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在年三十这天只做半天,中午,公司餐厅做了加餐,除了鱼和肉之外还有甜品,很多马来西亚籍、菲律宾籍及其他外籍的同事都匆匆忙忙吃完午餐就离开了公司,赶着回家,平时热闹的餐厅今天反而觉得冷清。
公司初七才开工,一共有六天半的假期。殷欣和苏菲因为刚来新加坡还不到半年,所以都没有打算回国,两个人细嚼慢咽地吃着午餐。
苏菲问道:“今晚去哪里过年?”
殷欣有些难过地说:“原来我还想如果赵大哥不走,我跟他一起过年,谁知,他昨晚的飞机已经走了,现在可能都到美国了。”
“是吗?赵大哥走了?难怪你整个上午都无精打采的。”苏菲半开玩笑地说。
“去你的。我是觉得我俩都是北京来的,算是半个老乡吧,在一起过年也是应该的。”殷欣解释着。
“要不然,你来参加我们的聚会吧?新加坡有一个‘江浙同乡会’,领头的几个早来了几年,已经拿了这边的绿卡,自己买了屋子,有江浙的,也有上海的,听说挺多人的。”苏菲盛情邀请殷欣。
殷欣摇了摇头说:“我就不去了,你知道我的人不爱热闹,难得几天假期,我想好好休息休息。等会儿我去图书馆借几本书,这几天就打发了。”
苏菲见殷欣挺坚决的,就没再坚持。她好像忽然想起什么来,说:“edmund今天上午打电话给我,说在他家初五有个烧烤会,邀请我们两个去参加。”
“啊?去老板家啊?”殷欣有些犹豫,她来新加坡四个多月了,还从来没见过大老板,在她心里,大老板好像皇上,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很多人是喜欢往老板身边凑,而她在新加坡只是这两年的时间,把自己的工作做好,生活安排好就行了,老板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苏菲说:“edmund说那天其实是他家族的一个聚会,但是每一年他都会邀请一些朋友去家里,因为平时大家都忙没时间见面聊天,过年这几天刚好有空,就聚一聚。”
“他的家人和朋友我们也不认识,去了也没什么好聊的。”殷欣还是不太想去。
“我是觉得,过年放假一放就是一个星期,在家里呆着也挺闷的,不如出来走走,你上次不是也说要融入本地文化吗?刚好借这个机会,跟本地人接触接触。”苏菲还在坚持着。
殷欣一想,确实过年这几天整天呆在家里很闷,出去走走看看没什么坏处,于是就答应了。
苏菲说edmund给了她老板家的地址,应该是在东部。
两人约定,初五那天傍晚在东部的一个地铁站出口见面。
殷欣按照自己的计划,下午去图书馆借了几本书,又去买了一张50元的电话卡,她听王英说晚上九点以后打国际长途,电话费稍微便宜一点,所以她想等到晚上九点以后再去打电话。
殷欣抱着一摞书回到家时,王英正在盛装打扮,见殷欣回来就问:“等一下去哪里过年?”
殷欣勉强笑了笑,说:“哪儿也不去,就呆在家里。”
王英看了看殷欣抱着的那摞书,说:“今晚我们老乡聚会,要不然跟我去吧?”
殷欣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我谁都不认识,你去吧,玩得开心点。”
王英没再坚持,说:“那好,你自己注意安全,我今晚肯定不回来,明天后天还不知道。噢,对了,我听我老乡说,过年这几天咖啡店的华人摊位都不开,超市初一初二也是关门的,你最好提前做准备。”
殷欣一愣,惊讶地问道:“是吗?”因为是第一次在新加坡过年,所以她也是第一次听说情况会是这样,“好,等一下我去买点方便面、饼干什么的。谢谢你!”她朝王英感激地笑了笑。
王英也笑了笑,匆忙拿了包出门去了。
殷欣把书放下,拿了包也走出了家门。她到超市走了走,货架上很多货品已经空了,看来大家都在为过年这几天做准备。她买了方便面、饼干和一些零食,拎着大包小包回到了家中。晚餐,她也没什么食欲,就随便吃了点饼干,然后拿起小说开始翻看,只等着九点以后给家里打电话。
房东夫妇应该是回娘家还是婆家过年了,家里非常安静。
殷欣来到客厅,打开了电视。电视里的华语台正在播放新加坡版的“春节联欢会”,她两眼空洞地看着电视,根本不知道电视里在演什么。长这么大,这是她第一次远离父母一个人过春节,她感到异常地孤独。
快到九点了,殷欣回房间找出一个小手袋,把钥匙和电话卡装进手袋里走出了家门。来到楼下的公用电话旁,她才发现有一个印度客工正在打电话,还有两三个印度人在旁边等,她只好走去隔壁座,谁知隔壁座也是如此,看来每个人都想利用这个时间跟家乡的亲人说说话。
新加坡的每一座政府组屋的楼下都有一个公用电话,殷欣走了好几座组屋,才在比较偏僻的一座组屋楼下找到了一个没有人在用的公用电话,她赶紧拿出电话卡,先拨通了父母家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就有人听电话,看来是一直在等着电话来。
“喂?”母亲焦急的声音。
“妈,我是欣欣。”殷欣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欣欣,妈妈一直在等你的电话。”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就是工作有点忙。”殷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松愉快。
“工作忙也要休息好吃好,那边儿的食物吃得惯吗?”母亲关心地问。
“吃得惯,就是淡点儿,公司有自己的餐厅,中午包伙食。”
“欣欣,我是爸爸。工作应付得来吗?”电话里换成了父亲说话。
“应付得来,边做边学,我现在在设计一个住宅项目,其实设计原理跟中国都差不多,只是这里用电脑比较多。”
“你那里是发达国家,当然比较先进,多向有经验的同事请教,多学点儿东西,将来用得着。”父亲语重心长地嘱咐着。
“哎,您们放心吧。”殷欣答应着,“前些日子我跟朋友出去拍了几张照片儿,我明天就写信给您们寄回去。电话费很贵,我不多说了,您们注意身体。”
父亲答应着挂了电话。
挂了父亲的电话,殷欣擦了擦顺着面颊流下来的眼泪,又拨通了肖军家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才有人来接。
“喂?”是肖军母亲沈月琴的声音。
“阿姨,过年好!”殷欣用欢快的声音给沈月琴拜年。
“噢,欣欣。”沈月琴好像有点意外。
“您和伯伯都挺好的吧?”殷欣问候着。
“嗯……好。”沈月琴似乎在躲闪着什么,殷欣听到她在电话里喊:“小军儿。”接着是有人低声说话的声音。
“欣欣。”肖军的声音,听上去并没有很激动,似乎也感到有些意外。
“干嘛呐?这么半天才来接电话。”殷欣嗔怪着,有点儿撒娇的意思。
“我……在房间里……。”肖军说话吞吞吐吐。
“怎么了你?出什么事儿了?”殷欣觉得肖军有点奇怪,“你是不是病了?”
“是有点儿……不舒服。”肖军顺口说着。
“那我不打搅你了,好好休息!给伯伯拜年!”殷欣一听,没多说。
“谢谢。”肖军的话语好像很勉强。
挂了电话,殷欣有点愣神儿,电话里肖军的反应跟上次元旦时完全不同,才一个多月,怎么变化这么大?是不是真的是因为生病了才会这样啊?看到公用电话旁边有一个印度人在等着打电话,她赶紧离开了那里。
回到家,殷欣冲了凉,坐在床垫上看了会儿小说,感觉有了困意,她关了灯,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新年除夕是全世界华人最重要的日子,人们从世界各地赶回家乡与亲人团聚,和和美美地欢度新春佳节,可是这一天,对身在异乡的殷欣来说,只是她很多个平常日子其中的一天。
大年初一一早,殷欣像往常一样起身,然后去卫生间洗漱。她想出去走走,看看新加坡的大年初一是什么样子的,于是她拿了钱包和钥匙走出了家门。
果然,王英说的没错,以往热闹的街道、购物中心和咖啡店冷冷清清,大街上都看不到几个人,几乎所有的店铺都是关着的,只有快餐店在营业,里面基本上没有人。她想:今天初一,犒劳一下自己,吃份快餐吧。于是,她走进了麦当劳快餐店。
吃完了快餐,殷欣看看也没什么好逛的,就走回家中。
回到家里,殷欣拿出笔和信纸开始给父母和肖军写信。她给父母的信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爸爸妈妈:您们好!
先给您们拜年,祝您们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工作顺利!
今天是初一,也是女儿离开家第一次自己一个人过年,很想念妈妈包的饺子。在家的时候不觉得,现在离开了才知道,原来生活在父母身边的孩子是多么的幸福!
我现在基本上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新加坡虽然地处热带,但是走到哪里都有冷气,并不觉得很热。新加坡很漂亮,也很干净,法律严明,犯罪率很低,人们都很讲礼貌,工作环境也很好。
我的公司在繁华的商业区,我每天坐地铁上班,很方便。这里的工作跟在中国差不多,都是搞设计,但是这里用电脑算图和画图,还有很多东西要学。我的办公室里有一个中国来的同事,她是研究生毕业,苏州人,原来在上海一所大学里教书,在这里跟我一样搞设计,我们比较谈得来,她比我早来两个多月,年龄也比我大,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比我有经验,我会经常跟她沟通的。
上次跟我一起来的那位赵大哥,在腊月二十九去美国读博士了,我还去机场给他送行了。随信给您们寄几张在东海岸拍的照片,都是赵大哥帮我拍的。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们就放心吧。
不多写了。
祝安好!
欣欣
199x年大年初一
写好了给父母的信,殷欣找出信封,在信封上认真地写上了家里的地址和父亲的名字。接着,她又开始给肖军写信,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亲爱的:你好!
昨天给你打电话,知道你生病了,很是惦念,现在好点儿了吗?
现在是北京最冷的时候,要注意保暖,多喝开水。
我来新加坡已经四个多月了,这段时间我无时不刻不在想念着北京的亲人们,还有你。有的时候我问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该来新加坡?每次我的答案都是肯定的,应该来,因为如果我不来的话,我真的会后悔一辈子。所以,在这里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我都会坚持,坚持到回去跟你结婚的那一天。
我的工作和生活都已逐渐适应,两年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我希望能在这里多学一些有用的东西,将来回去可以有更多的机会寻找新工作。
随信寄一张我在东海岸拍的照片,新加坡的东海岸真的很美,将来有机会希望你也能来看看。
不多写了。
祝工作顺利!
爱你的欣欣
199x年大年初一
写完了给肖军的信,殷欣在另一个信封上认真地写上了肖军家的地址和肖军的名字。她找出赵子伟给她的那个装着照片的信封,把照片全都摊在床上,从中找出了四张自己认为不错的,又拿着底片跟这四张对照,找到照片的号码,记在了记事本里,她准备等过几天商店开门了,去相片洗印店加洗这几张。然后,她把四张照片中的三张放进了给父母的信封里,一张放进了给肖军的信封里,最后把两封信的封口用胶水黏住。看着眼前的两封信,她想了一下,因为放了照片不知道会不会超重,最好是等邮局开门了再去寄比较稳妥。想到这里,她把两封信放进了衣橱上层的隔板上。
接下来一整天,殷欣都憋在家里看小说,下午她煮方便面吃,晚上吃了几片饼干。
初二这天早上,她去咖啡店品尝了印度煎饼和拉茶,回家后又是看了一天的小说,煮方便面、吃饼干。
初二的晚上,王英回来了,看到殷欣在吃饼干,惊讶地问道:“哎呀,大过年的,你怎么就吃这个?”
殷欣笑了笑说:“没什么,我觉得挺好吃的。”又接着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得住几天呢!”
“明天我们就开工了。”
“是吗?我还以为跟我一样,初七才开工。”殷欣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们是工厂,跟公司不一样。”王英笑了笑回答着,然后她去卫生间冲凉。
不一会儿,王英回到了房间,她一走进房间就说:“我跟你说,我又有一个朋友走了。”
“去哪儿了?”殷欣把目光从书本上移开,看着王英。
“加拿大呀!现在移民去加拿大很容易,只要有本科学历,成功率都在70%,要是家庭申请就更容易,成功率有90%。”王英的表情有些兴奋。
“挺不错的,不过像我这样搞建筑的,英文又不好,都不知道去了加拿大该怎么生存。”殷欣对移民加拿大并不是很感兴趣。
“其实,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真的去了加拿大会怎么样,只是觉得加拿大是福利国家,拿了它的绿卡,在那里没有工作总不会饿死。”王英的兴奋度减了一半。
殷欣继续看她的小说,王英见殷欣似乎对她的话题不感兴趣就不再说什么,也拿出小说认真地读了起来。
初三,殷欣拿着写好的两封信去了邮局,其实她也不肯定邮局开不开,只是想碰碰运气,因为图书馆初三就开了,她想:说不定邮局也会开。到了邮局一看,果然邮局开门了,她很高兴,赶紧到柜台把两封信寄走了。从邮局出来,她的心情轻松了许多,想着父母和肖军收到信、看到她的照片时的表情,她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笑容。
咖啡店里的华人摊位依然没有开,只有三三两两的马来摊和印度摊在营业。殷欣吃了一碗马来摊的汤面,又喝了一杯印度拉茶,算是把早餐解决了,回到家里,她又抱起小说读起书来。
初四,殷欣整天在家里读书,早上吃的饼干,下午煮的方便面。
初五,咖啡店里的华人摊位终于开档了,殷欣的生活也基本上恢复了正常。中午,她趁吃午餐的机会,去图书馆还书又借了几本新书。幸好新加坡的图书馆有免费借书的便利条件,否则的话,真不知道像殷欣这样中国来的知识分子,该怎样度过他们的闲暇时光!
下午,殷欣梳洗打扮之后走出了家门,按照跟苏菲的约定,她将在傍晚时分与苏菲在东部的地铁站会面。
李丽娟住进肖军的家里已经快两个星期了,这短时间里,她看到也了解到了北京一个普通的干部家庭的日常生活,更加坚定了她要留在北京的决心。
肖军的父亲肖前现在在北京某机关任党高官,还没有退休。
肖军的母亲沈月琴刚退休不久,还不太适应退休生活,每天百无聊赖的没事做,原本盼着肖军能跟殷欣快点儿结婚,早点儿让她抱孙子,谁知道未来媳妇在婚前突然出国了,而且一走就是两年,这让她的心里感觉没着没落的。李丽娟的到来正好填补了她内心的空虚,每天忙着照顾李丽娟和准备一日三餐,还想着法子改善伙食,日子虽然过得忙碌,她却乐此不疲。为了让李丽娟的腿快点儿好起来,她隔三差五就会一大早爬起来,赶去早市,去买新鲜的棒骨,回家给李丽娟熬棒骨汤喝,其他的蔬菜、鸡鸭鱼肉、水果换着样儿吃,李丽娟被沈月琴简直宠成了公主。
几个人里,最开心的莫过于李丽娟了,这个从农村出来的孩子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服侍过,每天什么都不用做,吃有美味的饭菜,睡有舒适的床褥,还是单人房间,天堂也不过如此,她很享受这种感觉。
李丽娟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嘴甜。在跟沈月琴的聊天中,她了解到肖军的未婚妻去了新加坡工作,要两年后才回来,所以有的时候她会以小卖小,故意逗着肖军开心,更以极其亲近的口吻称呼肖军为“哥”。对肖前和沈月琴,她更是“伯父”长、“伯母”短的,让这两位已年过半百、又膝下无女的中年人喜出望外,简直就把李丽娟当作自己的亲闺女一般看待。在外人看来,这四个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俨然是一家四口,肖军和李丽娟好似年龄相差了10岁的兄妹。
大年三十儿那天,沈月琴从上午就开始忙活,她又炖鸡又炖鱼,还包了饺子,就为了吃晚上那顿年夜饭。
傍晚,四个人围坐在餐桌四周,沈月琴很高心,她从冰箱里拿出一**葡萄酒,肖军赶紧把酒**接过去,然后给每个人都倒了半杯。
沈月琴举起酒杯,高兴地说:“今天难得丽娟儿跟咱们一起过年,为咱们今天的这个缘份先喝一口。”
肖前也高兴地举着酒杯说:“丽娟儿,祝你早日康复!”
肖军对李丽娟说:“祝你学业进步!心想事成!”
李丽娟举着酒杯,微笑着说:“伯父,伯母,祝您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哥,祝你幸福!”
四个人举起酒杯都开心地喝了一小口葡萄酒。
晚餐在愉快轻松的气氛中吃完了,餐后,四个人正高高兴兴地边吃干果边看春节联欢会,殷欣的电话打来。
沈月琴因为这一个多星期来忙着照顾李丽娟,这又刚刚心情愉快地吃完了晚餐,所以她早已经把她那个远在南洋的准媳妇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当听到殷欣的声音时显得有些慌乱。
肖军也是如此,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忘了殷欣,内心感到愧疚,所以他才说话支支吾吾,让殷欣误以为他生病了。
午夜十二点,窗外的爆竹声震耳欲聋,响成一片。
沈月琴和肖前躺在床上却睁着眼睛睡不着。
沈月琴说:“老肖,你说这欣欣还能回来吗?”
肖前说:“欣欣走的时候说合同就两年,而且她也答应咱军儿了,说两年后就回来结婚。他们两个都好了好几年了,感情一直不错,而且也都有结婚的打算,我看欣欣一定会回来。”
“可是你看看咱们周围出国的这些人,有哪个出了国回来的?那个老梁的儿媳妇去美国一年就找了个华侨,不但跟老梁的儿子离了婚,还把女儿也接走了。欣欣去新加坡两年,她跟咱们军儿可是什么都没有,你说会怎么样?等到两年以后,欣欣说她不回来了,咱军儿怎么办?那时候军儿都33了,还不知道能找个什么样儿的呢!”沈月琴忧虑地说。
“你想这么多干嘛?这不都已经过了四个多月了,还有一年多,一晃就过了。别想了,睡吧。”肖前翻了个身,不再理会沈月琴。
沈月琴想了想:老肖说得也对。于是,她也翻了个身,渐渐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