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剑问道 > 其他类型 > 金瓯无缺 > 79 暗夜天火

79 暗夜天火(1 / 1)

唐瑾拿到那封从云燕来的信笺时,深深的出了一口气。他不知是在叹息,还是感到放心,亦或二者都有。

在这喟叹之后,唐瑾眼前要解决的是另一件事情。文珑将新语城守得固若金汤,粮道稳固,就算孙武再世要取新语也只能强攻。

过了新语城就是牧野,正适合巽国骑兵发挥,而后便可一马平川直取柘城。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应该当机立断强攻新语的时候,唐瑾却别有筹划。

《司马法》中所谓:“冬夏不兴师。”

此时已经过了冬至,天寒地冻,满目苍茫。说起来是两军对质,但城里城外安静得就如这沉重的冬日,压抑下所有的声音。

文珑每天都要花很长时间在城墙上巡视,新语城背靠牧野,三面丘陵,冬日晨雾笼罩,高高低低的山岭如置水墨画中,倒有些像金陵的情景。

手中的家书文珑已经读过两遍。泽儿开始启蒙了,渄渄也会说话走路了。前日在木樨园里,秋月牵着渄渄的手走路,渄渄指着高枝上的桂花一声一声叫“爹爹”。

文珑背过风,仔细的叠起家书,信末泽儿稚气的字体所写的“父亲安”三个字又落入眼底。文珑不由摊开信纸,想从头再看一遍书信。

“文公。”一身戎装的姑娘自晨雾中走上城楼。

“今天不该你当值,早敬来是有事找我?”文珑问道。

“今早我发现这个放在我门前。”墨夙将字条双手递给文珑。

字条上很清楚的写了四个字“择机行事”,从字迹很容易看出是唐瑾的手笔。文珑将字条折起收好,“我知道了。”

墨夙尚有疑虑,“大人不问我吗?”

“问你是否以此蒙骗我而行间谍之实吗?”

“大人难道不问吗?”

“不必问。”文珑拍拍她的后背,“和我巡城去吧。”

“是。”墨夙答应,下意识的抚过藏在胸前的另一封书信。

——————

墨夙自然知道她该把这封信烧了,可是她舍不得。那人的字迹苍劲锋锐,犹似一把寒光四射的宝剑,实在让人难以想到写信的会是那么英俊的一个人。他在信中对她关心切切,嘘寒问暖,更讲了几件趣事以解军旅寂寞。字里行间,谈吐不凡,俨然就是一位见多识广的翩翩君子。

墨夙可以明白当年长公主为何爱上他,如果她早生上十年、赶上两国交好的时候,她也会爱上他的。乃至现在,她都……

咚、咚、咚。

“谁?”墨夙极为警觉的将信藏在了披风下面。披风搭在桌上,一起一落,晃动了油灯的焰心。

“是我,文珑。”

墨夙打开门,寒冬之夜卷进渗人心脾的风雪,如豆的灯火飞快的摆动身影,在合上房门的那一刻又渐渐恢复了平静的光影。

“文公。”墨夙行了简练的军礼。

“我来是有一事要请早敬出马。”

“不知是何事?”

文珑道:“早敬可愿意假戏真做?”

“文公的意思是让我真的向巽国投诚?”

“不错,泉亭王既然只送来四个字,其意就在离间。然而仅是使我怀疑一员中郎将里通外国,于大局并没有什么影响,更何况还有日冉的那一层关系。所以,他的意思应当是想让你不被信任,心生怨怼,而后向巽国投诚。泉亭王费了这样一圈心思,恐怕不是为了新语城,而是想在过长河的时候,你能尽一份力,不然以巽国之能,于水军上定然要在长河一败涂地。”

在文珑说话的时候,墨夙千回百转着一个心思:投诚就能见到他了。她一口答应,“我愿意做!”

“好,那么……”文珑如此如此说了一番,墨夙一一点头答应。

——————

从此日后,文珑逐渐免去墨夙军务,先是免她巡查之职,后又不许她参与军议,更有甚者令她不可出入兵营、城楼。军中传言墨夙里通外国,随国公因念其是廷尉之妹、又没有成事,才不曾重责。但近几日随国公又改了态度,令亲卫保护墨夙出入,凡是墨夙出门一定要有亲卫十人等跟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名为保护,实则监视。

又五日,军中晨时操练,正教演武艺之时,只见一骑红尘飞驰而来,众将皆以为有急报。又见几名军士远远追着那骑飞马,诸人正不明所以,马已到了跟前,眼见是墨夙翻身下马。

点将台上,文珑眉头一皱,说道:“已令你不得出入兵营,违反军令该当杖责。”

“且等我说完再杖责也不迟!”墨夙大声说,“我所犯何事禁我出入兵营?削我领兵之权又是何道理?你若说得出道理,杖责一千我也领了!”

文珑道:“你当真要我说?”

“自然当真!”

文珑从袖口抽出一张字条,交给诸将传阅。他说道:“诸位可能不认得,这正是泉亭王的字迹无疑。有人在墨中郎处发现,转交与我。”

“择机行事”四个字历历在目,显然是抵赖不得。

文珑向墨夙说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墨夙道:“怎知这就是写给我的?上面没名没姓,我自己尚不知道此事,难道不能是错放、诬陷吗?”

文珑道:“正因为没名没姓,我才不曾处罚你。然而,陛下授我统领三军之责,我亦要防患于未然。现在你可服了?”

墨夙身姿笔挺,咬牙瞪着他,既不甘又委屈。

文珑道:“来人,押墨中郎下去,违反军令,杖责五十。”

——————

是夜,寒星满天。

墨夙白日受了杖责,涂了药正趴在床上。背后火辣辣的疼,但她的精神一刻都没有放松,按照文珑的预料,今夜应当有人造访。

时光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已经敲响了三更的梆子。墨夙受了一顿杖责,这时也有点撑不住精神,头一点一点的就要入睡。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老鼠在搬运着烙饼。墨夙突然眼睛大睁,跳下床一把拉开房门!

门口站着一个军吏打扮的人,正蹲着身子要把一个信封从门缝底下塞进来,军吏看到敞开的大门明显愣了一下。

军吏很快反应过来,不着痕迹的把信一收,陪着笑说道:“墨中郎,我是……”

话还没有说出来,墨夙一把将那人拽进屋里,房门在身后应声关上。

“墨中郎,我……”

军吏正要解释就被墨夙打断,“我知道你是泉亭王的人,我有话要你带给泉亭王。”

那军吏连连摆手,“这玩笑可开不起!”

“你不用装了,你刚才拿的那封信不是泉亭王写的吗?我这里也有一封泉亭王写来的信,只要拿出来对一下笔迹就能知道。”

“墨中郎,那信不过是……”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墨夙还是没让他说完话,“你跟泉亭王说……就说……”

军吏直直的看着墨夙越来越红的脸,根本不知道墨夙心里正在天人交战。当初和文公商议好,一定要这样说唐瑾才能取信。但是,大大方方的说出“我看上了泉亭王”这种话也是不可能的吧?可是,就算不可能也一定要说出口,不然前面所有的准备都要付诸东流!

“你就和泉亭王说,我想跟随他,对,就是跟随他!我觉得他……他……他很好!就是很好!你就这么说吧!”

军吏忙说:“咱们正与巽国交战,中郎万万不能说这样的话!”

墨夙心里忽然有些不确定,这人真的是巽军的间隙吗?也许他真的是个不相干的人呢?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赌了!

墨夙道:“那又怎样?反正文玙霖也怀疑我了,我何不假戏真做?在巽军的时候,世子和王爷都待我很好,比文珑强上百倍!”她从腰间解下一枚点翠香囊,“你把这个给泉亭王!”

军吏拿着香囊,不明所以的看向她。

“总之你给他,他肯定明白!”

那军吏不再说话,行了军礼带上房门出去了。

过了三日,又是三更已过,门口一阵悉索。墨夙打开房门,门外站的是和那日相同的军吏。

“小人毛永,奉王爷之命传话:中郎的心意已经收到了,王爷静候中郎佳音。”

“我还有一些兄弟尚在军中,四日后当一同投奔王爷。”

“王爷必以兵接应。”

——————

且说到了当日,刚刚寅时,天色还没有一点要变白的迹象。新语城的城门缓缓打开,一队人马从中突骑而出。

墨夙心知此番责任重大,成败在此一举。她身后并非真实的兵马,而是木牛流马,木马上札了草人,草人的身体里藏的则是震天雷。这些器械经过巧妙设计,一会儿冲入阵中只需一支火箭,数十枚震天雷就会被点燃,巽国三十万大军将会付之一炬。

此时兑国已有兵马在巽国大营的西南方埋伏,只待火起便要将巽军围而歼之。

马蹄被故意包裹了棉布,踏在地上只有幽静的闷响。黑暗中巽军大营的方向尤为清晰,营中的篝火照亮了一方的地平线。

有人说,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时刻。墨夙想,那大概就是指现在了。

木牛流马组成的队伍中没有一点亮光,这不仅是为了不让巽军在远处看清状况。再者真心投诚的人怎么敢在队伍中点火把,一旦让人发现岂不是成了箭靶?

墨夙在心里默默的估量着巽国大营瞭望台能看到的距离。

黑暗中目视的极限也不过数丈,此时墨夙已经能看清瞭望台的形状,她在奔驰的马背上取出羽箭,以火石点燃。对面的军营,火把晃动,像是有人迎了出来。墨夙飞起一箭射在中央的稻草人上,火以奇妙的方式向四周扩撒。她一勒缰绳,打马向西南方跑去。

大约也就是半盏茶的光景,木牛流马已经冲进了巽军大营。墨夙在奔驰的马背上,能明显听到远处的躁动,声音越来越大。

嘭!!!

这仅仅是一个开端,紧接着是如珠落玉盘般紧密的爆炸声,声音震耳欲聋!

墨夙勒住缰绳,转头见整个巽军大营都沐浴在大火之中,那就像是天神点燃的一堆篝火,直冲上天顶上的太白星!

“他……”连墨夙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在发出这样无意义的字音。

他是主帅,一定能逃走的吧?一定能的!这样想着,她再次促动战马往西南方奔去,与吹起进攻号角的大军会合。

上苍或许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将历史推向了意想不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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