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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蘑菇堡(1 / 1)

()是火器!我在听到它们的呼啸时已经明白了!

可我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种几百年都没有出现的东西,会在这里?我们并没有装备这种违禁的武器,不可能是绿人吧?

我这种惯性的迟钝,使我在带领战士们缓缓走出密林时,懊悔不已;在光亮的世界中,我凝聚目力,已经看到蘑菇堡南方飘起烟雾的地方正发生着什么了,匆匆地对后面的人喊道,“快跟上!”一边抓紧还坐在肩上的爱丽丝,迈开大步冲了过去。

那里是伍德的队伍,在最前列的伍德,单膝跪在地上,抬头怒视着蘑菇堡的城墙大门,他旁边散乱的躺满了我们的战士,在地上挣扎着,呻吟的声音仿佛已经从他们痛苦的扭曲中传了过来。

蘑菇堡城墙大门处,是一群绿人,手上举着火器,瞄准伍德。

我来不及思考任何问题,只是用尽全身的力量奔跑——飞奔过去——我钟爱的部下在我面前受难,我要赶到前面阻止这一切;头上被爱丽丝拍得啪啪作响,她兴奋的呼喊断断续续地跟着被冲击掠过的风回旋进我耳朵,“飞起来了,哈哈,大鬼,飞起来了……”

我的速度确实已经飞快了,身后早就感觉不到还有部下,他们落后了很多,但是会赶来的,眼前的伍德,生命如果流逝掉,就再也跟不上我了……

‘砰砰’两声,青烟伴随着火器的再次发射升腾起来,两个绿人跟着倒栽进蘑菇堡的城门里。

我低头看着胸前,外皮肤已经被火器烧破了两个洞,黄得发亮的外骨骼暴露了出来,被击中的位置隐隐作痛,不过这种程度的攻击,不算什么——看来绿人用的火器是很早以前,最老式的那种,即使是沉海事件之前的我,都能够抵御——轻吐了口气,心事也放下了一大半,看来伍德他们最多只是骨折而已。

“伍德,还能站起来吗?”我挡在前面,盯着还举着火器的绿人,向身后问。

“安德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博士呢?”我肩上的爱丽丝几乎跟我同时喊起来,她在高兴地跟城墙大门边上的绿人打招呼。

我的视线移到那个叫安德森的小眼睛绿人身上,他粗壮的手臂仍然坚定的架着火器,慢慢的从我胸前瞄到了头上,“原来是钢铁沙威尔,你这个卑劣的家伙!爱丽丝,别怕……”

伍德在旁边挣扎着单脚站了起来,“上校,对不起……我们失败了,这只脚大概要休息下,”话音刚落,又摔倒下去,他匍匐在地上对城门吼道,“你们这些卑鄙的绿人,竟敢用违禁武器!”

安德森重重的哼了一下,手中的火器迅速而稳定的指向伍德,砰的一下炸得我耳中阵阵轰鸣,他对我喊着,“沙威尔,放下爱丽丝!滚回去,不然下次我会认真瞄准的!”

我扭头看了看身后的伍德,他两眼喷出了愤怒的光,但没有再说任何话——距离他不到一米的地面被刚才的轰击打出一个不小的坑,这种火器威力比刚才打在我身上的要大若干倍,如果打到伍德身上,会致命的。

“好吧,爱丽丝,该下去啦!”我伸手拍了下坐在我肩上的爱丽丝,她似乎有些茫然的应了一声。我盯着安德森,慢慢的蹲下,用双手把爱丽丝送到地面。

“别怕,放松点,沙威尔,”安德森嘲弄的笑着,“你乖乖的放下爱丽丝,然后滚蛋,我们是遵守约定的!”他的一双小眼睛都得意得眯缝起来。

我嘴角浮起了笑意,冷冷的说,“我可没有怕!”蹲着的脚上已经运足力量,在地面上一蹬,整个人越过爱丽丝,腾了起来。

安德森惊惶失措的举起手中的火器,对准逼近的我,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我的左手已经抓住了火器,往侧面一拉,子弹尖叫着从我的脸畔飞过,在落地的同时,我右手轻轻的扫中了他的鼻子,他两眼一翻,仰面往后倒去。

身后欢声雷动,和我一起急行军的战士在我打倒安德森的时刻已经赶到了。

我拿着夺过来的火器,心里却异常沉重,200年来绿人首次反抗到这种程度,竟然不顾双方禁止火器的约定了。尤其是我们这次前来,几乎没有带任何武器,如果他们全部违禁,那这次任务注定失败了。手中的这个玩意,我掂量着,即使打在我身上,也会造成不小的伤害。

城墙大门边跟着传来了尖叫,剩下的绿人迅速的往回退,一边跑一边喊,“他杀死了安德森,他杀死了安德森,大家开火啊!”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阵错乱的‘砰砰’声已经带着子弹,撞到了我身上,大概有几十把火器在一起攻击我;一轮过去了,第二轮接着,子弹接连不断的从城墙上、城墙门边射过来,不过威力都是最开始那种,对身体不会有多大影响。

我索性闭上眼睛,默默忍受这些连续弹到身上的小玩意,这一回,外皮肤受到的伤害是毁灭性的,就连梦娜细心砂出来的沙蝶须都荡然无存了——我心中的恼怒,随着身上噼里啪啦的节奏逐渐累积起来,消失了200年的火器,又该在沙人和绿人的战争中复活了,挑动这种战争的还是他们,这些该死的绿人!

火器的射击逐渐稀落下来,我睁开眼睛,溢满了煞气与怒火,瞪着门边飘起的阵阵浓烟,大喊道,“来呀,该死的绿人,继续呀!”

城墙上的绿人朝下面喊起来,“队长,火器对他没有效果!”

“快去拿钢弹枪!”这是城门边的声音。

“在博士那儿,安德森那把都是偷偷拿的。”……

“你们来不及了!”我愤怒的打断他们,脚用力一蹬,踢下腿上最后一块外皮肤,现在我整个外骨骼都暴露了出来,比任何时候更加**——包装医院在替换外皮肤时是不会更换头上部位的,但是绿人的火器打到身上的燃烧效果,使我头上的外皮肤已消失殆尽。

我直扑向城门边,队长的声音只惊呼了半声就嘎然而止,他已经被我一拳打晕了过去,我拎着他的后领,踱回城门口,围在外面的战士群响起了热烈的呼哨,战士们开始摩拳擦掌,他们已经沸腾了,他们需要加入战斗。我把昏迷的队长扔到安德森旁边,一把拉过一直在旁静静看着这一切的爱丽丝——道路已经清理出来,直通蘑菇堡城墙大门——我向战士们挥了挥手,他们踊跃着冲了进去。

我和爱丽丝站在一旁,突然发觉自己已经很累了。绿人粗鲁的违禁,部下们受到的伤害——我被这些激怒;但是对战斗的疑惑,不愿自我否定而拼命控制着的理智,又使我没有对眼前这些家伙下杀手。他们到底是些怎么回事的人啊,忽而死得那么无所谓,忽而抵抗得那么坚决?我到底是应该坚定的战斗,还是应该继续这样模棱两可下去……火器禁止条约已经被打破了,以后的战斗还应该留给敌人生路吗?梦娜,你得到的结论是如何的呢?

“上校,怎么处置这个人?”伍德在一个军医班上士的搀扶下来到我旁边,他指着安德森问。

我看了下伍德瘸着的右腿,小腿迎面骨骨折,还不是特别严重,显然不是安德森的那种火器造成的。我还没来得及答话,爱丽丝已经跑到安德森旁边去了,她站在那里认真的对我说,“沙威尔大鬼,你不要杀安德森,安德森不信奉死亡。”

“信奉死亡?”又是一个绿地的怪词。

“是啊,他们都不信奉死亡,今天到这里的人全都不信。”

“爱丽丝,”我疑惑的说,“你弄错了,死亡是生命的终结,不是拿来信奉的。”

“对啦,你也是不信奉死亡的,博士说过,不信奉死亡的人永远都不会终止苦痛,永远都不会有新的开始,”爱丽丝晃着脑袋继续说,“杀死不信奉死亡的人,是真正的残忍!”

“这都是你们奇怪的逻辑,好啦,爱丽丝,”我撇过头去跟伍德说,“我们不杀他,这次不乱杀人。”我想我这也是一个矛盾的说法,在城墙门口和绿人短兵相接的战士们,他们狂热的激情已经完全压倒了火器的爆炸声,对方的惨叫不断的发出——这不也是我的放纵吗?

“是!”伍德的眼里已经没有了仇视安德森的怒火,他对我的命令是尽心遵从的。

“伍德,”我说,“这些家伙怎么会突然这么暴躁!”

“我也不清楚,”伍德挠了挠头,军医班的人在他旁边摆弄着医疗设备,“我们并没有要杀他们,只是叫他们交出斯汀而已。”

“噢!”他们是为了斯汀,我明白了。

“报告上校,”伍德继续说,“刚才一路过来,已经完成部分任务,除斯汀外,其他名单上的绿人都已经被处置了。”

这是个好消息,我拍了拍伍德的肩膀,“南边的那个小村子,你们没有破坏吧。”

“我们只是完成任务。”伍德立刻回答。

“好样的,”我指着爱丽丝说,“这位小姑娘的家就在那村子里。”

伍德很勉强的笑了笑,显然他对我和绿人结交并不理解。

“我们要感谢她,”我做了个耸眉毛的表情,不过没了外皮肤,大概就我一个人能知道,“如果没有她,我们不会那么快赶到这里,伍德,我那队太倒霉,尼克那家伙的指沙盘在路上死了。”我直接略过了爱丽丝打坏指沙盘的事件。

“啊!会给我们带路的绿人!”伍德惊讶的表情堆在脸上,赞许的看了爱丽丝一眼。

蘑菇堡城墙大门的战斗已经出现了没完没了的势头,部下们抢来好些火器,在各个角落东躲西藏,和绿人互相射击,兴奋得大喊大叫——唉,他们有很多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玩意儿的,不过这种新手对新手的拉据战最无聊,双方都打不中,子弹又好像突然没了限制。就在‘叭叭’声此起彼伏时,天却突然黑了起来。

我抬头望了望,大吃一惊,准确的说,只是我们头顶上这一片黑了——它仿佛是火器中已经发射出去的子弹的灵魂,伴随着阵阵火器爆炸的青烟聚集在一起,越累越大,颜色越来越黑,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整片掉下来一样。

“伍德,”我对旁边正在接受医疗队包扎的副官说,“看看头顶这片是什么东西!”

伍德坐在地上,不用怎么抬头,很轻易的就能把视线投向上方,“是天空的斑点吗?”他张大嘴,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里面还闪着光!”

那里面确实有光,不过很细微,仿佛些青色的荧光虫子在巨大的黑暗中串动,它们分布在这黑斑的各个部位,并不连贯,但异常迅速的翻腾,似乎正为自己在天际的诞生庆祝着,正在玩一种互相追逐的游戏呢。

昏暗似乎给他们的射击造成了困扰,城墙大门边正在战斗的双方,此时已停止了相互的攻击,甚至那些因为战斗而负伤的战士也停止了呻吟,大家一起看向这片天空。

“沙威尔,快躲起来!”一阵急迫的呼喊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城墙上出现了个高个绿人,是斯汀,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斯汀对身边的绿人怒喝道,“你看你们都干了什么!”他随手抢过一把火器使劲往墙下扔,啪啦一声,金属清脆的碰撞到地面,四分五裂,“你们还拿着干什么,扔掉!”——这白胡子老头的勃然大怒连我都有些惊讶了。

刚才还英勇奋战的绿人们却都变了样子,惭愧的低下头,一杆接一杆的火器被抛下城墙。我明白斯汀的意思,向城门喊道,“兄弟们,把火器扔出来!”潜藏在门内的部下们带着夺来的火器鱼贯而出。

斯汀赞赏的朝我点了点头,接着急切的喊道,“沙威尔,带你的部下进来,躲到墙垛里,快!”

我并不理解他的话,也没有功夫理会,目标就在眼前,“斯汀,杀了你我们就走。”

“我知道,不过你们先躲进来,”斯汀高呼道,“要来不及了!”

我疑惑的木立在那里,斯汀接着喊,“天上要降石头啦!快!快!”

他话音刚落,一条巨大的光虫仿佛沙漠里剧毒蜥蜴的舌头一样弹到眼前,舌尖的开岔又在尖端弹出了更多的舌头,一条接着一条,条与条之间互相交叉,就像是织在空中巨大而闪光的网……这多头的光虫浮在空中的影像还没有消失,一阵惊人的轰鸣在头顶炸开来,我只觉得两个耳朵‘嗡嗡’的乱响,即使经过了那么多的战争,即使最厉害的火器也不具备眼前这种威力。

我明白已经不妙了,向身后的部下们大喊,“躲起来,”右手扛起伍德,左手抓起爱丽丝放在肩上,再拎起安德森,直接朝城门奔去。战士们紧跟我后面,受伤的互相搀扶着,没受伤的拼命往城门挤,场面一阵混乱。

蘑菇堡奇怪的建造在这时显得异常恼人,它的城墙宽厚得可以站上数千人,可城门的确太小了,或者说相对于我们高速涌入的人数来说实在太小,再加上伍德队伍中近半人被火器打伤,大家转移到墙垛的速度非常缓慢。在我第三次从城墙上跳下去,扛着一个中尉一个上士往里面跑时,周围的地面已经‘哗哗’的响成一片。只见一颗颗晶莹得像砂砾般的小球在地面上跳跃,不断有从天而降的,带着些阴凉的寒意打在我身上,再落到地面——除了有些冷,其它没有任何感觉——如果说这就算斯汀说的‘降石头’,我嗤笑着,这对于我们能参与绿地战的沙人来说是没有什么威胁的。

外面还有300来名受伤的战士。

我安顿好中尉和上士,走出墙垛,感受着在身边跳跃的寒冷,看了眼躲在另一个角落的斯汀和其他的绿人,“沙威尔,”他朝我喊道,“躲起来!”

我朝他摆摆手,单手一撑跳下了城墙。一眼看去,受伤的战士只有200来名了,我舒了口气,扛起两名中士,慢慢的往里走。

突然,身上砰的一下,仿佛被什么击中了,接着滴溜溜的顺着我的肩膀滚下一个头颅,是在左肩的中士,他脸上的表情凝固着,仿佛还在享受被我拯救的快乐。怎么会?……右肩的中士看到滚落的头颅,恐惧得歇斯底里大叫起来。

来不及做任何思考,我拼命的朝城门奔去——身边的世界已经给出了答案,周围全是‘嘣嘣嘣’的剧烈撞击声,从天而降的透明石块,撞到地面,有些摔的粉碎,溅得满地都是,有些直接砸入地表——每一块都比火器时代的任何一个炮弹还巨大,威力比已知的任何一种火器更猛烈。

周围惨叫连连。

砰的一下,我背上被击中,巨大的冲击力量使我单膝跪了下来,一阵刺骨铭心的剧痛从后背直接挤入头脑中,肩上又是砰的一下,中士的大叫声也在这撞击中降了下去,他趴在我肩上,无力的哼哼着,已经只能出气了。

我使尽凭生所有的力量站了起来,大踏步扑进城门,还在城门的战士们赶快把我们接进去。我靠在门边低声喘息,而中士被抬放到地上时,已经死了。他后心被击中,外骨骼从背后一直碎到前胸。

“长官,您背后也负伤了。”旁边的一个士兵说。

“啊,我知道,”从背后传来的疼痛越来越清晰,我被击中的部位大概也局部破裂了,“等会再说吧……”我看着城门外骇人的场景低低念叨,“沙神大人啊,我们为保护您而来,您却让我们见到了地狱!”

200名部下的惨叫没有了,他们根本就无法抵挡这种威力的石块,在这些成群结队的恶魔降临地面的一瞬间,他们已经全部阵亡。这就是天上降下来的石头,仿佛200年前的大海幽灵,它一直潜藏在身边,窥视着我们,伺机吞噬一切……

可它们还在欢快的往下面蹦跳着,砸到地面,撞到自己的前辈身上,互相碰击得粉碎,沸沸扬扬的散在四周,一层又一层的累叠起来;更有不少直接击到部下们的遗体上,分解着他们的肢体,折磨着逝去的亡灵。

一阵剧烈的寒意,携着嘶叫的风声,侵袭过整个地面,仿佛绿地的夜晚来临,而天却逐渐亮了起来。当巨大的石块重新变成砂砾般细微的小球时,城门外的地面已经比先前高出了许多,成了个突然拔高的晶莹世界——战士们全在这片晶莹下面,在这个寒冷的充满死亡的晶莹世界里。

踩上这片透明,刺入组织的寒冷从脚底直升腾到心中,扩散到全身,我仿佛陷进了遥远记忆中那个淹没的深渊。这些从天而降的石头杂乱的堆砌,突出的表面棱角分明,倒像绿地近海边那些嶙峋的怪石,小球持续的落下填满了它们所有的缝隙,它们应该不属于这个世界,至少不应该属于眼前的这个地方,可它们就在我眼前,就在我脚下,透过它们,我清晰的看到那些刚才还鲜活的生命,扭曲的残缺的肢体。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的震慑与麻木已变成了阴郁的悲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种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的东西,就这么在我眼前,甚至在我手中,一瞬间的,夺去了我这么多部下的生命,“斯汀!斯汀!”我转过身,朝城墙上大叫着。

城墙上也积满了石块,斯汀从墙垛里爬出来,站在最高的那块石头上,他低头朝下面望了一下,立刻闭上了眼睛,锁紧眉头,我清楚的看到他鼻翼在翕动,扫帚状的白胡子在颤抖,他嘴角微微跳动,似乎强忍着悲痛,轻轻的在说,“噢,沙威尔!”我无法听到他的声音,或许他根本没有说话,但是我能感受到他的悲伤,他心中那种尤胜于我的刻骨铭心的悲伤,而我似乎反而被他感染,头脑轰然一热,两耳低低的鸣叫着,鼻端蓦地一紧,两眼似乎立刻会有什么东西喷薄而出。

斯汀扭过头,垂下眼看着墙垛的方向,那里躲藏着其他的绿人,他淡淡的叹了口气,仿佛已经压制了那难言的哀痛,用最平静的声调,轻轻地对里面说,“出来吧,你们这些刽子手,出来亲眼看看你们做的好事!”

城墙上的人逐渐多起来,首先是绿人,然后另一边的墙垛,也开始有了动静:伍德率先爬出来,趴在与城墙同样高的石块上,目瞪口呆的看着下面的一切;接着我看到了安德森,他红着鼻子,定睛往下面看了几秒,突然就跪到地上呕吐起来;而爱丽丝则一路跑到斯汀旁边,靠着他的腿,咬着嘴唇,泪流满面。

“斯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大声问道。

“怎么回事?”斯汀举起手,往天上一比,“你难道没看出来,这就是地狱吗?”他双手在周围一划,继续说,“是这些使用火器的傻瓜们呼唤出来的地狱。”

“博士,我们……”周围的绿人全都低下了头。

“不用道歉啦,”斯汀直接打断了他们,“反正他们已经死了,死了的人是不会有任何伤痛感觉的,”他仰看了下天,伸出手似乎在接什么东西,然后低下头说,“冰雹已经过去了,这次似乎还没到末日——火器是禁止使用的,别忘了这点!不然死亡大神会随时降临!”

“冰雹?死亡大神?”我疑惑的问。

“冰雹就是死亡大神的使者,沙威尔,”斯汀认真的解释,“它只负责带走罪人的生命,你刚才也看到了,它们诞生在光电闪烁中,从天而降,即使你们这些不信奉死亡的沙人,同样无法逃脱;不过,死亡大神是宽厚的,他的恩泽赐予所有的罪人,现在,你的这些战士已经在他的引导下,进入没有苦痛的新开始了,所以,你应该高兴才对。”

“一派胡言!”伍德在一旁愤怒的斥责他,“我们只信奉沙神大人,战士们都是为神而生、为神而战;现在你们这些该死的绿人,背弃约定,用违禁武器,害死我们这么多同胞,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对,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城墙上,晃动着的部下越来越多,对绿人的辱骂也越来越激烈,绿人聚集在斯汀旁边,不甘示弱的与我的部下们针锋相对。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这些手上没了火器的绿人,完全不堪一击。

我默默的看着斯汀,他也神色肃然的注视着我。

这老头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了,而且他是信奉死亡的,不过这些为了保护他而违禁的愚蠢绿人,他们应该受到惩罚,必须让他们感受到我那些已经逝去的部下们死亡的恐惧!

现在只需要我一声令下,战士们就会扑上去,把斯汀连同这些制造灾难的绿人撕得粉碎!

“上校!上校!”就在这时,黑暗森林方向传来裘得的喊声,紧跟着的是一片整齐的脚步。我转过头去——他带着迷失在森林中的我的余部,正急匆匆的朝蘑菇堡而来。

城墙上的绿人一阵慌乱,如果说经历了他们制造的灾害后,仍然生存下来的沙人战士们能够把他们挫骨扬灰的撕碎,那么裘得带来的生力军就有足够的力量把整个蘑菇堡彻底摧毁——让裘得加入战斗,把这些绿人连同这块吞噬了部下们宝贵生命的魔鬼地狱一起毁灭掉!——我就是这么想的。

我心中的悲伤已经抑制到要爆炸了,背上的隐隐作痛更成了愤怒的导火索。

“裘得,”当裘得来到附近时,我轻轻的说,“看看吧,为我们的同胞哀悼,我的脚下是兄弟们的英魂!”

裘得和匆匆赶来的人马全都呆住了,他们并没有踏上这块乱石岗,但这透明层的侧面效果比我站在高处看得更具体。我没有勇气到他们的位置再看一次,甚至已经不忍心再往脚下看一眼了。

胸腔中的火山就要爆发了,我深深的压抑着,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绿人们使用了火器,给我们的战士召唤来这样的死亡,”重重的一阵停顿,整个世界静悄悄的。

凝重的、沉默的压抑。

我已无法再控制自己,我的声音越来越高亢,“我决定,收回最初的命令,绿人们,”我猛的转身,一手指向城墙,“我要你们,连同这蘑菇堡一起永远的从世界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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