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夜,出奇的安静。
一个人的独处,这里的任何事对我来说都无动于衷。
我,本来不属于这里,这里更不属于我。
是他的出现,让我的人生轨迹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大逆袭。
之前的我热爱生活,向往一切美好的东西,对人生充满了企盼,我爱自己的父母,更爱着自己,努力朝着既定目标,一步一步的走着人生的路,完善着自我。可是人生之路总有岔口,我在岔口之处顿觉迷茫,在迷茫之中才幡然醒悟,我思考着我是谁,我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本来是平静的给了我一个平静的生活,殊不知我从呱呱落地起就已经注定了不平静,这种不平静直到我平静的生活了二十四年才跑来告诉我,我才认知到我确实是个不平静的人,至少我的周围因为有了不平静的我而不平静。生活还告诉我,我必须要为这种不平静买单。有时候我总把失落当成沙漏,就像轻薄的炊烟在袅袅升起后就烟消云散,我试图着将人生的不完美也当成沙漏,让它尽快忘却烦恼,洗尽铅华。可是,人生从来都是坎坷的,那些说的冠冕堂皇的人其实就是制造生活麻烦的人,在你的生活中上演着一出又一出并不完美的人生之戏。真可谓,戏如人生,而人生不如戏。
新疆的天空清澈清澈的蓝。
我回到了我小时候的家,这是我从小生活的地方,这里有我熟悉的味道,有我二十四年所有的回忆。
妈妈看见我,附在我肩上嘤嘤的哭;爸爸看见我,露出最淳朴的酣然的笑。
而我,已经回归到之前的我,没有抹胸,也没有吊带裙。
二十四年我生活的无忧无虑,有家有父母。
可现在,已找不回之前的我。
既然生活告诉我是个不平静的人,那么我就要迈着追寻的脚步,去找寻这个讨厌的不平静,然后解决它。
我伏在妈妈的膝上,眼里闪着泪花,告诉她我在上海的所有经历。
妈妈眼里也含着泪,却笑着对我说,小月,你不应该回来。
我依然伏在妈妈的膝上,眼泪却大颗大颗的落下来,“我不属于上海,我只属于新疆。”
“可是你的父亲在上海,上海才是你的根。”妈妈轻轻拍着我的背。
“可是上海没有妈妈,我需要妈妈。”我小声的说。
妈妈一时沉默,没有接话。
“为什么我那么小,他就不要我了?是不是我的出生很不光彩?”我终于鼓起勇气,我想知道关于我的一切。
“小月,如果你累了,就好好休息吧。”明显妈妈是在避开这个话题。
“如果我睡醒了,你能否告诉我答案?”我似乎在跟妈妈讲条件。
“小月,每个人的出生都是一样,神圣的不可侵犯,每个父母都爱着自己的孩子,何况你的父亲是人民教师,我们新疆人民都深深的敬仰着他。”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把我抛弃?如果真是那样,就不会把我丢掉,我的出生使我蒙羞,是不是有难言的苦衷?”我小声却恨恨的说。
妈妈不再开口说话,有节奏的在我背上拍着,直到我睡意袭来。
十五天过去了,很平静的。
天上的云洁白如丝,地上的绿清脆如水。
我徜徉在如画般美丽的天空下,心情爽朗。
风吹来抚在我的脸上,柔软如棉。
妈妈已经答应我,将我的身世诏告天下,以平反那个女人对我的诋毁。
我很高兴。
我也很害怕。
我在高兴和害怕之间徘徊,最后决定不再害怕,因为已经既定的事实再无力改变。
我做好了倾听的准备,坐在妈妈身边,等待着妈妈为我解开我的心头之痛。
阳光明媚,暖暖的斜照在我们的身上。
如画的美丽必定又将印在我的记忆中,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难忘。
爸爸沏了一壶茶,滋滋的冒着热气,香味扑鼻。
妈妈脸上露出真诚的笑,爸爸陪着我一起坐在妈妈身边,聆听那已经尘封了二十四年的往事。
我们围坐在一起,亲情已经战胜了血缘,我们曾经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如果我不是那个小月,如果我还是爸妈的女儿,那么我将永无烦恼,幸福一生。
一瞬间,我想告诉妈妈,不要说那些跟我们毫无相关的事情,什么上海,什么出生,统统不要说,那是别人的事。。。
我只是不忍心打破这个美好的画面,我渴望一家人这样和谐又满足的在一起。
可是,生活不会这样让你满意称心,随时都会爆发一些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特别是我,因为我是小月。
这次妈妈肯答应我说出实情全靠爸爸力挺,爸爸说小月长大了有充分的知情权,而他们也有告知权。
我很感激爸爸。
妈妈思考了两天终于答应,不过她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我曾经听到妈妈和爸爸的对话。
“这样好吗?我们答应过吴老师守口如瓶的。”
“我们已经守口了二十四年了,如果我们再不说,小月就天天受到她们的欺负,我于心不忍,小月叫了我二十四年爸爸,你不心疼我心疼。”
“我也当然心疼小月,她那么乖。”
“那还犹豫什么?小月在那边肯定受了严重的欺负,否则她怎么会偷偷跑回来?”
“她是偷跑出来的?”
“就你这点傻气,这都看不出来吗?我没接到吴老师的电话等通知,小月回来时的落寞就可以证明。”
“那吴老师肯定着急死了,我们要不要告诉他呀?”
“不用,吴老师肯定知道小月在这里,他也肯定知道小月受了委屈,才跑回来的。”
“但愿如你说的。”
。。。。。。
今天道出实情之后是不是意味着我将与这个家撇清所有的关系?我还是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我还是不是他们的女儿?我还是不是原来那个小月?我还能回到这个家吗?我还能像之前那样顺理成章的喊他们一声爸爸妈妈吗?我还能像之前一样受了委屈后向他们倾诉吗?
我正在思考着以上这些问题,却被一阵敲门声打破,一个熟悉又讨厌的声音响起:“齐远正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