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玩意儿黏乎乎、酸不拉叽的,太难吃了。”林起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可转眼间三个汉堡、六个鸡翅已经下肚了。
“难吃你还吃了这么多?”乐轲轲翻着白眼。这妮子记仇,为了林起叫她乐呵呵的事情她郁闷了好久。
“这不是饿了嘛!”林起这会儿有些饱了,这才慢条斯理地拈起一个薯条品尝着:“别说这东西人能吃,就连那些个什么蛇呀、蜈蚣啊、蛐蛐啊……对了,最好吃的就是那个赖蛤蟆了……哎乐呵呵,你这连一个汉堡都没吃完,别跑啊,怎么急成这样啊!”
“闭嘴。”柳清也觉得胃里一阵的翻涌,那酸水大有造反之势,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压了下去:“你要是再往下说我也走了啊!”
“别价啊!”林起一听连忙拦阻:“姐,我不说了还不行嘛!”心下可却是暗自纳闷:“这些东西怎么了,挺好吃的啊!尤其这个时节,杀一只老母鸡埋在地里,第二天再翻出来,那上面估计得有百八十只蜈蚣,然后过油这么一炸,里面的肉雪白嫩生生的,配上点椒盐这么一醮,那美味就别提了多那啥了。”
“你小子害我都吐了。”乐轲轲终于回来了,照着林起的脑袋就是一巴掌:“你个小屁孩儿是不是成心的,不想请吃饭就吱个声,姐姐我请你不就完了嘛,用不着说那些东西来恶心我们吧!”
“哪有,我真是冤枉啊!”林起这脸郁闷得不行了:“那东西真的很好吃的。行了,我不说了。苦啊,我现在想起了岳武穆惨死风波亭、窦娥六月飞雪……”突然只听得耳边一声炸雷响过,吓得餐厅里所有人都一哆嗦,这下子林起更来神了:“你看,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吧!人家窦娥是六月雪,我林起是十月雷。”
“行了,别贫了。”柳清看了看窗外:“这雨终于下来了,看来回去得慢慢开车了。”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都快六点了,轲轲吃好了没有,我们回去吧!”
“都怨这小屁孩儿,害得我吃不下去了。”乐轲轲瞪着林起咬着银牙:“这顿不算啊,下次还你请知道吗?”
“没问题。”林起一听更来了精神:“咱这么说好了,别到时候两位姐姐说话不算数就行。”
“那就这么定了。”乐轲轲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出来。
“他条件不好你还让他请客?”柳清知道刚才这一顿下来没有个一百多块钱是下不来的,回头时却正碰到林起那依依不舍的眼神,小声地对乐轲轲说:“这样,下次你请他吃饭,然后我付账你看怎么样?”
“清清,还是你心疼我,知道我每个月的荷包都是瘪瘪的。来,好老婆,老公赏一个香吻,摸……”乐轲轲就差眼泪汪汪了。
“滚。”柳清浅笑着推了这个爱胡闹的闺蜜一把。转回头看时却已经不见了林起的身影。
“你不会是看上这个小屁孩儿了吧!”乐呵呵瞪大着眼睛:“清清,你的口味怎么越来越重了啊,那可是一只童子鸡啊,年纪估计连二十都不到,你这头老牛怎么惦记上这块嫩草……啊,别打,再打就更笨了。”
“再瞎说我撕乱你的这张破嘴。”柳清苦笑着。自己怎么这么遇人不淑啊,好不容易交了个贴心的闺蜜却这么不靠谱,见天的疯疯颠颠的没个正形。
“诶,你的小童子鸡在那儿呐!”乐轲轲的眼神不错,很快就在喧闹的人群中锁定了目标:“咦,他在干什么?他手里拿得是什么,怎么每个人都有份啊?”这会儿她八卦的劲头又来了,把手里的包包往柳清的怀里一塞:“不行,我得去看看什么情况。”说完一溜烟地消失了。
“八卦。”柳清无奈地一阵摇头,乖乖地等在原地。还好没一会儿这丫头就风风火火地杀了回来:“清清,你猜那小子在干什么?”
“干什么?”
“这小子再发购物券。”
“发什么购物券?”
“肯德基的外带全家桶。”乐轲轲呼呼喘着气为自己鸣不平:“合着请咱们吃饭这小子一顿屁话,请别人吃饭可舍得了。”
“嘶……”柳清倒吸了一口气,心里开始算计着:“这大厅里的工作人员安检员、保洁员加上服务台再加上负责安保的人员,没有个一百至少也得有个八十多人吧!这肯德基的外卖全家桶少说也得个七八十吧,算下来得六七千块钱。这林起手里总共不到一万块,这一会儿的工夫就让他败得个差不多了。看他穿的、用的都是最便宜的地摊货,想不到他出手这么大方。”
“他说了,他来两天了,多亏大家的照顾,这个是谢礼。”乐轲轲尽管嘴上损着林起,但心里还是佩服起这个小屁孩儿来。
“不简单。”柳清这是第二次这么评价林起了。说话间又是一阵阵的滚雷声略过耳际,抬眼处透过大厅落地玻璃看见大雨倾盘。
“女士们、先生们,很遗憾地通知大家,由于天气原因,所有航班都无法起飞和降落。据气象部门预测,这场暴风雨还会持续到明天。请各位旅客耐心等待,服从机场工作人员的安排。”广播里传来了甜美的声音,但在那些本已经烦躁不安的人群却是重新掀起了一阵阵的波澜,诅咒声、报怨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什么他奶*奶的破机场,刚才不还说飞机能起飞嘛,这会儿又说不行了,我要是不能按时到沪港去签合同,公司受的损失谁来赔?”
“哎呀,这不耽误事儿嘛,孩子的钢琴测试时间是明天上午,要是不能准点到达考官才不会等人,这不急死人了。”
“你说这机场可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情连个豆儿大的人也没出来解释一下。真他*妈*妈地够呛。我说哥几个,要不咱们再去服务台问问?”
“对,去问问。连个说法也不给,连句道歉也没有,你说这吃饭、睡觉都怎么安排的,这帮瘪犊子就没事儿扯犊子能耐,关键时刻就完犊子。走,我们大伙儿一起去,不给咱们说法就把它鸟机场给它点了。”
“对,走。”
郁闷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到了爆发的临界点,几个人的挑唆下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大帮人慢慢地向机场的服务台压了过去,几名保安试图阻止他们,但这点人无异于是杯水车薪,很快就被人群给湮没了。几个反应过来的保安呼叫支援。可说话间,愤怒的人群已经涌到了服务台边。而恰巧此时,柳清和乐轲轲正好路过那里,她们身上的空姐制服成了这些人的目标,很快她们就发现自己已经陷入到了一片汪洋之中。
“清清,我有点儿怕。”乐轲轲哪里见过这个阵势,吓得手脚一阵的冰凉,连忙紧紧地拉住了柳清有手,这才发现柳清的那只手也是湿辘辘的。
“别怕,一会儿警察就来了。”与其说柳清是在安慰乐轲轲,还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看着一双双愤怒的眼神、一排排慢慢压过来的人群,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往后靠、往后靠,直到退无可退了。服务台里的几个小丫头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惨白着脸连打电话的时候都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了。
“你们想干什么?”一个还算是胆子大一些的服务员仗着胆子问了一句。
“干什么?”人群里冒出一个怪声:“看来我们今天是走不了了,你们机场有什么安排啊?”
“这……这得请求领导安排。请大家稍等一下,很快就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结果的。”服务员都快崩溃了,别说这些乘客们不高兴,就连她这个机场工作人员也在心里暗骂这帮官僚领导,赶紧地来个人解个围,你让我一个做不了主的服务人员来扛什么包啊!
“结果?还满意?”大家终于忍不住了:“这么长时间连个解决方案都没有,是不是想诚心把我们撂在这儿不管了?”
“不是的,很快就会有结果的。请大家……啊……”忽然她发现一件黑呼呼的东西掷到了自己的头上,一阵阵酸不拉叽的东西从里面流了出来,吓得她一声大叫。这一声不要紧,恰似点燃了导火索一般,外围不知道什么东西如雨点儿般地砸了过来,吓得她们连忙往下一蹲,缩在服务台里再也不敢露出头来了。
“打他们机场这帮不干人事儿的。”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服务台外围几个负责维持秩序的保安首先受到了攻击,然后吓得如小兔子一般的柳清和乐呵呵就很快被波及到了。
“完了。”柳清心中暗叫不好。正想着脱身之计时,也不知道是谁在她的后脑上重重地打了一拳。她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身体晃了两下就要摔倒,耳边还能听见乐呵呵那刺耳的尖叫声。
就在此时,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人埋到了一个人的身下,再然后只听见一阵阵砰砰声传来。她已经不能清醒地了解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像是躲进了一个安全的港湾里,身上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拳脚攻击,只能在鼻子呼吸间闻到一股男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