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高筑的楼宇上,虫人正在快速穿行着,能悄无声息地爬上这几十丈高的高楼,恐怕也只有这只千年虫精能做到,她在寻找可以维持生命的肉体,安分了两天,如果再不寻找新的猎物,恐怕身体就要干涸了,到时候它就会变成一滩臭虫尸体。
虫人认识西域五音,金安同样是由动物化成人形的,只是两者的方式不同,虫人靠吸食人的精魄,金安则靠修行得成正身,她们很久以前见过一面,那时都是兽身,金安性子倔强,偏要跑到至寒至苦的地方修行,苦练这么久还不是死于非命,虫人想。
虫人的感官异常敏锐,可以凭借嗅觉察觉猎物灵魂中的漏洞,从而顺利下手,它一间一间屋子地爬过去,想要找到最适合自己口味的食物,突然,上次那个没被套魂的小子的声音传了上来,它停住了脚步,到如今为止只有两个人能抵得住它的锁魂币,一个被袭击后成了侏儒,而另一个就是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而他付出的代价仅仅是灼伤了指甲而已,这让虫人又恼又怕。
只是屋子仿佛被结了网界,虫人无法听清楚宋是问说的话,虫人虽然要人性命的功夫了得,但是常人所具有的基本灵力却没有,即便是最基本的网界都结不成,这也使得它的防御功能十分低。
有人。虫人敏锐地察觉到,它快速地闪进了屋瓦中,只靠耳朵辨别来者,凭声音听是一个女子,她快速地轻点着屋瓦,不一会儿功夫便踏在房屋的东北角上,奇怪的是这个女子并无携带武器,只是在那里停留了一会儿便离开。
待到那人的脚步远了,虫人才闪回原形,此人轻功和内力皆一流,难道她和今天金安之死有关系?虫人爬到了刚才女子驻足的地方,才发现下面正是洪老五的房间,帝都对战斗中的幸存者往往会优待,防护戒备都十分严格,可洪老五房间的网界没结严实,魂魄的香气钻进了虫人的鼻子里,它垂涎三尺,真是一个大好时机,正是洪老五元气大伤的时候,这时下手最好不过了。它拿出了索魂币,丢到躺着的洪老五身上,还没等洪老五呼喊,魂魄瞬间缠绕到虫人手中的糖人上,糖人颜色越发紫了,虫人迫不及待地吮吸着,阳刚之躯的味道果然要比前面那个小男孩好很多,而此时的洪老五一动不动,从今天以后他会越来越形容枯槁,直至精元尽失。
看着虫人迫不及待地吮吸着洪老五的魂魄,兰冰笑了。她根本没有离开这里,再厉害的敌人都不会知道在西南边陲有一种绝技叫做假步,此种武功失传已久,她的族人为了躲避猛兽,日夜苦练,配以丹药,最终练就一身绝妙的幻术,其中就包括假步。此武功的精髓在于肉体和灵体一分为二,通过迫灵出肉,达到迷惑的效果。今天在虫人面前牛刀小试,看来效果不错。而这个笨蛋,竟然以为洪老五的网界可以这么容易被穿透。
兰冰的红色裙摆在月光下猎猎作响,芳华绝代的她有着一双鬼魅般的眼睛,千年前的灵倚镇在一次外族入侵后毁灭,但是老天把她送了出来,她拥有部落元老的最顶级的武功,古老但是强大。千年的修行没有让她徒生老态,反倒为她增添了几分迷人的姿色,这双妩媚的双眼是俘虏男人最好的武器,她甚至可以预见,这里三分之一的男人会为了获得她而死去,另外三分之一的男人,会被她杀死,而最后三分之一的男人,是她这千年修行的最终考验。
她知道在这群人中,有当年杀死她族人的罪魁祸首,荣誉于她远不如复仇重要,此行本来就不打算活着回去,但是一定要给当年死去的族人一个交代。她的计划十分周全,虫人作为另一种维度的存在,可能是她通向另一个领域的路,只有掌握了虫人,才能为自己增添赢的筹码。
兰冰待虫人走远后,来到王老五住处的屋顶上,红袖一拂,破裂的网界随即恢复原样,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她做完一切,便隐进黑夜中,这曾是整个族人引以为豪的绝技,如今只有她一人继承,在兰冰看来,这真是一件孤独的事情。
而在决阳子看来,在决家剑法练成之前,每一天都可能是她和哥哥的忌日。虽然在家拿主意惯了,可都是在父亲的庇护下胡闹罢了,如今自己和哥哥两条性命能否保全,全在于她能否正确地决断。
决氏家谱中,曾祖父的名字旁边用朱笔注上了“帝坤”二字,父亲告诉她,这是主上赐予的至上荣光,当年曾祖父官至御前,以一身正统武功得信于主上,护主上平安。可是后来主上不再信任决家,只给了父亲闲差,父亲一身抱负无处施展,便把这期望寄托到她和哥哥的身上,这次武林大会,是决家扬眉的大好时机,尽管知道还未练全级数的自己危险重重,她和哥哥还是毅然决然地参加。
帝都中人分有无灵力,灵力高强之人练起武功自然事半功倍,但是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自己的体质,故而有些人空有灵力也会被浪费,深谙这点的父亲从小便从各处挖掘他们兄妹的长处,哥哥擅长剑法,自己擅长心传和占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因而尽管天资聪颖,在和高手对抗之时也劣势尽显。
决明子闭着眼睛在静静地思考,哥哥也在一旁小心地踱步,刚才妹妹的提醒让他异常不安,他生性耿直,体魄雄健,好的身体底子为他练成剑法起到了重要作用,但是在心学这块却没有天赋,因而在决策之时总是会依赖妹妹。出家门之前他信誓旦旦地向父亲保证一定会保护妹妹周全,可是第一天发生的事情就已经超出他的想象。最关键的是就算知道每一个人都深不可测,也找不出漏洞,妹妹的武功还没练成,只怕到时候会变成他人砧板上的鱼肉。
“哥哥,洪老五已经死了。”决明子睁开眼睛说。
“你怎么知道?”决阴骘惊恐地问。
“我刚才为他算了一卦,凶卦。”决明子说。
“什么人要害他,他已经没有威胁了。”决阴骘不解。
“这种情况下,很可能是被当做食物了。”决明子想了一下,继续说,“我之前在古册上看到过,食胜者之血肉可以使增强灵力。”
“嗯,只有这个可能了,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决阴骘焦虑的踱步。
“静观其变吧,洪老五虽胜,但是身体极其虚弱,杀他的人肯定是趁虚而入,否则凭着他房间里的网界,要破开也得耗费一半体力。”决阳子顿了顿,接着说:“明天我就开始修炼功力,如今有好几股势力在暗中交错,情况复杂许多。甚至有人嗜血噬命,我们的防线不能被攻破,你继续用铁真经为我护体,我修炼中为你暗送真气,只有这样,才能保全我们。”
决阳子没有跟哥哥说的是,在她的卜卦里,有两个人参与了洪老五的死亡,以她现在的法力,还无法判定两人之间的关系,但是这种相互交缠的力量错综复杂,如果判断错误,后果不堪设想。
决阴骘静静地站在窗前,这朱楼玉庄没挡住月亮温柔的倾洒,他想起自己的恋人——皇甫暮合,作为书香后代,暮合墨香满袖,蕙质兰心,对爱情却坚韧执着,决家和皇甫家三代世交,再加上两人被父亲指腹为婚,迎娶她成了决阴骘心中最美好的梦,他出门的那天,皇甫暮合赠与他一个荷包,聊表妾心。晦暗不明的前程成了两人不愿明说的秘密,暮合那日噙着泪水的眼睛烙上决阴骘的心头。
“哥哥,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决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后,轻声说道。决阴骘点了点头,照顾妹妹盖好被子,剪去烛芯,离了妹妹的房门,自顾去睡。
次日清晨,一早便有侍女端粥汤和面饼进门,在这琼楼玉宇中,最不值钱的便是隐私,只要你功力够强大,就可以窥探到任何一个人的秘密,就连帝都的侍女都可以,赶早的时辰,侍女便会端着食物来到各位宾客的房中,名为服务,实为窥探,因为这个时候正是人的防御力最弱的时候,不仅可以观察到每个人的动静,还能发现宾客的生理状态,而此时,修行了一个晚上的决阳子功力正是最强的时候,她可以最敏锐地察觉到任何伸过来的探头,一个个地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