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承受着暴打,逐渐由剧烈的疼痛变得麻木。
我只有一个信念,就是不能让她们夺走我的孩子,我唯一仅有的一切!
“拉开她的手!”
她们把我压倒墙壁上,又再一次故技重施,把我的手臂伦高过头顶,不由得我反抗。
“不!张德妃,你恨得人是我,你打我一个就可以了,除了肚子,你打我哪里都可以,多重都没关系!”
我向她屈膝下跪,只求她可以放我的孩子一条生路。
“你们愣着做什么?别听她胡言乱语,不打到落胎,你们就不准停!”
“啪啪啪--”
空旷的屋子,只剩下一种罪恶的声音。
“你们住手啊!我的孩子。。。。。。”
沉重的棍棒密集地打在我的小腹上,我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但却无力阻止。
下腹开始传来异常的疼痛,大腿内侧有一股粘稠的液体正在缓慢地淌下。。。。。。
我低下头,斑驳猩红的血渍映红了我的双眼。
我的大脑蓦然变得空白,我清醒地认识到,我的孩子正在离我而去。。。。。。
“龙天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哭着大笑,泪水迷糊了视线,甚至清楚地听到心碎一地的声音。
我憎恨自己的无能,更憎恨他的狠心!
他可以不珍惜我、可以对我忽冷忽热,这些我都可以忍受,也绝不会怪他。
可是,他不可以不相信我、不可以怀疑我对他的心,更不可以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杀害自己的孩子!
她们的击打还没有停止,而我除了悲哀的哭泣,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能。。。。。。
铁门被人一脚踹开,外面强烈的阳光照射进来,刺得我张不开眼睛。
抓住我的手臂的宫婢突然松开手,我太虚弱了,身子沿着墙壁滑落,意识属于蒙混状态。
“皇上!?”
张德妃惊骇地瞪大眼,适才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瞬间变了颜色,像一只落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耷拉在一旁。
几个动手的婢女们齐齐地跪了一地,全身直打哆嗦。
“霜儿!”
我察觉到自己被人抱紧,耳边传来的是最熟悉的声音。
我抬起沉重的眼皮,印入眼帘的是一张浓眉深锁的俊颜--
他是在紧张吗?
“饶过我。。。。。。求你。。。。。。”我使出最后的力气,沾满血的小手揪住他的衣袖,虚弱地低语,“救救我们的孩子。。。。。。救救他。。。。。。”
每说一个字,都是钻心的疼。
可我管不了那么许多,仅剩的意识里都是孩子的影子,简直折磨我的灵魂!
他的冽眸转到我的下体--涓涓流出的血水染红了整块地面。
他从没有过这样的表情--呆滞、震愕、愤怒、悔恨,充溢了他的整张脸。
他的俊脸剧烈抽搐,脱下自己的龙袍,披在我的身上,然后双手横抱起我,怜惜地紧盯住我。
我靠在他健壮的臂弯里,觉得很想哭。
经过张德妃的时候,他抬起脚,狠狠地把她踹倒在地上。
“来人!把这个贱女人带下去,充为军妓!”
他狠厉得瞪住她,像一头快发狂的野兽,咬牙切齿地道。
“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求您不要这样对待臣妾!臣妾不想做军妓,不想啊!”
张德妃抓住龙天介的裤腿求饶,吓得花容失色。
“滚开!”他一脚踢开她,看着我伤痕累累的脸,“先重仗一百!如果再鬼叫,直接仗毙!”
驻守在外面的侍卫闻言立即冲进来,把张德妃拉到一边,当场抡棒开打。
“啊--”张德妃惨叫,“皇上!我是三朝元老的女儿,您这样做一定会惹来朝臣非议的!啊--皇上,您会后悔的!”
我难受地皱紧眉头,小脸因痛苦而扭曲,精致的五官都拧在了一起。
“孩子。。。。。。”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一边抱着我快步走出暗房,一边打发侍从去请太医。
“皇上,娘娘的胎儿已经没有胎动,是死胎了!”
太医故意压低声音对龙天介说,但还是被我听到。我强打起精神到现在,就是想要知道孩子是否还能保住。
可是,他还是决定离我而去。。。。。。
泪水划落到枕巾上,沾湿了一片。
龙天介愣住,半晌才听见他的声音。
“可是胎儿已经大了,如果拿掉,皇后不会有危险吗?”
太医看了脸色苍白的我一眼,叹了一口气。
“皇上,危险是一定的,可是死掉的胎儿如果不拿出,娘娘就必死无疑。”
“不要!你们谁也不许动我的孩子!”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蜷缩着肚子躲到床角,警惕地注意着床帏边的所有人。
“你们不要抢我的孩子。。。。。。不要抢走他。。。。。。”
我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情绪已经失控。
他上前,握住我细织的手臂,用力摇撼我,逼我同他正视。
“霜儿,孩子已经死了,必须拿掉,不然你也活不了!”
他红着眼,声音低哑。
“啊--”我捧着头,崩溃得撕声尖叫。
他握紧拳头,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我,眉宇间加深了两道狠厉得皱纹。
“皇上,这--”
太医一筹莫展地看了我一眼,请示性地看着龙天介。
“绑住她,找稳婆来拿胎!”
他残忍地下令。
“不!”
他怎么可以还这么理智地做思考,怎么还能保持得那么冷静!
难道他一点都不会觉得不忍心、不舍得吗?!
我讨厌他的无动于衷!我厌恶他的冷漠无情!
“皇上,稳婆来了,快点拉住娘娘,不要让她乱动了!”
太医急得大叫。
龙天介一把扯过太医手中的绳索,把我的手脚分别固定在床栏上。
我使劲挣扎,刚才的张德妃是这样对我,现在换做他,也是这样对我!
“娘娘,您别这样啊!这样奴婢很难做事的!”
我并拢双腿,就是不肯让他们有机可趁,把我的孩子从我身体里夺走。
龙天介神情凝重,他看着我腿上一道道青紫的瘀痕,型眉深拧。
激烈的挣扎让我出了一身虚汗,湿透的发丝紧紧贴在双鬓。
“皇上呀!这样不行,皇后娘娘这么不合作,她自己也会丧命的啊!”
稳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神情紧张,汗水直淌。
龙天介像下了好大的决心,他掰开我的双腿,方便稳婆动手。
“不要--不要啊--”
我叫喊着,恐惧地摇着头,直到身上最后一点气力都被抽离。
我不知道,龙天介怎么可以在知道自己孩子死亡时,还保持得这样镇静,镇静得让我觉得可怕!
再醒来的时候,我手脚上的绳索已经解开,伤口也被处理好。
王能德正在和龙天介禀告着什么。
故意闭着眼,不让他们发现我已经醒来了。
“稳婆说,已经四个多月了,是个男胎。”王能德摇摇头,可惜地道。
龙天介的表情极具变化,脸色铁青。
“你肯定?”愣了半晌,他迟疑地问,喉咙里好像梗了一块东西。
王能德点点头。
“那个稳婆是个经验老道的老手,不会错的。她说孩子的五脏都已经发育完全了,皮肤也开始变厚,不再呈透明的颜色。没有四个月,发育不到这种程度。”
我在心底苦笑--
就为了要这个真相,他竟然害得我无辜的孩子无端枉死。
老天,这到底是谁之过?!
王能德顿了顿,看着我憔悴的脸,接着道:“娘娘也真是可怜,上回在冷宫的时候也差点流产,不是老奴请来了刘太医,那个时候她们母子就没命了。”
“差点流产?”他挑起眉头。
“就是三个月前,娘娘刚被关进冷宫的时候。皇上还记不记得有天您曾经去找过娘娘,回来的时候怒气冲冲的?”
“那天。。。。。。”他转向病床上的我,声音格外低沉,“她差点丧命?”
“是啊!两度经历血崩,身体一定大受影响,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怀孕。”
几乎是无法忍住地,我突然哭出声音。
他紧挨着床沿坐下,大掌包裹住我冰凉的柔荑。
“你醒了?”
我别开脸,两只大眼无神地盯住天花板,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我不想再讲话,我觉得全世界都变得好陌生,每个人都可能在我防备松懈的时候伤害我。
“你怎么了?”他紧张地凝睇我。
我望了望了他,莫名觉得毛骨悚然。
我用尽全力推开他,然后抱着枕头跑下床。
躲到我自认为安全的地方,拍着枕头喃喃自语。
“宝宝不用怕哦,坏人都被母妃打跑了,宝宝可以乖乖睡觉了哦,母妃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我冲着枕头傻笑。
“娘娘?!”
“你在干什么?!”
他大力地把我从桌子脚下拖出来,瞪着我的脸,以为我在装疯卖傻。
我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任他使劲摇晃都没有反应,双眼再也没有焦距。
“霜儿,你到底怎么了?”
再一次,他的声音变得低嘎。
他意识到我的不对劲,脸上没有了戾气,反倒像是在恳求。
我呆滞地转过头,看到他,又不可遏制地周身发抖。
我抱着枕头满屋子乱跑,他挫败地站在原地,看着发疯的我,嘴角抽搐。
“去把太医叫过来!”
他支走王能德,屋子里只剩下我和他两人。
我停止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他慢慢靠近我。
我下意识地后退,指甲深深嵌进枕芯里面。
“你不要过来!你走开!你走开!”我哭着大叫,浑身不住地打颤。
他不顾我的反抗,执意扳正我的身子,要我与他正视。
“我是你的丈夫,你有什么理由让我走开?”
“不是、不是!”我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你是杀死我孩子的罪魁祸首!你是个可怕的侩子手!不要靠近我!”
我抡起拳头,发狠地捶打他的胸膛。
有时,我记得我的孩子已经死了;有时,我认为他还活着。
他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腕,把我的手压在他心脏的位置。
“恨我就惩罚我,不要伤害你自己。”
我的心止不住的酸,可我不想清醒过来。
我宁愿这样半疯半傻地过一辈子,也不愿意再面对以后的人生。
“你走开!你这个恶魔!”我用手肘抵住他的胸口,警备地和他保持距离。
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稍缓:“霜儿,别闹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你还会有孩子的。”
“什么有孩子?我的孩子又没死!你看,他活得好好的,还是男孩子,长得别提多俊俏了!”我不服气地争辩,炫耀一样地把怀里的枕头抱给他看。
“霜儿,你到底怎么了?你可以发脾气、摔东西,可你不要吓我!”他疯狂地摇撼我。
“你干什么?!坏蛋,放手!放手!”我被他狂放的行径吓到,挣扎着想抽出手。
他健壮的身子一震,猛地回过神,松开掌中握住的小手。。。。。。
“你。。。。。。你还记得我是谁吗?”他似乎感觉到什么,身子僵持在原地,整个人如一尊泥雕塑像。
我直直地盯着他好久,突然用手指着他,大声指控道:“你是杀人凶手!”
他的脸色骤白,一时忘情地捏住我的手,颤抖这问:
“你。。。。。。忘记我了?”
“好疼。。。。。。”我皱起眉头轻呼。
他的俊颜上拢上一层深沉的恐惧,这时,王能德领着太医进来。
这是刚才说我孩子已经是死胎的那个太医!
我像见了敌人一样冲过去。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你们为什么要联合起来害我!”
我对着太医又踢又打,太医不敢还手,也不敢自卫,只能缩着身子让我打。
龙天介也没有阻止我,直到我打得累了,他才从背面抱住我的腰,把我拉开。
可我更害怕他的触碰,我甩开他的怀抱,径自躲到床角。
我把枕头塞进自己衣服里面,然后蜷成一团,安心地将脸靠在高隆的“假肚子”上。
王能德目睹了这样的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扶起了被抱着头蹲在地上的太医。
“皇后娘娘醒来后就变成这样了?”太医惊惶地问。
“是啊,太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王能德焦急地问。
太医深叹了一口气:“按照娘娘的病症来看,应该是因无法承受失子之痛,情绪无法得到调节和释放,郁结在胸中所致。”
龙天介冷不防地一把揪起太医的领子,气急败坏地质问:
“别拐弯抹角,她到底得的是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