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金家庭院,比昨日的还要热闹。
人头攒动的庭院中,喧嚣无比,永远也安静不下来。
金欢儿如愿以偿,正要在继承书上按手印了。
她微笑着,又变得可爱起来。
风萧萧兮,渐渐,梅花稍落。
“嘿嘿……嘿嘿……嘿嘿嘿………”
忽然,庭院外传出一阵讥笑,如一条比金欢儿还恐怖的毒蛇在吐信,然而却又不像条毒蛇,像是一条好蛇,这声笑虽然难听,但却没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是一条阳光下的毒蛇在吐信。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但每个人都能听到这阵讥笑。
“嘿嘿……嘿嘿……嘿嘿嘿………”
这时的庭院内,依旧有很多人,却再也没有人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他们静静听着这阵讥笑:“嘿嘿……嘿嘿嘿……嘿嘿………”
那声讥笑过了,又传来一句话:“想不到一个和金家没有一丝关系的人也能来继承家产,那不知我小老头行不行?”
“啊?”
众人尽皆发出一声疑惑,又有人不断朝周围大喊着问道:“是谁?是谁?”
看向金欢儿,她的脸色微微泛白,身子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叫道:“谁!出来!出来!”
这时,又有一个声音传来了,这次是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声音:“爷爷,你这话说得不对劲,人家不是金家二小姐麼?怎么不算做金家人了?”
先前那老头的声音又响起:“这金家二小姐甚至连小姐这个词都称不上,怎么能说她是金家二小姐呢?”
仿佛唱双簧似的,小女孩的声音又传来:“连小姐都称不上?什么意思?”
老头声音,笑道:“你且瞧好了!”
庭院中的人都在静静得听着,正想听下去,这时两个人的声音却又都没了。
“唰!!!”
忽然,一个灰色的人影从院外飞了进来,径直掠过众人的头顶,朝金欢儿所立之处飞去!
金欢儿一惊,慌忙闪躲,然而这人影实在太快,竟让金欢儿看都未看清,右手蛟龙出海般,一把朝金欢儿脸上抓了过来!
“啊!!!”
金欢儿惨叫一声,已然中招,脸上竟被撕下一张油纸来!
而先前那个人影,此时也不知所踪!
再望向金欢儿,竟然是个男人的脸蛋!
这张脸蛋,也是有很多人认识的——紫面郎君,潘玉安。
而人群中忽然安静下来了,他们怔怔得望着金欢儿,或者是潘玉安。
萧念雪惊道:“你是谁!”
这时,先前庭院外那对双簧又唱了起来。
“爷爷,她怎么变成了一个男人?”
“嘿嘿,这诸位就有所不知了,听我细细道来!。”
“快说嘛,我的好爷爷,急死我了。”
那老头的声音变成了一个在江湖茶馆中说书人,一口浓重说书腔。
“话说当初!这金老板有两个婆娘,但是他大老婆多病,成亲后没过几年就死了。这才娶了二老婆,也就是江湖人称毒物美人的连云秀。
那连云秀却不老实,自小就放荡,在嫁给金老板这个冤大头之前,其实已有了身孕。不过怀孕时间不长,旁人也看不出来。”
那女孩声响起:“那这金欢儿?”
老头声音,继续道:“金欢儿,实则不是金老板的女儿。是她还没结婚之前就种下的果。”
“啊????”庭院中的人听到此处,尽皆惊了一惊。
没想到这金欢儿竟然是连云秀在婚前就生的!
惊过后,女孩儿的声音又传来,问道:“后来呢?”
老头继续悠悠道:“金老板一生除了会赚钱,剑术也十分高超,他看到朝廷悬赏一万三千两纹银要两个人头,便去赚这笔钱,然而钱没赚成,却被这两个朝廷重犯杀了。连云秀闻得消息,故意带女儿逃出。”
女孩问道:“故意带女儿逃出又是何意?”
老头道:“金老板死了,这份家业自然有许多人盯着,一个是他大老婆的儿子,人称玉面公子花酒天,还有一个就是她自己的女儿,也就是金欢儿。”
女孩柔声笑道:“所以她带女儿离家出走,就是想花酒天寻找过去,借机杀了花酒天?”
“啊?????”
众人又是一惊!
萧念雪愕然,他本以为连云秀是个伟大的母亲,此刻看来,原来自己是个被骗的傻子。
老头继续道:“花酒天不能对旁人说他去找连云秀母女,不然旁人都知道他为了家产要去杀那对母女,对他的名声也是一大损害。这样一来,也没人怀疑花酒天是连云秀母女杀的。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女孩儿问道:“那这金欢儿什么时候成了紫面郎君潘玉安?”
老头笑道:“这潘玉安其实是连云秀借金家的钱包养的一个小白脸,旁人都只知连云秀带出的是她女儿,其实她女儿早已被自己下毒害了,连云秀与她的小情人潘玉安商量好,让潘玉安以易容之术,假扮她女儿,一起来谋划这万贯的家业。”
“啊?????”
庭院中,众人的惊讶声更大了。
女孩问:“那连云秀呢?”
老头笑道:“这紫面郎君又想自己独占这份家业,便偷偷将连云秀给杀了。”
“啊!!!!!!”
庭院众人听得这段曲折的故事,尽皆惊得合不拢嘴!
萧念雪忽然苦笑起来,这个故事实在是没有人能想到的,自己竟然被利用这么久。
他忽然发现,原来金老板可以不杀,至少金老板是个真小人,自己后来遇到的,竟然都是些伪君子。
伪君子相比于真小人,宛如草原上的毒蛇相比于狡兔。
连云秀是假的连云秀,花酒天是假的花酒天,金欢儿是假的金欢儿,潘玉安是假的潘玉安。
这世界上,不知什么才是真的。
他苦笑着,不知是笑别人,还是笑自己。
金欢儿,或者说是潘玉安,笑道:“现在我要你做你第一讨厌的事。”
萧念雪问道:“杀了他们?”
潘玉安道:“里面有善良的人,也有不善良的人。”
萧念雪愕然。
他的手终究还是放到了腰间的剑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