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起伏的大山,淹没在翠幔彩障之中。远远望去,云海蒸腾,天地浑然,宛若人间偷得的一壶九天美酒,氤氲而开。
夕阳下凉爽的晚风轻轻吹过,竹叶哗啦啦地摇响着,纤细的竹稍更是摇曳着荡出了几分浪漫与多情。
少年一语师尊轻落,毕恭毕敬地双手轻托长方体的古旧的黑褐色盒子。
风吹来,撩起少年眉宇前几缕青丝,眉心处红色的火焰符印像是摘取于晚霞深处的一团瑰丽。
“煜儿,四灵五心锁解开了吗?”老者缓缓转过身来,轻轻将手中的竖笛背在了身后,神色温和。
少年一阵沉默,随后如实说道:“没有!”
老者依旧保持着一副淡淡的笑容,和蔼可亲,迈步走到少年身旁:“天时未至,煜儿,暂时还是留在太虚仙境,凡尘俗事自有有心之人为之!”
风飘过,带来翠竹特有的清香。
渐行渐远的身影,背过少年,消失在远处斗折绵延的小道上,婉转的笛音再次响彻在空山云海幽谷之中。
望了望手中的黑褐色的盒子,少年默然迈开脚步向着来时的路走去。夕阳下,沉稳的影子被拉得细长。
世间总有许多事是我们无能为力,亦或在一段定的阶段还没有能力解决。
有心无力固然是一种令人痛心的事,但若一味地有心无力下去,那才是我们最大的悲哀。
黝黑阴冷的洞穴,宛若魔鬼喷张的巨口,吞噬着一切。来回地深深吞吐,阴冷的空气变得如同有了生命,寻找着伤口,顺着裂缝挤向身体。
黑暗之中,悦耳的铃声也变得不再动听,仿佛一首吊祭尘世亡灵的哀歌,充满着勾魂的恐慌。
暮归年、张毅三人如若惊风之草,手中宝剑在黑暗中绽放着冰冷的寒芒。
铃声越来越近,步步紧逼,脚步却是若有若无。
突然之间,脚步声消失了,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一声娇喝:“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沉默无声,静谧无语!片刻之后,一人欣喜地问道:“原来是姑娘,误会,绝对是一场误会!”
黑暗之中,一团火焰缓缓燃亮,四周的光景渐渐清晰地映入了眼帘。
“没想到还能遇到你们,你们这速度,乌龟般爬的吗?”说话之人,正是救了三人一命的美丽女子。
“姑娘轻功了得,我们三人自是望尘莫及,看姑娘之态,似要离开这轰岩洞。”张毅自谦道,虽与女子一面之缘,但已有了八九分的估摸。说话之间,自是拿捏有度。
此话一出,女子嘴角淡淡一笑,丝毫不掩饰被恭维的喜悦。声音不自觉间提高了三分,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听闻这洞穴可有几分来历,既然来了,没捞着好处怎么可能离开呢!”
“莫非姑娘也是为了珞云天书?”张毅试探性地问道。如此一来,到是可以同道而行,彼此之间也有个照应。
女子明眸一转,心思飞动,答道:“珞云天书,倒是听过,不过真真假假太难分辨。再说,此次正邪之人蜂拥而至,恐怕花落谁家很难定论。倒不如另寻他物,不是更好。”
女子暗沉心思,深记临行之前师傅叮嘱:若是探得珞云天书最好,反则只求平安归来。捞不得珞云天书,自然亦不能空手而归,丢了面子不说,更影响日后在众同修中的地位。
三人无语,没有想到眼前女子竟然如此秉性,当下也不好说些什么。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砸了,没想到女子继续道:“既然听你话音之意,那我就允你们一路同行,顺便护得你们安危。”
多一个人则多一份力量,当然,寻得天书的几率相对也会大许多。
“多谢姑娘成全,几番下来还不知姑娘芳名,现如今,总以姑娘姑娘的相称,实为不妥。”谦虚之态,张毅那是一个有始有终。现今局势,多一个人相对路途也就多一分安全。
“在下张毅,这两位好友是归年和素贤。”张毅忽然想到了什么,自我先介绍一番,免得失了礼节。
暮归年压根没正眼瞧女子,双眼静静地紧闭着,不断地调息着自己的伤势。若非今日三人中两人身受重伤,暮归年早就甩了衣袖走人,至于眼看好友低声下气。
“我之大名,相信你们也早有耳闻,人称木兰西施——雪筝怡。”
“木兰西施?!”素贤错愕道。
“我说嘛,以我大名,想必早已风行于世。兼备花木兰英姿豪迈,煞爽凌风;统筹西施绝色花容,雁落鱼沉。”木兰西施,女子侃侃而谈,对于这个名字很是中意。
如雪般净洁高雅,美丽动人,在严冬这恼人的环境中,投下一片美丽;更兼备古筝的怡婉落落大方,袖手轻扬,便是人间一繁华红音。寓意甚是别含一番情怀与达意,女子兴奋于时,不等他人作答,继续畅言:
“久仰的话暂且按下,以现今局势,小女子就勉为其难,胜任头首。有我木兰西施在此,定保各位安然无恙。”
暮归年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如是刚刚从梦中醒来,伸了伸筋骨。
抬头刚想向女子望去,谁知一道寒光飞驰而来。归年神色微变,当看清楚之后,面色缓和了下来:“姑娘,你这是意欲何为,不知暮某何时招惹了姑娘?”
一把寒剑冰冷地抵在了暮归年的咽喉处,此时,真可谓间不容发的最佳解释。
“你刚才说什么?”女子绕过男子的问话,冰若寒霜的眸子,片刻不离少年。
“姑娘,你这是意欲何为,不知暮某何时招惹了姑娘?”暮归年一字不差的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面色坦然,直视而望,四目霎然相接。
“姑娘,难道你没有听到我刚才所说的话?看来是我声音不够响亮,吐字不够清晰了。”猛然收回剑势,玉手轻翻,宝剑在空中打了几个剑花,径直插在了女子身后的剑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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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不厌其烦地将刚才所说的话,又添油加醋,旁征博引地说了一遍:什么巾帼不让须眉,碧落仙子下凡尘,红颜霜剑胜三分,一切可以形容自己的佳词美句,频频出现。
“龟兄,以后你可以称呼我木兰西施,当然也可以称呼我雪筝怡,如果两者都不喜欢,倒是首领一词也不为过。”女子话语之间,别是千种百态。
张毅素贤两人面含苦笑地走来,朝着归年使了个眼色,双手无奈地摆了摆。
归年倒也达意,明白两人苦心,面色微改,浅含淡笑:“筝怡姑娘所言甚是,那这一路前行,就要麻烦尊驾了。”
变脸就像是变戏法般的快不及目,女子此时面含桃花,如沐春风,绯红娇艳,啥时风情万种。若非三人早已有了接触,恐怕定将眼前之女子,唤作落入尘世的无暇玉璞,失了神智。
暮归年狠狠咬了下唇角,疼痛袭来,大脑这才清醒了很多。无声地咽了下口中的津液,平了平心神。
“三位公子,那我们上路吧?”木兰西施轻声细语,玉手轻摇,只见右手小臂之上一个碧绿的晶莹玉镯,散发出清澈透明的光芒,像是一盏莲灯,引领着三人向着远处而去。
虽然暮归年对女子表面很是不屑,尤其那自傲自恋自以为是的娇纵;但女子的神秘与能为,还是多多少少吸引了他。
张毅搀扶着暮归年,和素贤齐步而行。女子倒也有心,并未疾步快行,可能内心也考虑到了三人的伤势。
碧绿晶莹的光芒,就在这漆黑阴冷的洞穴中,多出了几分暖意。隔离开了阴冷,也杜绝开了黑暗。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愿意在这危险关头再分神它处。沉默本属于黑暗,沉默也只能在黑暗中爆发,在黑暗中潜伏。
另一方面,众人皆被杀戒的言行举止震惊。看着杀戒那惊恐万状的目瞪口呆,众人大感不妙。
风辰走近杀戒,狠狠地在其肩膀上拍了一下。这一拍不要紧,谁知杀戒竟然像是一滩烂泥,刷的一下子瘫坐在了地面。
风辰见状,无奈地摊了摊手,显得很无辜。
豆大的汗粒,已经顺着杀戒那苍白的面色滚落,呆呆地,失了心魂。
“这——”风辰求救般地望着众人,目光最后落在了孙五娘身上。此时,也就数孙五娘辈分稍大,阅历较深些了。
“就会装神弄鬼!”孙五娘低骂了一声,不慌不忙地向着杀戒走去。看着杀戒那怂样,不免冷笑了一声。先前自称元心大师故友,于千百众高手中脱颖而出,取得世间罕见至宝——佛龙珠。
按理说活了几百年,什么场面没见过,时至今日,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的。
假亦真时假亦假,何言真假几交错!
孙无娘无语,直接从发髻中抽出了一把玉簪,光亮透明,尖锐锋利。
风辰暗自沉思:这女人也真够狠的,什么招都想的出来。看见玉簪,风辰就已经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但并未出手阻止。邪邪地笑了笑,走到斛冰身旁,嘀咕了几句,两人一同堵住了耳朵。
啊啊啊啊啊
一声声杀猪般的叫声,顿时激荡在洞穴四壁,紧捂着的耳朵,不免仍感到丝丝的疼痛,嗡嗡轰鸣。
孙五娘撇了撇玉簪之上的一丝鲜红,轻轻一弹,玉簪便消失在了洞穴远处的黑暗中。一副风轻云淡,闪在了一边。
“卧槽,谁他*妈的暗算老子。”嗖的一声从地面窜了起来,瞪着巨目望向每一个人,最后目光落在了风辰身上。
“你小子老实告诉哥,到底是谁?”杀戒气势汹汹地大踏步走到风辰身边。
“我说杀戒兄,你可真够逗的。即使我告诉你了,你又能如何。你不防仔细看看伤口,答案不就明了了。”风辰自然不敢如实相告,这得罪人的事,尤其面对母老虎,还是少言为妙。
低头看去,不像剑伤,不像刀伤。细小的圆点伤口,顿时杀戒吼了一声:“哎呀,差点忘了正事。”
杀戒话题一转:“大家不妨靠近些,现在,就让大师我一解众人疑惑!”
动了动衣袖,擦拭了一下额头的冷汗,深深呼吸了几口空气,缓缓吐出。
“不来点掌声吗?”杀戒自嘲道。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