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腊月,新年的气氛已经笼罩了整个县城,州府那头铺子开的顺,又有季家的扶持,倒没生半点波折,每回从州府传来的口信,除了进货,便是生意兴隆,诸事顺遂,叫她俩放心。
州府铺面经营的顺,绣工坊也顺利运作起来,眼见生意红火了,姐妹两个便商议起来,来年关氏姐妹绣铺在州府站稳了脚跟,马上就在州府拓展业务,一家家争取,让旁的绣铺也卖起朱绣,尽早让朱绣在州府开辟出一条新路子。
绣工坊是支柱,唯有把绣活做好了,今后才能往各处去卖,所以开春再聘绣娘的计划也提上了日程。
州府那铺面是自家在州府的第一间店面,也可说是关氏姐妹绣铺的据点、大本营,往后朱绣要打算售卖给别的铺子,非得州府那铺面红红火火的起个头才行。
这是作为明年姐妹两个奋斗的新目标。
只是眼下已入腊月,一年的忙碌也算到了头,姐妹两个腊月十五便遣了绣娘们回屋去假休,最后一批活儿送往州府去后,一干人便准备着办起年货回村过年。
姐妹两个盘点了县城铺子年底的营收后,关倩倩隔天便起身州府去盘点收入,因跟张家及冯家有分成,如意在这上头没个经验,她便亲自跑一趟,跟顺子卓秀两个谈分成事宜。
如意则跟冯家人留在县里拾掇大宅子,备年货,准备回村过年去。
李氏除了工钱儿。额外分得了二两银子,为这个,成日脸上乐开了花儿,她先前在旁的裁缝铺子。一年到头也得不上几个赏钱,别说是二两!
她也是个知道感恩图报的人,铺子结业后。仍带巧云两个见天往季家宅子去,帮着阿如一家人拾掇拾掇宅子,办办年货。
如意叫李氏回自家去忙活,她却笑说没事儿,到了年底,哪家都不清闲,如意几个忙活的尤其多。季家这宅子太大,又没请个家丁,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光屋就十七八间,绣娘们一走。拾掇起来非得多几个人手不可,自家县里亲戚多,子侄多,招呼个亲戚过来忙活,也就是一两天的忙头,直等着她们腊月十八家去后,自个再回屋去——屋里早有儿媳妇张罗年货,等她回去,也就剩下些小件儿洗洗涮涮。炸丸子炸鱼的灶房活儿。
如意心里知道她感激她跟二姐年终给的分成,心里不免也暗暗感叹二姐的经营之道,按二姐的想法:出来上工不就为着几个钱儿补贴家用?对待给自个屋办事的伙计,尤其是忠心耿耿那一批人,钱儿上头半点也不能扣缩,他们得了银钱。心里头高兴,往后做活儿更卖力,对她俩,更忠心。
真要扣扣巴巴,伙计们心里不舒坦,往后做活,明处倒罢了,暗处必定不好好给使力。随着州府那头铺面开起,她跟二姐不定今后常常往州府去,铺子就剩下李裁缝主事,她又不瞎,见着自家人一天天赚的盆丰钵满,自个却没得重视,不定心里头不舒坦。
绣工坊那头也一样,她管理着绣工坊,二姐特意叮咛她,管理是一门学问,她首先要学着以德服人,不许亏待了绣娘们,绣娘们若都各自有了不平的心思,内部渐渐起了怠工情绪,不能上下合力凝聚起认真做活的氛围,直接影响了绣工坊的效率跟出活的质量。
如意便寻思起来了。
假休前,召集了绣娘们集体上季敏兰大舅家酒楼里美美吃一顿,又许绣娘们走时每人在绣坊里取一块三尺的棉布回屋做衣裳,上二姐那头一人支五十文过年钱儿。
眼见着绣娘们一个个笑的合不拢嘴儿,她心里溢满了浓浓的满足感,她自小便常处于被人怜悯、可怜、被人相助的境地,多少年了,做梦也想着,什么时候掉个过儿,她不再做一个弱者,要做那个有能力帮助别人,给别人恩惠的人?
可眼下,心里的期盼竟是一点点的全部实现了,这里头固然有自己付出的努力和汗水,可最重要的,是身边有了关大哥,二姐,冯二哥,爹娘,有了他们的陪伴照料。有了这些亲人朋友,只觉得生活里处处是美好的盼头。
两三天后,如意跟爹娘大哥四人在李婶儿家人的帮衬下,提早将大宅子拾掇妥,因年上不在大宅子,便把各个屋的箱子桌柜全收拢好使布遮盖了,又锁好各屋的门,季家那头得了消息,专门派了俩仆从,只留俩人留在前院看宅子。
家去后,头天看了大嫂跟关大哥,跟他俩知会一声儿,便去了冯家,这次冯家采办的年货不少,她怕她娘累着,只叫她做些洗洗涮涮的小活儿,自个跟着冯大哥两个打扫屋子,拾掇完又灶上去备年上的吃食。
忙活了三五天,冯家这头将拾掇利索,二姐跟冯二哥和顺子哥几个便回了村。
得知二姐归家来,她这才跟爹娘知会一声儿,上关家去住。
虽然两头的跑,可她心里却是无比的欢喜,不为旁的,两边都是她的家人,她小时候最缺的就是亲情,又怎么能想到,在她十五岁的年纪,竟是老天恩泽,同时得了两家子亲人的照拂,再也不用羡慕旁的姑娘们。
“阿如,你来……”关倩倩一只脚迈进屋,也不说什么事儿,招呼她一声儿便转头往外走。
如意忙跟上去,走到廊下,正要张口,便见二姐下巴一抬,冲着大门外头:“外头有个陌生人指明寻你,你出去瞧瞧。”
如意眨眨眼儿,转身出了院门,转眼就见着个灰衣打扮的小少年立在墙根下。
不等如意开腔,他便走上来,规规矩矩叫一声儿‘如意小姐’,然后,从怀里取出个布包包,“家主让小的送来给小姐。”
说着,他递了过来,如意瞥了他几眼,心里纳闷着这人怪陌生,穿的又不是季府上的家丁服,当下,也不伸手接,只板起脸问他:“你是谁家的仆从?”
那少年手在当空一顿,抬眼望着如意,眼睛里闪过几分惶恐,片刻后,倒是敛下眼睛,老老实实地道:“我主人叫我不必报家门,只说是把这件礼物亲手送到如意小姐手里,你看了,会高兴。”
他觑着地瞄了如意两眼,压下心里的着急惶恐,小心翼翼地说道:“求小姐别难为小的。”然后,又更低声的说:“我从县里来。”
从县里来?
如意轻轻挑挑眉,心里寻思着:这是闹的哪一出?
她当下没肯应声,少年却急了,腿一屈就要跪下来,惊得如意忙去拦他,见他执意不肯说,伸手把包裹取了,无奈叹叹气,“这下你可以交差了不?”
少年腼腆笑笑,恭恭敬敬告了辞。
如意盯着他的背影,手里掂了掂小布包,心里纳闷好一阵儿,转身往屋里去,边把小布包拆开瞧,没走几步,她便顿住了。
盯着掌心里那只亮灿灿的银镯子,登时她便惊喜地张大了嘴。
这不是四年前当出去的那只镯子么?
关倩倩走过来,也瞧着这镯子笑起来,“一般大小,样式也有十成相像,比当去时光亮了点儿,”她有所指,并且笑嘻嘻地看如意,“看来有人费心打理过哦!”
如意听的一笑,“二姐,刚那小厮,你知道是谁府上的?”
关倩倩白她一眼,“这还用问,肯定是季家的呗。”
如意蹙眉寻思阵,摇头道:“季哥在州府,腊月二十五才回来。”
关倩倩本想说,季敏兰不在县里,难道不能差了其他人来办?可听出她言语间有些疑窦,当下也挑眉,“不是季敏兰,还能是谁?县里咱们还认得谁?”
说着说着,她嘴角抽了抽,“你该不会猜测着是朱寡妇办的好事吧?”
如意一愣,随即摇头笑笑,“才没,朱婶儿肯定没这份心思。”
她自然是不信镯子是朱寡妇送来的,心里已经有七八分相信是季哥办的,可不知怎的,莫名又有些奇怪,她跟二姐当初当镯子的事儿,从没跟季哥提过,按理他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儿,可即使二姐无意中告诉过他,可他又没亲眼见过这镯子,只听描述,怎么就能精确挑回来年份这样久的老镯子?
可这一切,宣哥却是知道的。
她当年从冯大哥手里收下镯子后,没过些日子,宣哥来屋里时,好奇起来,她倒是取出来给宣哥看过一眼的,随后开铺子当镯子的事儿,信里也是跟他提及过的。
只是转念她便使劲摇摇头,既是不敢相信,又是不能相信这件事跟宣哥有关联,宣哥早就娶了刘小姐,跟她两个早已在退婚时就断了交情,没了联络,这个时候,在年根上,他不该跟锦研欢欢喜喜过年吗?怎么可能抽出心念惦记她的镯子?
再者说,他这样做算什么?补偿心理吗?如果真是他做的,他考虑过他的妻子锦研小姐高兴不高兴?就如同曾经他们定了婚约时,他也是没考虑过自个,便去见了锦研小姐。
她脑子里只消闪过这一点,便不愿意接受宣哥的好意,打心眼里不愿意这只镯子是他差人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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