,关中也需要兵力。西凉、盖州、南阳都有可能攻击关中。长安攻克后,铁骑诸部将陆续返回塞外。这时我如果把兵力全部调走,关中怎么办?”
徐荣微微一笑,拿起案几上的酒爵轻轻抿了一口,没有说话。
麴义蓦然想到什么,小声惊呼道:“增兵?”
徐荣放下酒爵,伸手从案几上捡起一块碎羊肉塞进嘴里,慢慢嚼着,“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非常生气了吧?如果西有韩遂的大军威胁关中,东有烽烟滚滚的关西大战,长公主和朝廷还有理由拒绝我们的增兵之议吗?”
麴义呆了半晌,脸上露出歉疚之色,“对不起,子烈,我不知道事情会这么复杂,我……”
“算了,大将军不会怪你的。”徐荣瞪了他一眼,“你打仗的确厉害,但你现在是上卿了,是左卫将军,你的一举一动都直接关系到社稷命运。你在战场上指挥作战的时候,要多想想战场背后的事情,这样你才能真正利用战场来保卫社稷,保卫大汉江山。”
麴义尴尬地笑笑,凑近徐荣问道:“打算增兵多少?”
徐荣伸出一只手,然后在空中转了一下,把手背冲着麴义的脸晃了晃。
“十万?”麴义十分震惊。
“多吗?”徐荣笑道,“我还觉得少了。现在打仗的地方越来越多,我们的兵力却越来越少,增兵十万也不过只够打下洛阳而已。如果我们手中有五十万大军,韩遂还敢和我们作对吗?早知道你这样莽撞,我就应该提前告诉你。”
“长公主和朝廷会答应吗?”麴义迟疑着问道。
“我要和韩遂好好谈谈。”徐荣自信地说道,“另外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两个月内,你不但要拿下关西,还要把朝廷搅翻天。”
麴义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仰头喝下了一大口酒,“子烈,你能对我说清楚一点吗?我有些无所适从。”
徐荣笑笑,伸出右手食指在麴义眼前晃了晃,“你要牢牢记住一点,大汉中兴的柱石是我们北疆人。”
中原大战结束后,大司马大将军李弘奏请天子、长公主和朝廷,要求在黄河两岸增建五座大兵营,以便攻打洛阳,但长公主和朝廷最后只同意增建三座,增兵三万。
朝廷的理由是,大汉的总兵力已经达到了二十七万,所耗军资非常庞大,财赋无力承担。虽然大汉现在实行“兵户”制,无需支付士卒军饷,打仗时士卒还自带部分战马、衣甲和武器,但朝廷认为现在大战越来越密集,阵亡士卒越来越多,“兵户”的数量也在急剧膨胀,而朝廷手中的土地有限,草场有限,已经无力支撑。
其实,这个理由根本就是推托之辞。中原大战后,朝廷收复了两个州,无主土地数不胜数。为了让青、兖两州迅速恢复,朝廷还特意从北疆、河北等地南迁人口两百多万。朝廷之所以拒绝大将军的增兵之议,说白了就是担心大将军手中的兵权无法控制。大将军手中的兵权太大,掌控的军队太多,无论对朝廷还是对社稷,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稍有不慎就是亡国之祸。
长公主在给大将军的信中还特意做了一番解释,说增兵牵扯面太大,涉及到田制、赋税、戍边等等,不是说增就能增的。在目前情况下,还是以保持现有兵力为好。长公主还说,洛阳大战,如果兵力不够,可以从塞外再次调兵南下。从塞外调兵,既可以消耗胡族诸部的实力,又有利于大漠稳定,还能减少因朝廷增兵所带来的一系列麻烦,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但大将军的确需要兵力打洛阳,而且大军收复中原后,就要南下江淮、荆豫,甚至还有可能打到益州。打这些地方,北疆铁骑已经没有太大作用,需要的是步卒大军。另外,大军主力南下作战后,北疆、西疆的稳定极为重要,这时北疆铁骑也不可能随军南下作战,他们需要集中精力戍守边疆。
然而,现在大将军连增兵打洛阳都不行,将来打下洛阳后,就更不要说增兵南下收复长江南北两岸了。
增兵会引起一系列问题,这一点长公主和朝廷的看法是对的,但不增兵,仅靠现有兵力,在收复州郡越来越多,战场越来越远,战争越来越密集的情况下,平定天下的步伐会大大减慢。而长公主和朝廷又要求大将军尽快平定天下,这两者之间的矛盾让大将军焦虑不安。
长公主信任大将军,信任北疆士族官僚,但随着中兴大业的缓缓起动,随着大军不断收复州郡,长公主不仅仅需要军队和军队的胜利,更需要越来越多的士族官僚帮助她一起推动中兴大业。这时候,进入朝堂的各方势力越来越多,各种各样的矛盾和权势之争也就纷至沓来,长公主需要平衡各方权势之间的利益以维持朝堂的稳定和新政的持续推进,而压制和损害权势最大的北疆利益也就成了一种必然。
所以,长公主阻止大将军增兵是无奈之举,她亲自跑到塞外征调胡族铁骑南下参加中原大战也是一种无奈之举。大将军能理解长公主的难处,但同时他也感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深重危机。
紧接着,青兖两州爆发了“圈地炒地”的风潮,定都长安之议遭到了极大阻力,关、洛士人以拒绝出任来要挟朝廷意图分享权柄,这些事都在中原大战之后爆发。也就说,中原大战后,随着朝廷实际控制疆域的不断扩大,进入朝堂势力的迅速增多,长公主对北疆人的依赖正在逐步减少,而北疆人也正在逐渐失去对权柄的控制。
朝堂上的事终于不可避免地超出了大将军能够容忍的底线,他决定出手了。
大将军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左车骑将军鲜于辅、太尉徐荣、尚书令李玮、右卫将军张燕、司隶校尉左彦,并请汉北郡太守朱穆、辽东都护府都护余鹏上书朝廷回晋阳述职。
“公定(朱穆)和伯翰(余鹏)要回来?”麴义吃惊地问道,“这么说,大将军请羽行兄(鲜于辅)和俊义兄(左彦)赶到定陶是为了商议此事?请楼麓、射缨彤、鹿欢洋一帮胡族王赶到定陶也是为了此事?”
“云天,大将军把曹操的女儿嫁给祭锋,你难道不觉得很惊讶吗?”徐荣答非所问。
“不奇怪。”麴义笑道,“我觉得很合适。不过听你这么一说,祭锋这小子好象是捡了个大便宜。”
“羽行、公定和伯翰如果都回来,大漠上只有无畏(燕无畏),辽东只有小懒(李溯),他们两个人支撑整个北疆,难度太大。大将军为了确保北疆的安全,所以请楼麓和射缨彤他们赶到中原商谈北疆戍防一事。”
“大将军早就该这么干了。”麴义不满地撇撇嘴,“这些年,北疆人不是在大漠上数星星,就是在各个战场上浴血奋战,只有一个李仲渊(李玮)在朝堂上硬撑着,孤掌难鸣。现在北疆人沦落到什么地步?连增兵打洛阳都不行,还要看朝廷那帮混蛋的脸色?我们给谁打仗?给大将军吗?给长公主吗?是给大汉,是给他们这帮混蛋打天下。”麴义怒声骂了两句,“对了,长公主这次不会和大将军翻脸吧?”
徐荣摇摇头,“为了定都长安的事,长公主暗地里哭了很多次。她已经受不了朝中那帮大臣们无休无止的争辩了。这些年,新政能够得以制定和实施,主要得益于张温、崔烈、袁滂这些老大臣们的鼎力支持和帮助。但现在他们都不在了,长公主失去了强有力的依靠,朝政正在逐渐偏离原定的方向,新政也越来越难以维持。如果我们再不及时想办法,类似青兖两州的圈地炒地的事会层出不穷,新政会被朝中那些自以为是唯利是图的奸侫破坏得一无是处。”
“大将军这次下定决心了?”
徐荣沉吟片刻,脸上露出一丝忧色,“大将军极为谨慎,行事非常小心,至今还没有任何举措。”
麴义气得把手上的酒爵往案几上**一砸,“大将军现在干什么事都小心翼翼,瞻前顾后,哪有当年带我们纵横大漠的霸气?他怕什么?怕晋阳的那帮人造反吗?晋阳的龙山大营里还有老拐的近万伤残老兵,只要大将军一声令下,就能把晋阳杀个血流成河。”
“你胡说什么?”徐荣怒斥道,“大将军不让我提前告诉你,就是担心你坏了大事。北疆有多少士族?有多少人能走进朝堂?你以为什么人都能走进朝堂治理天下?将来社稷平定了,大汉中兴了,天下士人只要有本事,都能走进朝堂,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事不是十年、二十年的事,而是一百年、两百年的事,当然要谨慎,要一步步来了。”
“你说得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麴义瞪着眼晴问道。
“很简单,现在北疆人要彻底控制朝政,让中兴大业按照我们的设想前进。将来,我们的后代要继续控制朝政,让中兴大业得以维持和持续发展。几代人之后,大汉昌盛了,富强了,百姓安居乐业了,天下升平了,我们的愿望也就实现了。”徐荣望着麴义,郑重地说道,“所以,这不是杀人流血就能解决的事,你懂了吗?”
麴义大笑,“我知道了。先增兵,只要有兵户,北疆人就有军队,只要有军队,北疆人就能控制朝政,只要控制了朝政,北疆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们不再说了。”徐荣摇手说道,“你明天和张郃、高览一起,率军急赴华阴,迅速攻占潼关。杨凤和张白骑将率军随后跟进。孙亲和杨华的军队接到我的命令后,将开始攻打风陵渡,帮助你夺取潼关。”
“你呢?你带多少人攻打长安?”
“两三千就够了。”徐荣笑道,“我要和韩遂好好谈谈。事情会非常顺利,你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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