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言……你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吗?”暖融融的太阳像是融化的蜂蜜一般流进了知言的房间,被窝里的温度让人舍不得离开。红山的声音好像从远处传来,不断的敲打着她的神经……嗯?红山?
知言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红山那张冷峻的脸准确无误的出现在床边。他绷直着身子,眼神里都是嫌弃:“知言,你这是什么情况?”
“什……什么什么情况啊……”她迷茫的微睁着眼,宿醉过后还有一点头痛,知言想坐起来,却发现身体被压着动弹不得。她僵硬的扭过头,发现身边躺着一个少年,睡得正熟,银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直接亮瞎了知言的眼。
“你你你……”她一脚踹开了身边的人,急急忙忙扑到红山身边,“你怎么睡在我旁边!”
“诶……”少年吃痛的缩成一团,胡乱揉了揉脸,“知言你昨天晚上对我做的事都不记得了吗……”
“你昨天晚上干嘛了?”红山的语气变得更加冰冷,室内的温度仿佛一下都降到了冰点。
“我没有啊……你说清楚啊你!”知言急的直拍床,本来就疼的头更加晕了,一个没坐稳便晃到了红山的怀里。
红山没有推开她,反而把她揽入怀中,轻轻的为她按着太阳穴,知言闭着眼睛老老实实偎在他的怀里,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少年看着这一切,眼中流露出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情绪,这一切通通被红山看在眼里。少年小心翼翼的爬了过来:“知言,你昨天还亲我了呢……怎么早晨就不喜欢我了?”
红山听见之后差点捏爆了知言的头,知言在他的手底下被按的嗷嗷乱叫,引来了在门外犹豫着要不要进来送早餐的安治。
“什么情况?”安治赶忙从那条龙手里把眼泪汪汪的知言解救出来,又扯了被子给她盖好,“吵什么呢?”
“这崽子说知言昨天亲他了。”
可怜的知言这一次差点被被子勒死。
“知言你不记得我了吗……”角落里的少年再一次可怜巴巴的开口。
“捶丸我记得你我记得……小时候就是看见的你才被关起来的,我记着呢。”知言可怕了他说话了,恨不得赶紧堵上他的嘴,“你们先出去,我洗漱冷静一下……”
“这个枕头我可以抱走吗?这是和你一起枕过的……”捶丸琥珀色的眼睛一下子聚满了泪光,纤细的手指牢牢的把枕头抱在怀里,让人看了不免心生怜悯。
看到他这个样子,知言也不好再凶他赶他:“好,你和这两个大哥哥先出去一下好吗?我要洗漱换衣服才能和你玩呀。”
红山不由分说的拎起了他的领子,一把把他拽了起来:“还没看够?”
三人表情各异的从她的房间离开,捶丸前脚刚被揪出来,就马上挣扎开他的手,冷冷的站在一旁。
“怎么,知言不在,你不装了?”红山的双手叉在胸前,高高在上的语气充满了不屑,“像你这种区区器灵,也轮得到碰她?”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给我说清楚。我绝对不允许你这种奇怪的人出现在她身边,什么叫‘我看见你才被关起来的’?”安治难得和红山站在了一边。两人比捶丸高出一头还要多,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他。
“我说过了啊,她亲我了。”捶丸满不在乎的和两人拉开距离,“还是你们想我们有更多的事?”
红山的脸色一下子阴了下来:“我今天就让你魂飞魄散你信不信。”
“好啊,你试试看。”少年琥珀色的瞳仁透露出讥讽的笑意,“我可是从小就陪她玩,你呢?”
“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霎时间风云变幻,乾在红山的背后出现,盘旋在他的身旁,向此刻显得更加渺小的捶丸怒吼了起来。他额上的宝石颜色渐渐变深——看得出红山非常的生气。安治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不由得心里一惊,沉默不语。
捶丸很显然也没有想到他会动真格的,暗暗向后退了一步,看到红山暗绿色的眼睛后,他终于明白是哪里不对——知言和这条龙立契了。少年的心里暗自叫苦,凭他万万不是这礼器的对手,银白色的短发在阴风中颤抖着遮住了捶丸的面庞。他在发丝的缝隙中看到那青绿色的游龙向着自己张牙舞爪呼啸而来。
没想到刚刚见到知言,就又要分别。
“乾!别吃他!”知言听到外面猎猎作响的妖风,就知道大事不好,三步并作两步跑出了屋子。可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乾张开大嘴,直直的朝捶丸咬了下去。
时间静止了。
杀气腾腾的红山,面色阴沉的安治,和那气势汹汹的乾,他们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连风都停止了呼啸。世界一下子变得安静,知言看到捶丸偷偷笑了一下,向着自己跑来。少年的手刚刚碰到她的身体,风一下子灌满了整个庭园,把整个空间吹得支离破碎。
红山惊诧的回过头:“快离开他!危险!”
“知言……我没有恶意的……”捶丸的娃娃脸皱成一团,豆粒样的眼泪一颗颗滚落下来,“我就是想和你一起玩……我好想你……”
知言叹了口气,冷静的抽出手:“捶丸,没必要做成这样的。”
“诶……知言你不要我了吗?”少年的眼睛里写满了震惊,那时候小小的女孩子最喜欢和他在一起玩,晚上还缠着捶丸给她讲故事,现在怎么会不喜欢自己了呢?
“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我没有不要你。这是红山,我和他已经立契了。这是安治,我的将军。我们都是很好的朋友呀,你为什么要气他呢。你可打不过他,到时候死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救。”
捶丸收起了讨好的笑容,那张圆滑有朝气的脸上浮上一层冰冷的神色。
“他叫捶丸,捶丸你们知道吧,就是小时候我们玩的那种。现在看来他也是器灵,只是当时我还不懂。”知言把捶丸推到两人面前,“他从小就陪我玩,不会是坏人的,对不对?”
“不对。”红山把她拉到身后,“刚才那是什么?你是怎么会停止时间的?”
安治见状也挡在知言的身前,虽然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也绝不会让别人伤害他的公主分毫。
“我那是有代价的,而且停不了多久。我年纪也不小了,可是你看我还是小孩子样子。”捶丸的眼睛向上看着红山的脸,依旧没有丝毫的怯意,“我是个很弱小的器灵,所以知言小时候能看到我我很高兴。但是有一天,我和她玩的时候被人撞见,她被人带走了,我也因为惊吓再一次陷入了沉睡。直到今天,我感觉到了知言的气息,才再次醒过来。”捶丸摊摊手,似乎很是不满自己小小的身材。
知言从身前两个高大男人的中间努力的挤出头:“所以你昨天说我亲你的也是气他们的对不对?”
“半夜你闹着要喝水,不好好张嘴,我就喂给你了,而且你喝的很……激烈。”捶丸再次绽开一个灿烂的笑,这一次知言差点被卡死在两人的胳膊中间。
一个上午就在吵吵闹闹中过去了,用过午饭,安治和红山去打点出门的行礼,知言和捶丸安安静静的躺在儿时经常玩耍的那棵大树下。
春风和煦的吹着,捶丸的一头银发晃得知言难受,干脆闭上眼睛,享受着难得的惬意。
“你知道吗,我以为你死了。我很后悔,我要是再强大一些,或者能早些和你立契就好了。”少年的声音无比的温柔,轻轻的传入小憩的女孩儿耳朵里。
“那你为什么没有和我立契呢?那时候你说的话,我肯定不会拒绝的。”她把头歪向捶丸的一侧,没有睁开眼。
“因为我是真的很弱呀。”他轻声的笑了,“和我这种弱小的器灵立契,还不如不立。而且我知道,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捶丸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只是我没有想到,竟然是一条真的很厉害的龙。知言你真厉害。”
这是他由衷的赞美。
阳光洒在两人的身上,暖洋洋的,树叶间透露下来的阴影恰到好处的装点了知言的精致的面庞。她的嘴唇透着淡淡的粉色,鼻翼小巧的律动着,不加妆点的皮肤也白皙得恰到好处。时间没有在捶丸的身上留下痕迹,却带走了知言的稚嫩与天真。少年往知言的身边凑了凑,轻轻把她的头靠在自己略显单薄的肩上。知言没有推开,反而往捶丸的颈窝里蹭了蹭。他身上还是那股熟悉的恬淡木香,让人觉得安心自在。
“知言,这棵大柳树和你说话呢。他说‘小丫头你回来了’。”捶丸抚摸着粗糙的树干,淡淡的笑意挂在嘴边。
“你还能和树说话啊……”
“当然,毕竟我也是木头嘛。”
知言没有答话,在柳风的爱抚下,她沉沉的睡着了。阳光,柳树,安静的小河,还有身边的小女孩,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十年前。捶丸笑了,这一次他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一下子涌入他的心里,像在一棵将死的枯木上开出的小小花朵,脆弱却耀眼。他的瞳孔里有着万千情愫,最终却只化作盈盈的笑意,和着暖风将知言包裹。
红山远远的看着两个人,轻轻的摇了摇头,走开了。不管曾经的知言遭受过什么,有着怎样不堪回首的过往,他都会陪着她走完接下来的一生。和自己比起来,知言的生命连他器灵的零头都不够。即使是这样,依旧有人等着她的归来,对她温柔的守候并且充满爱意。捶丸就是最好的证明。
“红山,东西都收拾好了。要不要带几个人?钱够不够?给知言多带点衣服吧?”安治看着推门而入的这条龙,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人就不带了,钱应该是够了。你给她多带点小玩意儿,衣服可以再买,我怕她一路上太无聊。”红山坐在安治旁边,绿色的眸子里是明晃晃的笑意,“你真像她妈。”
“说什么呢你。”安治也坐了下来,“你能保护好她吗?”
“当然。”
“那就好。”
两人相看无话,一壶清茶袅袅的散着香气。
繁盛的夏天,就要到来了。
傍晚,知言从昏沉中缓缓醒来,捶丸和红山正坐在自己旁边。两人之间没有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她好奇的扯了扯红山的衣袖:“你们两个怎么了?”
“这是男人之间的秘密。”捶丸的发丝在夕阳下被镀上一层浅浅的暖红色,像极了盛放的山茶花。
“走吧。”红山把手递给还迷茫着的公主,“东西都收拾好了,明天出发。捶丸会留下来帮助安治。”
“真的可以吗?”知言抓住他的手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草屑。
“放心吧,你不在的时候,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国家。”捶丸笑了笑,“我也会变强大,等你回来。”
知言的长发在晚风中飘扬,她从未感觉到如此充满力量和向往的自己。一阵风起,捶丸伸出手,把她散乱的鬓发整理好。他轻笑着的声音融化在风声里,像是昨夜琥珀色的酒——
“准备好迎接你的远途吧,知言。”
d看小说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