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陌笙看着宁明轩，委实是有那么一点头疼。
这个孩子很聪明，看起来也很乖巧，只是……
他是宁英才的儿子。
见到宁陌笙，宁明轩显然很激动，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小声道：“姐姐。”
宁陌笙的心跟着软了软，叹了口气道：“怎么？”
她伸手揉揉宁明轩的头发，他的头发也是软软的，摸起来手感很好。
宁明轩道：“我想留下来。”
宁陌笙蹙蹙眉，道：“明轩，姐姐没办法让你留下来，你是知道的，对吧？”
“姐姐……”宁明轩咬紧下唇：“这里比我家好，我想留下来。”
宁陌笙笑了笑，她倒是没多么反感，宁明轩不过就是个孩子，他觉得这里好，所以就想要拼劲全力地留在这里，这无可厚非。
宁陌笙想要知道的，是这是谁的主意，让他来这里找自己。
“明轩，”宁陌笙给了宁明轩一块点心，这才问道：“晚膳用了吗？”
“还没。”宁明轩小口小口地尝了点心，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好好吃……”
宁陌笙心底微疼，道：“慢点吃，你若是回去了，姐姐给你带上一些。”
“姐姐，我想留下。”宁明轩立刻不吃了，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宁陌笙。
宁陌笙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道：“你若是想留下来，最好还是去问问你奶奶……”
“这不是笙儿吗？”刚好方红梅从外头进来，见宁陌笙正和宁明轩说着话，就笑着走了过来。
她手中撑着一根拐棍，脚下却是不怎么费力，显然那日刚进京只是累着了，老人家身子骨还是硬朗的很。
宁陌笙哪里能让老人家这样待着，紧忙让珠翠进去拿了凳子，又铺了软垫，这才让方红梅坐了。
方红梅伸手摸了摸宁明轩的头，道：“明轩这孩子……也是个可怜人见的。”
宁陌笙没说话，方红梅便道：“你娘亲在里头呢？”
“在呢。”宁陌笙笑了笑，自己进去找人。
柳平茵显然也听到了外屋的动静，见宁陌笙进来，便有几分紧张：“老太天找我了？”
“是。”宁陌笙点头：“大抵是关于宁明轩的事。”
柳平茵叹了口气。
现在她也不太愿意和那宁路远发生那档子事，可她这肚子里头没个儿子，在这家里头还是愈发低微了去。
柳平茵可以不在乎，可是眼看着这老太太就是要来敲打了。
她没多耽搁，匆匆涂了胭脂蜜粉，便出去了。
方红梅却果然已经有点等急了，见柳平茵那肤如凝脂唇色殷红，便蹙起眉头，拿着那拐棍在地上顿了顿：“化成这样子，这是做什么？”
柳平茵陪着笑：“妾身耽搁了，婆母息怒。”
“真是……一天到晚别的好事不知道学，倒是这方面一个来一个来的，”方红梅现在早就知道了柳家失势，脸上也带了三分轻蔑：“你这肚子，也老是不争气啊，你看那流芳和乐柔，不愧是年纪轻。”
柳平茵没说话，只是拉了宁陌笙的手，虽然语气微颤，却也无比坚定地开口道：“可妾身已经有笙儿了。”
“笙儿……”方红梅想说什么，可是想起现在宁陌笙在外头那也是有产业的，想了想还是改了口：“纵是笙儿再怎么好，那能顶的上人家的大胖小子吗？啊？”
柳平茵咬紧下唇：“在妾身眼里，那都是一样的。”
宁陌笙在旁边听着，简直要气炸了。
什么叫肚子不争气？
按照现代医学，生男生女，明明是男人决定的，和女人没有半点关系，若是说不争气，那还是他宁路远不争气呢！
方红梅似乎是看出了宁陌笙的心思，蹙眉道：“笙儿你要说什么就直接说，这都是家里人，不用藏着掖着的！”
宁陌笙咬咬牙，道：“祖母这是嫌弃笙儿了吗？”
她忽然一出手，就打了张亲情牌，方红梅迟疑了一下，没说话。
她房间内可还放着之前宁陌笙拿去的点心盒子呢，那宁陌晴可是跟没她这个人似的。
宁陌笙将事情做到这个程度，自己还在这里一口一个嫌弃，委实是听起来过不去。
方红梅只好按捺下心底的不舒服，道：“这是哪儿的话，婆母不是嫌弃笙儿，只是……这明轩来都来了，你膝下也没个儿子，不如就留在你这儿，兄弟之间，多少也应照拂着些。”
柳平茵的脸上顿时添了三分为难，这是昨天刚被宁路远否定过了的，现在忽然被方红梅旧事重提，柳平茵不知道这是怎么个意思。
她下意识看向宁陌笙，方红梅便笑了一声，道：“你这孩子也是，这是你和夫家之间的事，你瞧笙儿做什么？难不成笙儿添了个弟弟，还能不愿不成？”
她这是话里话外有点拿话压宁陌笙的意思，宁陌笙笑了：“祖母多虑了，笙儿倒是乐意的很，只是父亲那边似乎是并不愿意让明轩进门。”
方红梅本就是个乡野村妇，若是论这言语功夫，那是万万比不上宁陌笙的。
宁陌笙浅笑，不疾不徐道：“若是父亲答应，母亲自然是再欢喜不过，这东厢房若是添了明轩，倒也是热闹得紧。”
宁明轩自始至终没说话，只是紧紧抿着唇。
方红梅这才叹了口气，道：“若是要过激，远儿自然是不应的，不过昨儿我也和远儿说过了，这明轩，就先抱过来养，也不过继，一切都照着这宁府的规矩来。”
抱过来养……
这种事从前经常发生在皇家，可是放在这民间，宁陌笙倒是不常听说。
可以说，宁明轩虽然人在宁府，虽然可以照着宁府的规制给一份月钱，可是却是没名没分的，庶子嫡子什么都不是，在这府上的身份可以说是相当尴尬。
宁陌笙看了宁明轩一眼，宁明轩依然一言未发，只是死死垂着头。
“说话啊，这孩子，你若是应了，就来这东厢房住，你伯父也答应了。”方红梅笑道，推了推宁明轩。宁明轩咬紧牙关，良久方才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