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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凡生 第二十章 灵鹤山颠(1 / 1)

自打在酒楼里边听见了老狗儿这个称呼,素素就再也没叫过江漓漓为江狗,成天老狗儿老狗儿喊个不停,偏偏根本就没话说仍要借一个由头跟江漓漓搭上两句话,就是想多喊这个名字两次。

江漓漓恼火得很,听着素素一遍遍地喊,练刀时候都沉不下心来,终于没忍住转头恶狠狠地冲着素素吼道:“你要再敢喊一次信不信我将你的那只兔子一把火给烧了?”

素素吓了一跳,江漓漓这事儿还真是做的出来!只是吓了一跳之后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服软的意味?又一想就觉得自己还真是委屈了,又不是我将这个名头传出来的,我就喊上两声怎么了?况且你整天黄毛丫头地叫我,我给你生气了么?一个大男人怎么恁得小气?

愈发觉得自己委屈得很,又不敢还嘴,生怕江漓漓真将自己的兔子给烧了,便只好生闷气,嘀咕两声,“不喊就不喊,小气!”

这会儿张九龄背着布囊走进院子,素素愣了愣,“怎么?老张,咱们又要走了么?”

”不是不是,怎么能才来就走呢?这么久的行程,总得找个地方落下脚。“张九龄放下布囊,”方才去外头买了一些衣裳,你快来看看合不合身。“

素素一声尖叫,连忙跑了过来,扯开这布囊一看,便苦了脸,“老张,怎么全都是一个灰色衣服?这也太丑了吧!”

张九龄揉了揉素素的脑袋,笑道:“这可不是给你的,这是给江漓漓的,你的在下边呢!”

素素一喜,随后又皱着眉头说:“给老狗。。”注意到江漓漓似乎在看着自己,素素连忙换了称呼,也有些恼,”给小狗儿!小狗成不成?“

哼了一声江漓漓转过头去,砍了两刀说道:”别指望你给我买了衣服我就会给你钱!“

语气有些娇憨,素素大声埋怨道:“老张!你看看他呀!你看他这副嘴脸,你给他买衣服做什么啊!”

张九龄呵呵笑,“过了这么久,江小子身上的衣物也破破烂烂儿了,不给他买衣服的话你看着他露着屁股到处跑心里头能好受?”

素素撅着嘴哼了一声,也没再做声,将叠在布囊上方的灰白武夫衣物随意扯开,从里边掏了半天掏出了一条鲜艳的红裙子,呀了一声,将这条红裙子比在自己身前,喜形于色。

张九龄呵呵笑。

江漓漓收了刀喘了一口粗气,走了过来讥笑道:“裙子好看有什么用?人长得难看就算是穿皇帝老儿的黄袍也无济于事!”

还没等素素反驳,张九龄就哟了一声,“你晓得么?这平江的权贵可不少。若是让旁人听到你这样议论那皇帝老儿只怕是要将你抓起来杀头的!”

江漓漓嘿了一声,“你不也说了么?要杀头也是咱俩儿一道,就留下你这黄毛孙女儿一个人过活去吧!”

素素恶狠狠地瞪着眼睛,“江狗你就不晓得说些好话?”

“你要能给我银子的话我能给你说上一天!怎么,要听么?”

“狗改不了吃屎,也吐不出象牙!”素素哼了一声,拿着自己几件新衣服蹦蹦跳跳回房去了。

张九龄倒是满脸惊讶,差些就热泪盈眶,“这丫头终于开窍了?终于会说两句典故了?”转头又问江漓漓,“你说这两句话儿能算得上是典故么?”

江漓漓懒得理会他,抱起张九龄给他买的几件衣物回了房间,只是关上房门之间道了一句别想着找我要钱!

。。。

平沙虽然是比不过扬州的繁华热闹,也比不过苏州的留园别致,可每个地域总有每个地域不同的风采,就算是见多识广的远游诗人也没有任何自个能说出好坏。

这会儿到平沙第二天,不说去红楼观景,可总得领上江漓漓与素素去那名声鼎盛的少保庙去走一遭,也免得以后被人说是白来了这平沙一趟。

江漓漓老早就换上了张九龄买的布衣在院子里边等着了,抬头看了看一脸不以为意的张九龄,又看了看天色,实在是不耐烦,冲着素素的房间一声大吼,“你这黄毛丫头到底是要在房间里边呆多久?再不出来我可就一脚将你的房门踹飞了啊!“

素素在屋子里边有些慌张,“别别别!马上!马上就好了!”

“马上是什么时候?你说了多少个马上了?”

张九龄在一旁呵呵笑着说:“江小子别急嘛,女孩子家家总得收拾收拾,急也没用的!”

江漓漓哼了一声,“屁事儿多!我倒要看看那黄毛丫头究竟在里边收拾什么?”

走上前去正准备要一脚将房门踢开的时候,素素的房门匆匆打开,一袭红裙站在房门口,脸上微微羞怯,双手捏着裙摆,素素有些局促不安。

江漓漓抬着脚愣在了原地。

旁边那一伙子正等得不耐烦的强盗们一个个叫的歇斯底里,“我的奶奶啊,这是素素?我今儿个没瞎吧!“

“素素,为兄再等你五六年,到时候为兄准备一马车的彩礼迎你过门好不好?”

素素满脸通红,呸呸呸了三声,愈发觉得不自然,只是看着江漓漓愣神的模样就乐了,“咯咯咯,江狗!你还说我嫁不出去?你听听看,多少人要娶我做媳妇儿?”

江漓漓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方才那副模样实在是丢脸得很,又听着素素这番话便更加恼火,直接转过头去,”哼,换了一身衣服就跳上枝头变成凤凰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没胸没屁股的货色,也就这些没见过女人的强盗才当做宝贝,你就给这些长得比猪还丑的人做一个压寨夫人吧!!”

素素没恼火,只道是江漓漓说酸话,站在原地咯咯笑,倒是那伙子强盗有些郁闷,怎么变着花样又骂上我一遭了呢!

张九龄微微甩甩头,嘿嘿笑着说:“江小子,你瞧你这话儿酸的,你喜欢素素就直说么!”

“啊!”,这会儿素素倒是愣了,有些手足无措!

强盗们自以为抓上了把柄,便一个个起哄道:“对啊,江小子也是快十四岁了,少年脾性,瞧上喜欢的姑娘这副模样也是有道理的嘛!”

“没错,诶,我说江小子,你要是喜欢就直说么,俺们又不会嘲笑你对不对?”

江漓漓嗤笑道:“也就你们这些没见识过真正的女人的强盗们才会说出这些话儿来,就这种货色?就算是全天下的女人死光了我都不会喜欢她!“

“好啊,江狗,这可是你说的!”素素咬牙切齿地骂道:“就算是全天下的男人死光了我也不会叫你喜欢!”

张九龄笑着摆摆手制止了两人的骂架,“成了成了,都少说两句,若是由着你们两个人在这里吵嘴只怕是今儿个都不能出门了!既然素素换好了衣服,那咱们就走呗!”

听着张九龄的话,江漓漓与素素各自切了一声,一左一右走在张九龄两边,全程无言。

张九龄倒也没觉着不自然,甚至是觉得有些好笑,暗暗道了一声少儿心性,还真是有趣。

平沙的街道其实跟扬州以及苏州的街道没甚么区别,同样是门庭喧闹,同样是贩夫走卒,只是车水马龙的路上多了许多身着灰白色布衫的光头僧人,大致是因为少保庙的远名接引着这些僧人争相而至,就如苏州的园林成了书生文人的精神意气罢!

便往那少保庙赶去。

灵鹤山山高四万四千丈,云雾缭绕,佛音渺渺。那座远近闻名的少保庙就坐落于灵鹤山山巅,一如远去尘喧的仙门,清净淡雅,高处胜寒。

从灵鹤山山脚下通往那少保庙只有一条稍稍险恶的栈道,凭借脚力自然是不能在一天以内登顶,便在山腰设了三处客栈,不收钱财,可也只提供简陋的屋舍,更不会有大鱼大肉的荤食。

素素看着素菜就有些丧气,“走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走到这处小客栈,房屋简陋也就罢了,怎么连鱼肉都没有?起码也得放些油盐吧!”

江漓漓哼了一声毛病,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讥笑道:“你名字不是带了两个素字么?怎么连素菜都不能入口?“

“我名字的素哪里是素菜的素!“

江漓漓没读过书,不晓得素素讲的是真是假,却也不愿在这个问题上争辩,免得暴露了自己不学无术的本性,便没再做声。

那伙子强盗吵着闹着也要来少保庙一探究竟,可这会儿却也是欲哭无泪。本来就不是什么绝世高手,爬了一天的栈道肚子里边早就是空荡荡,更不用说以往落草为寇之时顿顿都是大碗吃酒大口吃肉,这会儿望着桌子前面毫无油水的白菜萝卜竟然是毫无食欲,连带着那个给他们安排住宿的光头小和尚也恨上了。

张九龄呵呵笑,“鱼肉有毒,少吃为妙!况且这素菜能洗肠胃,能清宿便,好处多多。以往不会强求你们吃素菜,可碰上这时候,体验一番也没有坏处。”

只是说归说,张九龄吃了两口饭菜只有就想着吃酒了,原先自己包裹里边带了一瓶小酒,可这会儿碍于方才说的话便不好再拿出来。

素素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夹起一筷子沾着黑色锅底的白菜,怎么也放不进嘴里。

这会儿旁面传来一个声音,“小姑娘莫恼了,毕竟这里也算是佛门清净之地,怎么也不会端上鱼肉上桌,再怎么恼也还是只有这些青菜萝卜不会变,肉食等到这些吃食凉了,可就更不好入口了。”

听到这话素素还未有所反应,江漓漓倒是转过脸去,望着方才说话的那人擤了擤鼻子,“狗拿耗子闲事多?”

那人未着恼。

素素皱着眉头说:“江。。漓漓你怎么回事儿?自己说话不好听也就罢了,怎么还见不得别人说好话?”

张九龄站起身来,冲着说话那人作了一揖,“鄙人张九龄,这位小子说话古怪,少儿心性,还请公子莫恼!”

那人连忙站起来还了一揖,“当不得老先生如此大礼,鄙人魏青山,江州人士,此行与我几位同窗好友游学,路遇平沙,便想往这少保庙中走一遭。“

张九龄笑了笑,“这小子名作江漓漓,那红裙姑娘是我孙女儿,名作素素,旁边这伙子看似凶神恶煞的汉子是我们远行的护卫,其实一个个都是心地良善之辈,魏公子万不可因为这些人的表面做派便心底蒙尘了。”

魏青山笑了笑,“自该如此。”

大胡子听这话撇撇嘴,低声问道:“这张老头儿是在夸我们还是在损我们呢?”

“大致应该是在夸我们吧!”一个贼眉鼠眼的强盗不确定地回道。

随意寒暄了几句,张九龄又问,“公子你是一人来这少保庙的?怎么不见你说的那几个同行的同窗?”

魏青山点点头,“正是,有一个同行的女子是平沙人士,便回家探望父母去了。另外两人说是很早之前就来过这少保庙,道者少保庙来一次足矣,第二次便心台不净,有违佛心,说什么也不再来,便跟着先前那女子一道去她家中休憩去了。”

“第一次来这少保庙心怀虔诚,第二次便心台蒙尘,”张九龄微微感叹了一声,道:“想来与公子同行的那几人也是熟读诗书的才子,否则万万不能说出这种话来!“

魏青山微微一笑,没再回答。

第二日张九龄起得极早,避开了早起挑水的和尚,张九龄蹲在山崖边上,走顾右盼确定周围无人之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不大的酒瓶,拔开酒塞,嗅了一口酒气,张九龄问微微沉醉,刚准备美美地喝上一口之时,突然听见旁面传来了脚步声。

懊恼得很,张九龄连忙将酒瓶又塞进怀里,转过头去望见魏青山正往这边走,故作惊讶,“魏公子怎么在这儿?”

魏青山原先应当是没有发现张九龄的,这会儿有些讶异,随后笑道:“还真是吓了魏某一跳,没想到张老先生也在此处。”

张九龄呵呵笑了两声,甩了甩手臂说:“年纪大了,便睡得早,起得也早,怎么也不能多睡一会儿,躺在床上越久就越觉得难受,便只好起身。又想这灵鹤山灵气充沛,佛韵缥缈,就出了客栈,想着能不能借着这浓浓的气运洗涤一下身子,也叫老朽能多活两年。”

魏青山道:“魏某与张老先生不同,躺在床上还是能多睡一会儿,只是自小养成的习惯作祟,躺在床上也如同老先生一般心里不安稳,又怕有了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便不敢在床上久呆,趁着清晨的明净读读诗书也算是不费年华。”

张九龄道:“魏公子真乃读书人也!“

“读书人自该如此!”魏青山微微一揖,衣袂飘飘。

两人迎着高处微寒的晨风聊了许久,望着太阳拔出山头,心想另外加I几人也该醒了,便往客栈方向走去。

走进客栈两步便听见了“嗒嗒”的声音,魏青山有些疑惑,张九龄解释道:“这是江漓漓那小子再练刀呢!”

“那孩子起得这么早么?”

张九龄道:“这是江小子每天的必修的功课,不能落下的。”走了两步张九龄想了想,回头道:“魏公子,我还得提醒你两句,在江小子面前你可不能叫他是孩子,那小子把自己当做大人看,听不得你这称呼,可少不得要冷嘲热讽你几句。虽然那小子没读过什么书,可一副嘴确实厉害得紧,不晓得是从哪里学来的言辞,骂上你半个时辰都能不带重复的!”

“多谢老先生提点。”魏青山抱抱拳,又道:“可不是读书才能学来学问,万般世界之中皆有学问!”

张九龄哑然,随后笑道:“若真是比这骂架的学问,不说天下第一,那小子只怕也能稳坐天下前十了!”

素素还未起床,被张九龄叫醒之后恼得很。只是一看魏青山在一旁,又看着被自己折腾得皱巴巴的红裙子,也有些难堪,生硬地道了一声晓得了之后匆匆关上了房门。

“我这孙女儿起床气重了些,勿怪。”

“孩子心性,自该如此,无妨。”

早饭便只是一小碗白米粥,还未放糖,素素又少不得埋怨几句,最后还是从张九龄的碗里边分了半碗过来才感觉微饱,收拾好行囊之后便上路了。

愈往上走便愈发觉得山路险恶,更觉得山上寒得很,这会儿正值夏季,平沙又不是北方地域,竟也能看见在山上稀微的白雪。

想在天黑之前走到那少保庙,众人也就加快了行程。

说来也怪,明明在半山腰上感觉微凉,有些深秋时候的气味,可临近少保庙之后便觉得周围忽然暖了不少,仿佛一脚迈入了初春时节,“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这句诗中的道理便由此可见。

一路谈笑,又一路听着那伙强盗的抱怨一句江漓漓与素素的吵嘴,众人竟然觉得这枯燥无味的上山路仿佛短了不少,迎着日暮的晚霞,便能望见那座恢弘的少保庙在霞光的映照下徐徐生辉。

揉着有些酸痛的腿,素素吁了一口气,“终于望见这少保庙了,可累死我了。对了老张,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的?功成名就?”

张九龄点点头,满腹欣喜。

魏青山笑道:“来到这少保庙可不算是功成名就,万丈高楼平地起,咱们这才算是第一步呢!再者,这一路走上灵鹤山之间的历程也是难得的体验,如此说却是不大妥当!”

素素自以为自己没有魏青山咬文嚼字的本事,却也不愿认输,就只低声道了一句也差不多么!

江漓漓嗤笑道:“不学无术!”

素素听到这话儿就要跟江漓漓拼命!

由着两人胡闹,张九龄问道:“既然魏公子如此说,便晓得公子对着一路之上的经历比最后的目标还要看得重,不晓得公子这一路游学之中遇见过什么记忆尤深的景致来?”

魏青山微微苦笑,“说来也不怕丢脸,我与同窗几人游学,原先是想趁着初春去见识那西漠风情,再转道洛阳,一路再过平沙,苏州,扬州这类江南水乡,最后趁着秋意北上去见识那萧瑟秋景,最后再往北观赏那茫茫逶迤的北国风光!可不曾想,还未踏入西漠边界就遇上了风沙,也是我等没有做好准备,竟然忘了春秋时节是那西漠黄沙最为昌盛的时候。便只好换道去了去了西楚,虽然是见识了年少之时最想见的人物,可是这风沙有违常理地刮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等到风沙停了之后却也延误了时机,只怕今年的旅途也难再上路了!”

素素停下了骂架,微微愣神,抬头看着张九龄说:“老张,那西楚不是裴长风说他住的地方么?”

张九龄点点头。

魏青山倒是有些惊讶,“怎么,你们认识裴家公子?”

江漓漓正恼火地看着自己手臂上被素素挠出来的三道血痕,听到这话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那个大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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