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晓他们一向是很有分寸的，跟慧姐说了句话，让王欢签了字便可以离开。因为我相信这不是她，她要工作，还要带孩子，要防着他爸妈再提把她赶出去的话，还要去李婷婷家中闹，实在分身无术，而且炸弹本就不容易制作，弄不好还会炸伤自己，实在是得不偿失。
我和慧姐同时走出审讯室，朱江宇里面把手机交给我，此时电话已经挂了，我看了眼来电显示，童丽丽，她来找我做什么？
我把电话回拨了过去，电话那头传来瑟缩的声音，“秦队长，我们医院出事了，你快来，闹出人命了！有个孕妇跳楼自杀，死，死了！”
“你别担心，我马上来，你呆在那里别动，千万别动，明白吗？”孕妇跳楼，这么大的新闻，呸，这么大的事，现在这时候不得闹开锅了。
“排骨，慧姐，收拾东西跟我出发，朱江宇马上上网追踪跳楼孕妇的事情，有任何消息立马告诉我。”我犹豫迟疑了一下，“朱江宇，你也随我一起去，那场面恐怕控制不了。”
“秦队长，现在网上都是图片，还有一个视频，但是官方说法还没有出来。”我现在都把工具箱放入车内，就怕什么时候突然出现案子，特别是这种非常时期。
“赶紧上车。”我催促道，快到下班高峰了，这路又堵，到那里晚了，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几人上车后，朱江宇把视频投射在车玻璃上，“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完整的视频了。”
“从画面上可以看出孕妇，不对，她好像是要生产了，产妇跳楼？”慧姐指了指她的肚子，“发生了什么居然快要生产的产妇跳楼，她的眼神还很绝望，看来这件事没有一个星期完不了。”
“看着自己孕育的小生命要出生了，不是应该是件很幸福的事，怎么还会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排骨仔细看着画面，“我没看到有人推她下去，要是画面再放大一点就好了，说不定还能看到有人威胁她跳楼。”
“威胁？我觉得不可能。”朱江宇立马否定了排骨的意见，“这家医院自从童丽丽被打后，已经配备了更多的保安，而且产房里面应该还有助产士和主治医生，如果真是有人威逼，那保安一定会把她拦下来。”
“都别瞎猜了，等问了童丽丽就知道了。”我继续开车，心中却在担心另一件事，这个产妇跳楼自尽了，凶手知道了会不会杀了这个产妇的丈夫，如果凶手是要凑够十三个字母，那她就还要继续杀人，直到杀够十三个人。
此时的路况比上午好的多得多，虽然还是堵车，可速度却比之前快了不少，我来到c市第一医院，因为从视频中看，并没有有人把她推下去的痕迹，所以我只让排骨再去确认一次，而我，朱江宇和慧姐则直接进入童丽丽的办公室。
“童丽丽，你现在可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吗？”我拿了纸杯给童丽丽倒上水此时的她看上去仿佛受了惊吓。
“秦队长，我当时正在外面休息，谁知道我就看到一个黑影从我面前掉落，我以为是谁把东西掉下去了，打算过去帮她捡起来，可是我看到那是一个跳楼自杀的人。医院里，虽然死去的人很多，可是谁能做到别人在你面前自杀，你还无动于衷。”
“童丽丽，那产妇的家属在哪里？他们谁不是还在医院？你们医院的妇产科在几楼？”
“家属还在医院，估计正在和主治医生闹，我们医院的妇产科在三楼，我带你们去。”童丽丽说道，“刚才听到他们好像闹得很凶，家属说是医院的责任，医院说是家属不愿意签署剖腹产的同意书而起了争执。”
“剖腹产同意书？”我看了朱江宇一眼，“朱江宇，你赶紧把监控视频调出来，以第三方的形式发布出去。”
“发布出去？”朱江宇有些疑惑不解，“秦队长，这样做怕是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侦探所本就是查明真相的地方，我们把录像放到网上去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看到真相。”慧姐把我想说的话几乎都说全了，但更重要的一点，她却漏了，我就是想通过网络来告诉模型杀手，不要再妄想能够兴风作浪。
朱江宇离去后，童丽丽带我们去了妇产科，果然不出我们的意料，家属和医生闹得不可开交，“赔偿”，“二十万”，这些字眼传入我的耳中，我不由觉得一阵恶心，人才刚死就谈论赔偿问题，这也未免太让人感到寒心了。
我压根不想搭理家属，能在现场提出赔偿意见的，能是什么好玩意，我便在童丽丽的陪同下，走到主治医生身边，“你好，我是侦探所的队长我叫秦晴。”
主治医生也急着摆脱家属的纠缠，急忙带着我和慧姐，在保安的帮助下，进入了办公室，刚落座，主治医生就向我们展示了一份产妇住院知情同意书。
我拿过同意书一看，上面清楚地告知了家属产妇的情况，而且医生建议剖腹产，而家属的签名却是情况已知，同意经分娩，谅解意外，我看了主治医生的名牌，他姓赵，“赵医生，这里的谅解意外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放任产妇死在手术台上？”
“我们当然不会放任产妇死在手术台上，可是他们的谅解意外就不知道了。”赵医生并没有将这件事展开，而是用了另外的事情来说明，“秦队长，我就问你一句，你有没有办理过为了骗保险，而杀掉妻子或者丈夫的案件。”
“赵医生，你到底想说什么？难道你怀疑，这个产妇就是被他们家属给逼死的，然后他们就可以获得一大笔钱，可以过上他们想要的生活？”为了保险可以杀死枕边人，若是原来还觉得意外，那么经过这几天案件的洗礼，我压根就不会觉得意外，对有些人来说命还不如钱来得实际，不管那人是不是与自己关系亲密的人，“可是产妇肚子里不是还怀着他的孩子，虎毒不食子啊！”
“秦队，你还是天真了，你忘了王欢她们母子吗？”慧姐提醒我，“连祁峰可以为了李婷婷抛弃自己的妻子孩子，为什么这个产妇的家属不可以，在他们眼中，只要有了钱，孩子可以再有，妻子可以再娶，两条性命算什么，只要把自己摘除干净就可以。”
王欢的遭遇，对，就是王欢的遭遇，我怎么就给忘了，“赵医生，我们侦探所办案，向来不会只听一面之词，你只有这么一份证据确实很难让人信服，我已经派我的下属前去调取监控录像。对了赵医生，当时产房里面，除了你，还有谁在？”
“还有一位助产士。”赵医生把一位女性叫了出来，“这是小姜，在这里工作三年了，她全程看着，她就是证人。”
“赵医生，我还有一个问题。”我把知情同意书交换给赵医生，“为什么非要产妇的丈夫才可以签名，难道她自己做不了主吗？”
“她在委托书上签了她丈夫的名字。”赵医生把委托书翻了出来，“我们医院怕担责任，所以在重大手术之前，害怕患者受了巨大痛苦而导致神志不清，所以我们就让患者在清醒的时候，找一个比较稳妥的人，谁知道她丈夫死活都不肯签，非要顺产，还说什么顺产对孩子好，这帮没知识的人害死了两条鲜活的生命，这不产妇和孩子都还曝尸在外面，这些所谓的家属就来要钱了。”
“听赵医生的语气，好像以前还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虽是疑问，我却也用上了肯定的语气。
“那是当然，还不止一次。”助产士小姜接过话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好，让我碰上的，加上这次一共有三次。”
还有两次？我并没有打断小姜的话，而是让她继续说下去做，“有一个产妇实在是生不下来，我们医生就打算是剖腹产，这也是为了保障产妇和孩子的平安。可是产妇的公公婆婆死活不肯同意，就为了少拿出那五千块钱，我们悄悄让产妇的丈夫签了，可是产妇的公公婆婆打开两重门，硬是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走。那时候产妇已经上麻药，我们跟他们解释也没有用，他们把我推开，还对产妇说，就她矫情，生个孩子不就像母鸡生个蛋吗？剖什么剖，浪费钱。后来产妇生了孩子大出血，我们要把血浆送过去，可是，他们把我们拦着不让我们进产室，还把血浆给丢在地上，产妇那里只有一个妈妈在，实在干不过他们，最后产妇大出血死亡，医院还赔了一大笔钱。后来我听说，他们拿着这笔钱吃喝玩乐，还盖起了新房子，带血的钱用得也舒心，不怕报应吗？”
报应，呵！那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句话是怎么来的，我很想相信有报应一说，可是现实总让人觉得遗憾。“那第二件事又是什么？”
“第二件事更加可怕，有个产妇大出血，还是羊水栓塞，我们建议拿掉子宫保命。可是产妇的公公婆婆不答应，说第一胎是女儿，第二胎又是女儿，他们家想要个儿子，所以一听到要拿掉子宫就死活不答应。结果，我们医院的血库都告急了，他们还希望不要拿掉子宫，产妇也没能抢救过来，我们医院又是赔了好大一笔钱。那家人说不定也是拿着产妇拿命换的钱逍遥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