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歇了一阵子,给如意瞧了瞧最近的绣样子,关倩倩便起了身,说是铺子里招待不周,请朱氏家去细谈。
朱氏心里有谱,这次来,知道要谈合作的事儿,心里早也就打定主意跟倩倩合作,这会子也就利利索索起了身,跟着关倩倩往城外住处去。
出了城,沿着河岸往西边走,朱氏见越走越偏,直摇头叹,“妹子,好歹做了老板,怎么寻了这么个偏僻住处?”
关倩倩笑呵呵的,“也不瞒着大姐,刚盘了铺子,手头紧着呢。”又说:“地方是远了点儿,住着倒也不差,阿如给屋里收拾的干净,住着舒坦,她每天中午还回屋做一回饭,吃的喝的一样不少,比在屋里也差不到哪去。”
朱氏点点头,叹道:“也难为你跟阿如两个了。”
闲聊一阵儿,进了院子,关倩倩请朱氏屋里坐着歇下,烧了水进屋去,才是跟朱氏说道起了心头的想法。
说是这回县里来,用了她大嫂不少钱儿,总也卯着劲儿给生意做出个样子来,眼下就缺个好绣娘,朱氏原先就曾跟她合作过,这会儿寻思着绣娘,第一个就想起她来。
至于分成,仍是计件分成,就按着五五分,县里来,租金涨了,人工费用也不少,加上两家亲家的关系,钱儿上头,没啥好计较的,凡有她接了的活儿,全按一家一半算。
朱氏寻思着,问:“阿如今年也跟着来,绣活儿上不也能揽?”
关倩倩笑笑。“阿如的手艺,怎么比的上大姐?接些个小活儿倒成,逢上大件儿的,非得大姐来。”
朱氏见她这样看重自个。心里倒高兴,本也就定下心思要合作,这会儿也就满口答应下来。
关倩倩见商量的顺。又是把今后打算给绣庄单另分出来的想头告诉她,只说是生意若稳当,不出两年,就着手开起个绣庄来,到时候朱氏只管去坐镇。
朱氏前头见识过关倩倩开铺子的本事,听她说起往后的构想来,一点没觉着是大话儿。又听关倩倩话里话外的意思,有叫她一手管理绣庄的想头,一时之间,暗暗高兴起来,想起她娘家原本就经营着绣庄。她落魄了半辈子,从也不敢想象自个能开上个绣庄,今后她要能经营起绣庄,也算是给朱绣扬眉吐气了。
也就是遗憾着,自个没有关氏这接人待物张罗买卖的本事,既没胆量,又没本领,更没她命好,周围有好些个能帮衬上的亲戚。而她跟陈宣两个孤儿寡母,真要靠,也只靠的上自个儿,想想,偏是关氏这么个半点女红都不会的当起了老板,而自个。也只能给她雇来帮个忙,赚些辛苦钱儿罢了。
关倩倩见她脸色变来变去的,约摸猜出她几分想头,只是叹气着说:“我是个没本事的,下地做农活儿吧,不如男人们力气大,拾掇起屋里琐碎事务,又没我妹子细心,女红也学不来,偏还想上外头谋一口饭吃。”
她脸上很是失落,“也就是有个好嫂子肯出些本钱儿,妹子冯家那头,她二哥愿意来帮衬着里外的粗活儿,又有朱大姐这样的好街坊,好亲家,这么四处靠着,才有了今天的局面。”摇头叹气一阵儿,“比不得朱大姐自个有手艺,活的顺气。”
她说的真诚,朱氏一听,叹了叹,很能体会她的无奈,想想也是,倩倩也就沾了些能说会道的光,论真本事,怕是没有多少的,心里的那些个不甘马上就散去,只是拉起她的手宽慰着,“也不见得凡事亲力亲为的,开了铺子,里里外外忙活着,能张罗起来,就是你的本事,旁人且还做不来这些个。”又说:“就按妹子说的办,也不瞒着妹子,宣哥眼下入学,屋里紧张,早些时候就盼着妹子这铺面能顺利开起,眼下妹子缺人手,大姐手头紧,不是正赶巧吗?”看看关倩倩,笑了笑,“再者说,前头合作的一直顺利,我也乐意在你这头上工。”
关倩倩眼瞅着,三言两语的,朱氏就给掏起了心窝子,心里感叹着,朱氏实在不是个圆滑的,她虽有些势力眼,爱生些个小心思,骨子里却是个老实人,若是朱陈两家不没落,这个时候,她也该是个大门户里优雅体面的夫人,也就是一日日的农村岁月,日子艰难,将她打磨成了个市侩的。
她从也没想过坑欺朱氏,对于合作伙伴,总也希望两家能共赢,可瞅着朱氏的为人,顾虑还是有,随着今后合作的深入,生怕朱氏这头生了岔子,眼下,虽然三言两语的说服了她,心里却没多松快。
两人又细细谈一阵儿今后的具体事宜,到太阳落山,朱氏便说告辞,说是回屋去,小到绣帕子,荷包,大到被面子,绣花衣袖跟襟领子,好好给准备些个绣样子,赶早给送来。
关倩倩也就不留她,执意送她到县城,搭上顺风车,道了别,才往回走。
谈妥了这个,没些日子,朱氏便把绣样送来,关倩倩一瞧,朱氏确实用了心思,每一件绣工极是精致,心里思量着,眼下绣娘这头已谈妥,接下来,就看生意能不能有大起色。
按她想的,按县里人的购买力,今后铺子里挂上这些个绣件儿,该比在镇上那会子效果好。
正经算起来,刺绣不是个生活必须品,算是个奢侈品,虽然小绣帕子不值当几个钱儿,却比棉布帕子贵十来个钱儿,能上门来买的,非得是屋里日子还过得去的。
压下心思合计了几日,也不打算走精品路线,毕竟县里最大的绣庄里,从南边儿进来的昂贵绣样儿并不稀缺,可那些个绣样,卖价儿贵,达官贵人才消受的起,寻常百姓,哪里敢去打听?
便跟如意商议着,她绣出的帕子,不高不低,全按着外头的价儿卖。而朱氏那头揽去的大活儿,则要比外头绣庄里便宜着一半。这样一来,总能吸引些小康之家,就是寻常百姓,屋里嫁女的,也兴花个大钱儿购置几件绣品。
另辟蹊径,把这部分中低层次消费者抓住了,铺子也就逐渐打出名号来了。
果然,没半个月的,关氏绣花裁缝铺就传出些名气,铺子里的绣样引了些个妇人的兴趣,只看朱氏做的被面子,跟县里最大绣庄上的上等绣也差不了多少,一打问价儿,却比绣庄便宜着一半,一时之间,登门打听的客人源源不绝。
这一段日子,可忙坏了如意,她也没料到,刚跟朱婶儿合作上,生意突然就好起来,也知道,不光是朱婶儿的功劳,要不是二姐眼光毒,知道啥时候该走啥样路线,该定啥样价儿,不定能不能招来这么多客人?
冯二哥也先暂停了外头摆摊子的活计,因他不认字儿,每天只管招呼着前来瞧绣样的,险些说破了嘴皮子,如意拿着小册子,专跟在二姐和李婶儿后头登记做成衣跟做绣样儿的颜色,大小,尺寸。
忙碌起来,日子便过的快,如意每日跟着二姐和冯二哥连轴转,本还说抽空回东庄村去看看大哥大嫂,一忙下来,见天儿不得闲,阿才哥前些日子来了一回,那日她正忙着给几位小姐选绣花样子,也没顾上招呼,只是叫他候着,等得了闲,再好好跟他叙话儿,可等得了闲,已经不见他人。
气候一天天热了起来,这日天儿闷热,如意干脆脱了薄袄子,把二姐才给做的一身儿棉布襦裙穿上身儿,李氏瞧见了,笑着叹气,“这闺女儿,自个屋开起了裁缝铺子,该穿几身儿好的,前头做啥不叫老板给做一身儿绸裙子?”
如意马上摇摇头,“绸缎贵,我舍不得用。”
这次她们县里开铺子,手头紧,本只有些棉麻,这一段,生意好,手头一松快,二姐跟冯二哥马上就州府去跑一回,采买回来少量的织锦绸缎,说是来的客人多了,这些个高级布料,缺不得。
采买回来,关倩倩瞧见她喜欢,转头就叫李氏扯几尺给她做一身儿,可她宝贝的不得了,半尺也舍不得用,拧巴拧巴着,最后只做了一件棉布襦裙。
裁缝李氏瞧见她一脸儿扣缩,直笑话儿,“这闺女,小财迷,是个能持家的。”
如意笑笑,往她跟前儿去,见李婶儿手头动作马上慢了慢,心里觉着好笑,“李婶儿,你别老藏私,就是我学会了裁裁剪剪的,也不抢你饭碗呢!我每天绣花儿的时间还不够哩。”
李氏给她戳破,讪讪地笑一阵,叹叹气,“嗨!你姐俩个,都是精打细算的,哪日全给你学去了,不得给我这老裁缝辞了去?”姐妹俩精明是精明,人却都和善,她且不想走哩。
如意咯咯咯笑着,“李婶儿,咱们铺子少不得你,我二姐说,你踏踏实实干,明年给你涨工钱儿哩。”
话正说着,门帘一挑,朱氏带着笑容进门来,“阿如。”
如意见朱氏来了,忙拉她坐下,奇的问:“朱婶儿,我二姐上菜市买菜去,怎么这会子快下工来了?”
朱氏笑笑,把包裹打开,取出一叠缎面儿绣样,“赶早给送来,好能早两天儿把新活儿接回去,没得最近忙起来耽搁事儿。”
如意奇了,“朱婶儿,你最近忙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启蒙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