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有着新的开始与结束,在生命诞于尘世的那一刻,象征着另一条生命已走上了通往奈何桥的路上。
仙风缭绕,云雾袅袅,在黄昏柔和的日光下,蒸腾的云雾在群山间起伏,似梦似幻,仿若人间仙境。
天边飞过的归鸟,结伴齐鸣,歌唱着一日的匆匆,享受着时光的静好。
如此宁静相宜的环境,在这红尘乱世之中,恐怕也为数不多了。
功与名,声与望,英雄与枭雄,没有几人可以参透这万物之道,众生皆入轮回,始于一而归于一。
不知何时,一笛洞箫响彻在这天云交接之处,悠扬沉韵,清远闲逸。时而与这蒸腾云雾缠绵共舞,掩下青陇翠木;时而追引九天,攀岩红霞戏日,登高语天。
宁静的大地,宛如与这悠扬的啸声,一同忘却了时光下的愁容,自在逍遥于天地之间。无忧无虑,无牵无挂,自写新篇章。
在云雾青山深处,一座由粗大的竹子搭建的优雅别致的亭子,散发着淡淡的竹香,屹立于青草野花之中。
亭顶之处,四檐飞起,呈现牦牛犄角之势,大有气冲牛斗之姿,由内向外拱起。谈不上霸气非常,却也别有一番英姿飒爽。
亭身是四根碗口粗的竹子,通体呈现出血一般的红色,晶莹剔透。细看之下,竟可窥许内部乳黄色的腔膜。红竹,乃柱子众多品种中的珍贵种类,远比龙鳞竹,罗汉竹珍奇数百倍。竹节相对距离均衡,较一般柱子更显修长,约三尺有余,上面或多或少分布着细长如丝的脉络。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或高或低,或远或近,均是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亭子中,一老者身着宽松素袍,静身而立,花白的头发昭示了岁月的无情。
深邃明澈的眼神,宛若遥远夜空中的两颗辰星,闪现着洞察世事沧桑的空灵。道骨仙风,不言自形,一派高人逸士之姿。
枯槁粗大的双手,却是灵活机敏,把箫吹唱,娴熟精湛,出神入化,奏出了一曲绝代芳华。荡漾在云深景林,攀附于落日清风。
老者身后,一木制圆桌之上,一缕袅袅幽香缓缓从一精致紫砂壶中升起,荡人心神。在紫砂壶的一旁,放着两盏鹅黄色的酒樽,晶莹剔透。
其中一盏酒樽之中,呈现着半杯鹅黄色的液体,不知是茶水的颜色,亦或被酒樽那晶莹的光泽印染,给人一种清新质朴淡然的感觉。凝望而去,早已没了温度。
竹亭东面下过台阶,一条蜿蜒曲折的绵长小道,穿过凄凄碧草向着远处而去。
一阵山风吹来,摇曳了翠竹芳草,丝丝凉爽,伴着夕阳掩匿群山的那一刻,令人心旷神怡。
朦胧下的山景,云里雾里,烟里浪里,将一切虚化,仿佛一幅美丽的画卷,一首盎然的新诗。
不知何时,在那遥远的小道之上,隐隐显出了一道模糊的身影。氤氲如紫,朦胧如绿,无声无息。
白发老者依旧忘我地醉身于人间仙境之中,悠扬的箫声,回响在深山静谷,空灵绝美。
轰岩洞,森罗开,幽灵鬼差寻阳道,屠灵满尸骸!
轰岩洞方圆千里,浓墨重彩,天地之间伸手不见五指。暗世的来临,淹没生命的轮迹,扼杀道儒神佛怜悯的咽喉。
西斜的落日,挣扎着荡出了一片红晕,如不愿向邪恶势力低头的勇者,倔强地抗争着。
死亡面前,即使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手持锅碗瓢盆的少妇,也会爆发出求生的欲望,更何况修道之人。
原本与杀戒等一行的众人,也自称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几位修道者,在选择了右边的通道之后,便自诩天使裁判者,一路高歌。
看到那飞泻九天,银河白练的雄伟瀑布高崖之后,一时欢喜。纵身跳入清潭之中,消解一身疲惫与污尘。
丝丝凉意,游走在身体周围;股股洪流,滋润着每一个细小的毛孔。蛙泳,蝶泳,仰泳,自由泳等等,花式百出,竞相角逐。
远处的打斗声,飞鸟的急鸣声,这一切都传到了水中几人的耳中。然而面对这一切,几人相互对瞥了一眼,怪异一笑,心领神会般地继续畅游。
死神总是抱着游戏人间的态度,一不小心就挥下了手中的钩镰。不知道会是何时,也不知道会是何人,血液飘然,祭起了一缕幽魂。
突然,就在几人尽兴之余,万丈幽潭,波浪翻涌,由远处迅猛袭来。几人见状,还未来的及反映,杀机临身,汩汩血液染红了水面。两棵巨大的深棕色树杈,急急划过,翻涌的碧水冲散了鲜红。
片刻之后,已复往日,碧水深深,飞瀑湍湍。
暮归年、张毅以及素贤三人离开后,便向着另一方向而去。由于有伤在身,再加上换道之后,忽然之间阴冷浓郁的森森鬼气,一路虽没有碰上什么邪物,可步伐仍是很慢。
冷冷鬼气无声有息,紧紧贴着皮肤向着伤口处攀爬。破裂的伤口,鲜红的血渍,包扎过后依然如此的清晰。一点一点地被阴冷的鬼气渗入,三人不寒而栗,微微颤颤。
由于归年伤势最重,以及接连长途跋涉,耗尽心力,此时脸色尤为惨白。股股的凉意从其身体散发而出,触碰到张毅的那一刻,张毅眉头大邹:“素贤、归年,我们还是先休息一番再走吧?”
素贤没有说话,因为也已经感受到了好友身体冰冷的气息,缓缓止住了脚步,搀扶着好友坐到了洞穴的边缘。
“归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张毅脱下自己的外衣,递到了归年的身前。
“没事的,不用了!”暮归年摆了摆手,推辞道。
张毅见状,头也没甩的,直接将衣服摔在了暮归年身旁。
“既然是兄弟,就不要让兄弟操心。”张毅语气坚定地说道。猛然一提真气,一股热流从身体丹田蒸腾翻涌,经由七经八脉,缓缓汇聚在双手之间。一掌轻落,打在了暮归年眉心广宇,暖暖真气绵延不绝地散开在了身体各处。
暮归年动了动嘴角,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闭目静心,在暖流的加持之下;同时也将虚玄苍龙诀真法从头到尾历历于心,走了一遍。体温渐渐恢复,神情、面色也好了很多。
好友素贤,相对于归年来说要好很多,除了一些皮外伤,基本并无大碍。稍作休息与调养,此时精神也好了很多。
外在的伤痛,只要在时间的抚慰之下,终究会渐渐愈合,甚至没有一丝的痕迹可寻。然而,内在的伤痛,就不是那样简简单单,一年、两年、甚至十年百年。
暮归年望着手中的残剑,顿时悲痛万分,不觉间心已经在流血。古阳剑,跟随自己将近十年的光景,不离不弃,风雨与共。曾是倾诉心声、排解孤寂的伴侣;也是斩妖除魔、浴血狂征的战友。
而今,只有这半截的冰冷,半截的残躯。泪,无言已落,滴打在黝黑的玄铁之上,演绎着一段另类的生离死别。
紧握剑柄的手,颤抖着青筋暴露,刚毅的面孔,突然划过一丝冷冷的笑。
酸涩,悲伤,追忆,哀悼,种种情丝,种种岁月下的刮痕。
顿时众人均不再言语,静静地依靠在洞壁之上,任时光流逝。
风辰羽子寒等人,静立良久,看着眼前的三个古怪的洞穴思索开来。
久观之下,却丝毫没有任何头绪。对此仍旧谨慎非常:一样的洞穴,一样的大小,恐怕除了封锁洞口的红绿蓝三色流波之外,最令众人顾忌的便是三色流波之后未知的隐患。
一念之差,也许众人将会面临着空前绝后的危机。生死的边缘,即使明知没有预知的能力,却依旧要沉思一番,徘徊一阵。
“杀戒大师,不知您有何高见?”风辰拱手问道,显得颇为尊敬。但内心却是捡软柿子挑:若是进洞后安然也罢,否则的话,不用多说,自然是杀戒一人抗下。即使抱怨谴责,那也不会落到自己和冰儿的头上。
哈哈哈哈
爽朗一笑,自是抬头挺胸,沉了沉声音,杀戒开口言道:“这嘛,既然各位兄弟抬爱,那为兄也不太好意思拒绝。以我几百年的生活经验,当然,说生存经验恐怕要更合适一些。”眼神撇了撇众人,随后慢腔缓字地继续道“红绿蓝三处洞穴,表面看去并无差异,但实际上却是明显不同的!”
此话一出,众人突然将目光扫向了杀戒,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一向聪慧睿智的羽子寒,听闻之后,再次将目光落到了三处洞穴之上。一番打量之后,最终仍是毫无结果,只能期待地等待着杀戒的后话。
可是,杀戒并未急着揭开答案,高举着耀眼的佛龙珠,踏步向前,停留在了红色流波之前。趁着佛龙珠那耀眼的光芒,杀戒凝神清心,目光精锐地注视着,片刻之后,转过身向着一旁走去。
轻轻地移动佛龙珠,看了一眼,便转向了下一个蓝色流波的洞口前。站定之后,突然神色微变,眉头紧皱,眼含惊恐,不由得向后退了数步,口中小声嘀咕着:“这——怎会如此——不!绝不可能!”
另一方面,暮归年、张毅、素贤三人正在静息。突然之间一道清脆悦耳的铃声划破了漫长幽深的暗黑洞穴,三人神色顿时一掷,屏气凝神,紧握手中利剑。
漫长蜿蜒的小道之上,淡紫色的身影越来越近,翩翩而来,双手之中托着一个长方体的古旧黑褐色的木盒子。
一路走来,遥无声息,仿佛步步踏空而来,唯恐惊扰了竹亭之中把箫吹唱的老者。
当脚步停留在竹亭台阶前的片刻,缓缓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片刻之后,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轻声言道:“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