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千千万万,所经之事也是千千万,千千万种做法也不知为哪般。
我寻来近旁尚在的妖,一同下这五子棋,闲置了很久的五子棋,其实不是喜欢五子棋,是因为太无聊了。无聊总会做些事情,解决无聊,你专注于一些事,就会发现时间走的蛮快的,几个局就溜达走了。
和我一同的是云儿,大厅特别的大,本应该站着大大小小的群臣,可是一直空荡荡的,现在已经是黄昏了,天色暗暗的,整个大厅的视线也是一片昏黄。
我问她:“来陪我下局棋吧。”
其实我的心中是茫然的,正因为内心空虚,无事可做的压迫感才显得格外的压迫,其实本质的迷茫在于你并不迷茫但你不足够坚定,也不够勇敢,你不敢拼。
我有些害怕,我不敢拿命去搏一搏,我想但不是十分的敢,那惊雷我也并不是无所畏惧。
她搬动屁股下的坐椅,坐的离桌子更近,十分期待,眨着眼睛仰起头问我:“咦,怎么下啊?”
那样的表情和小时候的我一模一样,我也曾仰着头带着笑感受整个世界啊,但是起初他并不美好,我就成了一个刺猬。
我也怪过世界,但是算了,我们总要为自己负责,而不是试图去改变世界。
我说:“你看这棋黑白两色,就是看谁先连成五颗谁就赢了,横斜竖都可以。”
至少下棋的那一刻,我是幸福的,因为我的确规避了一些烦恼。
“请先。”我笑了笑。
她摸着下巴,捻起白棋随意的放在棋谱上,我放在了她的旁边。
她又放了一颗,就在刚刚那棋的上方,我看着这棋谱指了指:“你看你的棋已经走到了死胡同。”
这棋谱横十五纵十五,薄纸一张,上方还写着我并不好看的字——连珠五子棋盘。
她的第一颗棋落在了纵二横二处,我则是落在了横二纵三处,她的第二颗棋子落在了横一纵二处。
我皱眉细细指导:“这棋走的并不高明,因为你堵了太多的路,你若走在中间就又是另一种情况。”
我第三颗棋落在了横三纵二处,算是堵了她的两条路,接着她将棋走在了横三纵三处,我又将棋走在了纵四横四。
这么一看,陷于不利境况的是我,但是这才是刚开始,此时下定义为时过早。此时她又将棋落在了横三纵四处,我则是落在了横四纵三处,我心里紧张,直到她的棋落在了纵五横二,我嘴角带笑,将棋落在了纵五横四。
她又捻住一个棋落在了纵六横三,此时已经练成了四颗,我小心的吸了口气,将棋落在了纵七横三。
她走在纵三横一的那刻我笑了。
我双手一摊:“你输了。”
她一脸疑惑,我指了指第四行已然连成四颗的棋子,左右兼有空,她挡不住了。
她恍然大悟的点头:“哎呀,真的没看到。”
我笑了:“我也经常这么说。小姑娘,渐渐成长后你就知道,我不是在教育你,只是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她全神贯注听我说话。
我说:“这句话你本无心,可却反应了你不大敢于承担,我也是,无论怎么样,结果就是输了,就无须找些借口来掩盖。”
我皱眉:“我小些的时候,正读书,那时也就是十三四岁,我读书不好就会怪罪先生讲的无趣。可是总有人读的出色,为什么不是我?其实一些事情先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其实先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你就没有理由继续开口,就没了那种想当然的勇气,我们不敢承认的事是其实造成现在一些事情的缘由也有自己一份。
为什么读书,为什么成长,就是要把过去的劣一一去除,然后奔赴未来的时候就不会拖泥带水,挽留不住的事情,要学会告别。
我拍了拍她:“其实有些话不是说给你听的,是告诉自己的。”
她点了点头,笑了笑:“我记下了。”
“唯一怪的是太小了,可惜什么也不懂,算懵懂。”我的后半句始终没有开口因为和棋没有关系,是说给自己听的,我和钟馗的事情,我经常会想也许,可是转念一想那时那么小懂什么啊?他有了别人,我们再也无法回头,算作安慰告诉自己那时那么小,其实什么都不懂的。
我痛苦的是我不想做第三者,大家都是自己人生里的主角,没有任何人愿意当配角。
其实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去细想的,就糊里糊涂的不要回头,我们也只能走到这里了,我不愿意人生里还残留着那些事情的影子,我也不会刻意记得,我觉得忘了更好。
小姑娘收了棋谱的棋子,推了推我:“你看你刚刚还说要负责呢,这棋第二局已经开始了,你在干什么啊?即便是游戏也要认真负责啊。”小姑娘脸上带着笑容,语气很坚定。
我也点了点头:“好的,我记下了。”
大娘端着盒子前来,说了句:“开饭了。”
我又将袖子里的珠子扔到了空中,这里一下子很亮。
这珠子是有年头的,是我机缘中得的,那时冥界来了一个魂魄,她不会说话,只会写字,写着:有冤情。
我对上她的眸子,陆判说:“她是被诅咒的人,因为这个珠子。”
我皱眉:“你又怎么知道?”
“薄子里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啊。”
“缘由是什么?”
“她拿的珠子是神仙遗落的,那神仙就是深海里的一位鲛人,鲛人爱上了凡间的人,鲛人每日笙歌,从来不会悲伤,眼泪相当珍贵,你这握在手里的珠子就是鲛人的泪。”
我扭头看陆判:“可是这个姑娘为什么会被诅咒呢?不会就是她负的吧。”
陆判摇头:“这个事情我是知道的。”
据他说……
鲛人的王子生性纯善,喜好玩乐,刚通男女之事,就遇见了凡间一位姑娘,其实感情不是说非谁,只是它开始的那刻,正巧遇见了那个人,然后就开始了。
鲛人王子幻化出双腿,上了岸,正巧碰上了提着鱼筐,挖些海类的渔女,就是双方互相注视的那一眼,感情就开始了。
你觉着奇怪,可感情本就难以捉摸,因为它开始是很简单,但不能因为简单就否认了它的真实。
后来才知轻易的承认喜欢是一件多么勇敢的事情,我们已经不敢轻易的说出那些不痛不痒的话了。所以继续保持勇敢的人很幸运,证明你幸福快乐且足够优秀——因为足够自信。
他每日就和她在海边偶遇,他不知道她会不会来,就是同样的时间,会站在同样的地方。
遇见她的那刻就是傍晚时分,他就一直等着,傍晚十分人影稀少,他等的无聊也拿手搬石头挖沙子,可是除了捡到些贝壳外,就再也找不到海产了。
他奇怪:那姑娘怎么那么厉害,一挖一个准。
姑娘也来了,其实珍惜一些巧合吧,因为巧合只是发生在故事里,现实中并不是扭头后还可以遇见的。
以后要和别人一样,别再错过,懂得把握。
“姑娘,你怎么挖到那些玩意的?”一个鲛人本就活在海里,见过不少鱼虾水产可他并不知道如何捕获。
姑娘耐心的教着他:“蛤蜊这种东西退潮之地最多,你看那有浅浅的海水。”她指着那块儿地,挽起袖子,扎起头发,光的余晖落在身上,就会产生一种错觉。
他有些看呆了。
她说:“你没有铲子吗?徒手的话很累,没成效的。”
他笑而不语。
“你没有筐子么?那挖出来的蛤蜊放哪里啊?”
“就放你筐里吧。”
姑娘思考片刻:“这样就谢谢你了,以后记得戴家伙。”
哪里要挖蛤蜊,还不是为了和你多说几句话。好像起初遇见了谁,一下子就会开始期待明天了,每天兴冲冲的,就想立马去见你,脑子里已经刻画了所有的对白,但是始终是不会按你想的来。
也正是这种不确定,就会很新鲜很折磨人。
“别了吧,你没有铲子,会手疼的,你看着我挖就行。”
他点头。
姑娘蹲在地上:“这天色不早了,你怎么不往回走?”
“你一个小姑娘都不担心,我男子汉才不怕。”
小姑娘思考了片刻,把铲子撂在一旁:“我要回家了。”然后果然头也不回,起初背挺得很直,走远了点就一路狂奔,像是逃命般。
留他一人冷风中吹着海风,觉得又好笑又好气。
“喂,我可是行的正坐的直,你把我当什么啊!”他笑着大声喊道。
姑娘也回头喊了句:“阿娘说你们男人最会骗人了。”
“不要一概而论么。”
小姑娘笑了笑:“天晚了,娘会担心我,你也快些回家吧,省得你娘担心你。”
“明天还可以见到你么?”
“随缘吧。”
“一定能。”
“我阿娘还说姑娘家和陌生男子说话是不检点,会被浸猪笼。”
“什么浸猪笼?”
“赶明告诉你,今天真的不早了。”
明天见这个词真的是蛮让人幸福的约定,有期待也不会落空,任何一次的告别再见都没有定期,可是明天见就不一样了。但凡时时可以说一句:明天见。一定很幸福,所以把再见替换成明天见吧,因为所有的道别,大家都希望有个归期。
姑娘笑了笑,挥挥手,继续一路狂奔,这次再也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