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我之所以沦落成现在这副模样，你才是罪魁祸首？”
嘉安蹲坐在沙发上，眼底复杂。他当时还奇怪，那颗番茄为什么非得为他选了楚寒当铲屎官，原来世间万事，果然是有因必有果么？楚寒的剧本出了事，他身为对方写出来的主角，却住进了对方家里，如果不是今天暴露了他的秘密，嘉安或许会在楚寒这里度过猫生也不一定。
楚寒：“咳咳，其实严格算起来，改掉剧本的那个电视台负责人才是罪魁祸首。”
嘉安点头：“也对，你顶多就是个祸头子。”
楚寒：所以怎么算这事儿还是跟他有关系……
嘉安站起身：“好了，事情说清楚了，我可以走了么？”
正觉得对着嘉安有点心虚，楚寒闻言奇怪：“你要去哪儿？”
“当然是离开这里，我呆在你家里，你不怕我？”嘉安似笑非笑地瞥了眼楚寒手里的佛珠。
怕么，当然是怕的，可楚寒最害怕的那会儿也就是第一次看见自家猫口吐人言，现在说开了，脑子里那些聊斋故事里妖啊怪啊的影子倒是散的七七八八，只是看着人模人样的猫咪有点不大习惯，心底却没有刚才那么惊恐了。
相处了一个多月，除了半夜吃厨房里的鱼虾，嘉安还真没干过什么其他出格的事，一直努力表现的像只普通的布偶猫。
就是不那么黏人。
楚寒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你弄成这样跟我确实有关，如果当初保住剧本不被乱改，你就不用吃这些苦。所以我愿意照顾你到这一世结束，你能留下来让我补偿你么？”
嘉安的蓝眼睛探究地望过来，似乎在衡量楚寒这番话里的真实性。
楚寒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冲动的朝对方泼香灰，这下好了，对方现在八成觉得自己是想骗了对方过去好下黑手。
“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虽然心里还有点不适应，可也没有那么害怕你了，我说要照顾你也是真的！要是你心里还不痛快，我让你咬一口出气？”
嘉安没好气：还真把他当成猫了？谁要咬这个皮糙肉厚的小子！
见楚寒殷切的看过来，嘉安终于出声：“行了，既然你诚心认错，我不走就是。”
楚寒松了口气，笑着就要去抱嘉安，被对方嫌弃地避开：“还不快去准备热水，这一身香灰熏死我了！”
*******************************
早上出门前，楚寒和睡在沙发上的嘉安叮嘱：“我今天下班后去找朋友打听小辉他们的消息，可能会回来晚一点，小鱼干和新买的猫饼干都在柜子里，你要是饿了就先吃。”
昨晚坦白之后，楚寒就变得无比絮叨，唯恐嘉安不适应这里的生活。
“是关于你那两个外甥的消息？”嘉安还记得对方提过那两个年幼走丢的外甥。
楚寒点头：“我请人打听到，有人见过两个孩子之前寄住的亲戚在N市，或许有什么线索。”
嘉安眯了眯眼：前脚收养了孩子后脚就消失的亲戚？楚寒这两个外甥的失踪，恐怕有什么隐情……
楚寒下了班，以最快的速度去了一家茶馆。
等了一刻钟左右，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走了过来。
楚寒等对方一坐定，迫不及待问道：“老林，怎么样？是他们么？”
老林皱了皱眉：“楚寒，你先不要激动，我确实见到了你那家远房姨母，可是孩子并不在他们家。”
楚寒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老林你什么意思？孩子不在他们家能在哪儿？我当初给了他们家一笔抚养费，是钱花完了他们不愿意再养小辉他们么？”
老林面色为难，他走南闯北给人送货在行，安慰人却没什么经验，试图组织语言让楚寒听明白：“那家人说，两个孩子到了他们家没多久，因为工作调动全家就搬去了C城，谁知刚到了那儿不到半年，两个孩子放学的路上走丢了，再没找回来。”
楚寒脸色发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C城那边比较乱，这每年走丢的小孩都不少，你那亲戚在警察局那边备了案，可惜一直没能……”老林见楚寒脸色不好，声音渐渐小了。
“你那两个外甥，最大的应该有十五吧？这么大的孩子，要是有机会见到警察，肯定知道想法子找回来的。”老林安慰楚寒。
楚寒心底一片冰凉：“我一直留在这B城不走，除了想要让楚家翻身，也是为了让两个孩子回来能找得到我，然而这三年多来什么消息也没有。”
老林还有些话，看着楚寒却不敢说：如果只是被拐子卖到谁家里去了还好，总能找到机会逃出来。就怕遇到黑心的，直接送去黑矿……那样的话，两个孩子还在不在都难说。
老林原本是楚家的司机，对于那两个楚家的小少爷印象颇深。如果没有楚家当初的那事故，如今两个孩子应该在无忧无虑的读书。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拍拍楚寒的肩，老林觉得给对方一个念想也好：“总能找到的。”
*******************************
楚寒和老林分开，沿着路边慢慢地往回走，心头好似压着千斤巨石，沉甸甸的。
原本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他签了新公司，事业也渐渐有了起色，等他能够把楚家老宅赎回来，带着两个外甥将他们培养成才，楚家也会重获往日的荣光。
可为什么小辉他们偏偏丢了？
当年□□的那家为人老实，楚寒相信对方绝不敢将孩子故意丢弃。盼了三年多，等来的却是这个消息，楚寒已经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楚家当年那场医药事故里，无辜去世的人太多，到底是将灾祸应到了楚家人身上。
可为什么非得是两个无辜的孩子受难？如果可以，楚寒宁愿承担报应的是自己。
“滴滴——”
刺眼的光忽然照到脸上，楚寒下意识闭上了眼，等他睁开眼，看见北冥那张招摇的脸从车里探出头：“我跟了你好一段路了，看你这丢了魂似的，你还好么？”
还好么？恐怕不大好。楚寒苦笑，瞧着车里的男人：“我说，怎么每次我最倒霉的时候，都能被你遇见？”
北冥故意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沉吟：“大概是因为我是你的‘赫尔墨斯’，所以注定要帮你转运？”
楚寒噗嗤一声，终于被这个厚脸皮的笑面佛逗乐。
赫尔墨斯，古希腊神话里掌管科学和幸运的神明，果然挺适合北冥的。楚寒心里算了算，自从认识对方以来，北冥除了帮自己重新和王导那边合作，还认清了老于的真面目，甚至愿意接受他去自己的公司，耐心指导他……这些事情一桩桩下来，确实是楚寒名副其实的“幸运神”。
“尊敬的赫尔墨斯先生，请问您这次要怎么帮我驱除霉运呢？”楚寒和他打趣。
北冥下了车，帮楚寒拉开车门，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赫尔墨斯觉得，楚寒先生心情不好，需要一顿美味的晚餐。”
北冥将楚寒带到了市中心的一家西餐厅。
这个点正是晚餐时间，店里生意不错，楚寒踏进大门看见大厅里已经坐满了。
服务生一脸抱歉地对楚寒说：“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的位置已经满了，可能需要您等一会。”
北冥停好车进门，正好听见这句话，摆了摆手：“把南边那个六号包间收拾一下，我们去那里。”
服务生一愣，六号包间是老板自己留着的，平日里不招待外人：“先生您和我们老板是？”
“哦，我姓杜，你正好去和你们老板说一声，把那瓶六~九年的勃艮第拿出来，他要是想偷偷换瓶酒，就替我说一句‘愿赌服输’。”北冥交代完，转过身对看呆了楚寒招呼：“这家店老板是我老朋友，做的菜马马虎虎算得上附近数得上的，你待会儿喜欢什么菜自己点。”
“‘马马虎虎’？”办公室里，坐在椅子后研究一沓资料的成礼听完手下的转述，气的险些就要把手里的文档扔出去：“他杜宜年让我给他干活，自己跑去玩情调追人就算了，居然还嫌弃我餐厅的菜？什么六~九年的勃艮第，直接给我换成零三年份的！”
“那个，老板……”底下人小心翼翼道：“杜先生说了，让您不要偷偷把酒换了，还说什么‘愿赌服输’。”
成礼磨牙：“把那瓶酒拿给他！我等着看那小子回头失恋的时候还怎么得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