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已经落寞的迎接黑夜,小老头架着车哼着歌找到一家驿站。
如果我料想的不错,小老头明天一定会带着我们三人赶回丽朝国都。他现在满心欢喜,我们则心思各异。
进了驿站,就是面对一些脾性不同,奇装异服和神色不明的流浪人。
身边带一个破烂不堪又满身伤痕鲜血的人自然是要惹人怀疑,可是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对外只能声称晋庆是被我们虐待的奴隶。
这些人对待我们这些‘虐待’奴隶的人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更有甚者以为我们身份高贵,早有人叽里咕噜的去向兰出献殷勤。
对待这些人,兰出只风淡云轻的一笑了之。
我们要了四间房,一人一间。
小老头玩心重,而且觉得是他开口才救了晋庆,所以他感觉他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而且把晋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打骂如牲口。
晋庆那血性怎能咽下这口气?晋庆刚开始还是反抗的,奈何他受了伤又打不过老头,反而几次被小老头戏弄。渐渐的,晋庆也就破罐子破摔,对老头的挑逗和挑衅视而不见。老头见晋庆不理他也就没了意思,自己回房弹溜溜玩。
我呢?本来在霍国我就和晋庆有些梁子,加上晋庆算计过我。都说女人心胸狭隘,目光短浅,小气记仇,我想我是实至名归。
加上晋庆时不时的讽刺于我,所以我也经常借着晋庆的俘虏事件挖苦于他。我俩见面就像木头和火石,顷刻间就会蹦出火花。我时常在想,如果我俩是鸡,那么那些喜欢斗鸡的人一定会大喜过望吧。
兰出是个心善的,又会些个医术,他对晋庆被陷害做俘虏的事非常同情怜悯,所以我们三人当中反倒是晋庆最厌恶的兰出一直在照顾他。
老头喜怒无常,我是不敢私自和他玩的,所以我跟着兰出去给晋庆上伤药。
客房中,晋庆已经剥洗干净套上了兰出褂子。
常言道,人靠衣服马靠鞍,晋庆洗了澡又换了兰出的衣服,立马焕然一新。打眼一看,竟俊美英气了许多。
晋庆依旧懒羊羊的敞着怀躺在榻上,像个大爷一样眯着眼睛性感的不得了!你看他一口一口的茶水喝着,等着我二人去好好的‘伺候’他。
他的伤**露,狰狞如乱麻,条条气势如虹。
“这几日多吃些清淡的,疤痕是少不了的了,好在你这些都是外伤,筋骨还好。等一下你涂抹一些药膏,也就可以了。”
兰出气质如兰的站在晋庆的榻前,谈吐优雅,“后背的伤口你上不好,我来帮你。”他伸手拨开塞子,覆身就要给晋庆上药。
我见此呵呵笑着上前,眼睛转悠着飘过无数心思。
“兰出,兰出,你一个男人手脚不利索,我来我来,我细心。”我毛遂自荐的拍着胸口说。
“好。”对于别人的要求兰出从不拒绝。他文文静静的走到桌旁坐下,倒了一杯茶水,随着水声响起他和煦的声音也飘了过来,“每处伤口涂两遍。注意力度,第一遍要重,第二遍要轻。”
我微笑的向他打了一个知道了的手势。然后我贼笑着坐在晋庆的榻上,“大爷,请您翻身。为了您能够早日康复,请允许小的来为您上药。一会儿小的要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摸了什么不该摸的,力度重了力度轻了,您一定要忍住,小的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晋庆一副你果然会这样说的样子,他翻过身子,“我舍身取义迁就你,来吧。”
“得令!”
我曾经见过黄鼠狼的样子,特别是它偷吃鸡的时候,那是有多猥琐就有多猥琐。我想我现在就是和它的样子十有八九的相像了吧。
我狠狠的在小罐子里挖了一大团的药膏,然后一把糊在晋庆的后背上,我使劲的按压在他错综复杂的伤口上,狠狠地一下又一下。
那些伤口深可见骨,皮肤好像被一层层切开,又被小牙齿咬过一样。被水泡后肿胀发白,有结痂的状态却触目惊心。
很快晋庆就后脖子布满冷汗,像是雨水打在光滑的冰镜面上,一珠珠汗水挺着不留下。
晋庆双手紧紧的抓住被褥,一声不吭。他转过头来冲着我,神态轻松。
呵,看你还挺享受哈!我还没出大招呢!
直到把伤口中的淤血按了出来,我用帕子仔细擦拭。药膏和血迹被擦净后,我又窝了一口药膏,放在晋庆的后背上。
一口药膏,被我层层涂抹来,轻轻的,柔柔的,细细碎碎的。我的手指和他后背上的汗毛来回打转,要触非触,要离不离。
晋庆背上的汗水一层多过一层,汗毛都立了起来。可是他不曾告饶,还在口是心非,“戚大小姐亲自动手就不同凡响,嘶!舒服!”
这厮嘴还挺硬。
我又换了手法,声音柔柔的软软的,“这回呢?”
“嘶!嗯!舒服!”
我翻了一个白眼,刚要再次出手,兰出暖暖的手接过我手中的瓶瓶罐罐,“我来吧,你先在一边歇歇。”
“哦。”我呆呆谔谔的任他去给晋庆上药。
兰出一出手晋庆的神经很快松懈下来。
不大会儿兰出就上完了药,他擦擦手指,眉毛舒展睫毛卷卷,“咱俩就走吧,天黑也该回房睡觉了。”
“好!”我举双手赞成,然后狗腿子似的向他讨巧道:“可是我睡不着,要不咱俩下棋吧!或者?”我伸出两只手指做逃跑的动作。
兰出看了看天色,无奈一笑,“师傅最近盯得比较紧,逃跑你是跑不了了,下棋我倒是随时欢迎。不过今天天色较晚,我看你还是收起心思睡觉吧。”
我垂头丧气的跟在兰出身后,小声嘀咕,“扫兴!老古板。”
“你要是想下棋我倒是愿意奉陪啊!”晋庆在烛火中灿烂的向我挥手。
和他的挥手向我招不同,我挥手自兹去的呵呵一笑,“不和你下。”
一夜没有意外的就这样和谐过去。
第二日老头果不其然的带着兰出和晋庆向丽朝国都走回去。
我是不能再和他们一路了,主要是一方面阿爹那催的紧,另一方面,我也实在没有脸回去见靳比秀。
可我们分开还不到半日,我就再次遇见了兰出和晋庆。
阳光明媚下,兰出架着马车如仙侠一样飘飘坐在马车前向我笑,晋庆则是挑开马车上的卷帘眉毛向我挑逗嘚瑟着。不见老头。
他俩都身着布衣,可身上的风姿却勾勒的在漫漫人海中成为众矢之的。
我不可置信的捏着兰出的脸,心情出奇的感动,这种感觉可以理解为失而复得。
“老头怎么会放过你?”
兰出笑的山水都为之动容,柔情在眼眸中流转,“还真要好好谢谢晋公子。”
我立马跳到晋庆的马窗旁,笑嘻嘻的,“你真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从实招来,你用了什么法子?”
“法子?我平生有无数的法子来制服人。对待犯人,我喜欢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然的话就大刑伺候;对付长官,我做的最多的是顺着他来,捋顺了皮毛才能驯服;对付女人,贞操和情感,亲人和欲望;对付男人,脸面和自尊,女人和财色。”晋庆黑黑的眼珠一转,“对付这个老头,我就用了一条蛇而已。”
“蛇?”我惊呆了似的恍然大悟。
晋庆有御蛇的本领,上次在一起吃饭他拿出那条大蛇我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无所不惧的小老头居然怕蛇?
我直直的看着晋庆,他该不会此时手里还拿着蛇呢吧!
我一步跳来,转身抓紧兰出,脑袋躲在兰出身后不敢探出头。
“你干嘛!”晋庆气急败坏的骂道:“蛇扔了,我这儿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我凝神想了想,才哈哈大笑的探出身来,“你早说嘛!”
晋庆瞥了我洗一眼,就甩手把卷帘放下,挡住了他绝对英姿勃发的俊朗面容。
“真小气,这就生气了。”我暗暗撇撇嘴。
“我们走吧。”
兰出带着我坐在马车前方,架着马车边走边说。
“什么!”我惊呼,“你的意思是说,小老头自己把蛇给引过来然后害怕的把你和晋庆丢下,他自己跑了?”
兰出笑着点点头,“师傅不知道蛇油会招来蛇。他一向害怕有毒的活物,那种爬行冰冰凉凉的他更为忌惮,所以就‘先走一步’。”
“真是,他没事玩蛇油干嘛?”我一愣,问道:“不会是晋庆蛊惑他的吧?”
兰出笑而不语。
哼!我双手抱肩,我就知道!晋庆的花花肠子可多着呢!只要是他想要甩掉的人,就从来不会顾及情面的。
我问兰出:“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没有大碍,当时不过是虚惊一场。师傅一走,晋公子就把蛇都引走了。”
“他那个人啊,阴阴沉沉的,和蛇没什么两样。”我悄悄地说:“等他伤好的差不多了,就把他甩掉吧,咱们各走各路。”
我这话还没说清楚,那边就响起阴森森的意味,“你要甩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