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穆带着他们去了药铺,将爷爷奶奶和老娘以前的药方掏出来给药店掌柜看,掌柜的看看药方,就问道:“这药方是什么时候开始吃的?”
“吃了挺长时间了,是以前在七里乡的时候大夫给开的,之前也一直在吃药,但药方换了。”李穆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将之前的药方拿出来给他看,“这是前年的,这张药方吃了两年,症状发作起来时是隔天吃一副,平时是隔两天吃一副,这张则是我去年深秋时换的,平时是隔天吃一副。”
掌柜的看了点头,道:“这些都是温补的药材,毒性倒不大,但吃了这么多年的药多少有些害处,你们若是想换个药方不如叫我家的东家给他把脉重新下方,若是身体顽疾已除,那就不要吃药了,平时多食补,倒比吃药要好得多。”
李穆犹豫了,其实,这方子都是他开的,他过来也只是想把这方子换成钱,可看掌柜的样子不是很明白这些方子的珍贵之处,算了,他还是有点太贪心了,“掌柜的,实在是不好意思,生病的人没跟着过来,等下次我们送他们过来瞧瞧,先按照方子抓药吧。”
掌柜的微笑着点头,很快就药抓齐了,包好并把药方一起还给了李穆,李穆接过药,领着李家姐妹和桃红兄妹四人回家了。
今天正好是李远征旬休的日子,李穆他们到达镇子门口的时候,李远征正跟着余乐明和余乐清等一群人修建城门呢,顺便等着他们回来呢。
干活的人都瞧见李远征的儿女都回来了,余乐明就说道:“远征,这么点活就不用你,你赶紧家去吧。”
李远征也是实在太想自己的儿女了,也没客气,拱手作揖道:“谢谢各位老少爷们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路上,李远征低声和李穆说道:“小将军和那个会种苞谷的人来了,说是你要在咱家地里种,现在他们和你大姨奶都去了地里。”
李穆一听到这儿立马撒开脚丫子飞奔而去,“老爹,你们先回家吧,我去地里看看。”
李穆站在地头,愣愣的看着蔡头在给大姨奶普及种植苞谷的一二三注意要事项。
大姨奶很认真的听着,摸了摸那苞谷粒,道:“这样撒下去和种小麦也差不多了,就是比较薄。”
蔡头连连点头,“就是得撒的比较薄些。”
李穆再也听不下去了,他上前抢过苞谷种子,道:“苞谷不是这样种的。”他记得苞谷的株距很大,有一脚的距离,要真像蔡头说的那样像撒小麦一样撒下去,长出来的苞谷能长大才怪。
李穆到了这时候也终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种出来的苞谷会低产且苞谷粒一代不如一代了。
“在你们那儿都是这么种苞谷的?”李穆问蔡头。
蔡头茫然的看着他,“粮食不都是这么种的吗?”
“是啊,石头,你又没种过苞谷,还是听蔡小哥的,人家种这个都多少年了,不比你明白。”
“大姨奶,苞谷不能这么种。”李穆一时也说不明白,就只能道:“总之,这次下种得听我的。”
李瑞武倒是很相信李穆,所以,就站了他这边,“你们种了这么多年,也没让苞谷能高产啊?还是听石头的吧。”
吴浩然同样选择了站在李穆这边,“我看石头像是对苞谷很熟悉的样子,还是听他的吧。”
李穆知道吴浩然话里有话,就哼了一声道:“小爷我是再世神农,不仅会种这个,别的也自不在话下。”
李瑞武怀疑的看向他,“那你怎么连小麦和水稻都不会种。”
李穆让他给噎了一下,“那是我失忆了,好不?神农传了那么多知识给我,我一下子没记住这么多,以后慢慢就能想起来了。”
除了李家姐妹和桃红满眼崇敬的看着他,其他人都只当他是胡说。李穆嘿嘿一笑,全然不在意。
他将种子分出来在小袋子里,道:“肥料的事慢慢再说,现在只能干种,虽然是这样,但也得标准,真要像你们这么撒,这么点种子能够种十亩地就不错了,就这样,一脚的距离下两粒种子,用脚轻轻的踩下去,然后再掩土。”
李穆示范了一遍,大姨奶和蔡头都有些接受不能,“一脚的距离下两粒种子,这能长出什么东西来?”
“种的苞谷当然长的是苞谷,听我的没错。”李穆坚持道:“神农他老人家就是这么和我说的,苞谷就这么种。”
李远征相信女儿,先接过了他手里的种子,因为这不像小麦要不断的往下撒,每次就放两粒,他竟头一次下种成功了。
然后就是李婉姝和李婉瑶,她们是因为无条件就相信李穆,桃红自然是跟着表姐们走,也屁颠屁颠的用衣服兜了一些种子种。
李瑞武第一次种地,也好奇的捧了一些跟在李穆身边,只有吴浩然,他虽然相信李穆,却不代表自己要亲自下地,他转身去了作坊,直接叫来自己的几个手下来,他们虽有伤残,却并不妨碍他们的行动。
有的直接将布袋子挂在脖子上,单手下种,脚下掩土,有的虽然走路有点瘸拐,但速度却不慢,最后直追李远征。
蔡头和姨婆见了叹息一声,只能去帮忙。
李瑞武见速度不慢,但毕竟是二十多亩的地,也不是那么快就能种完的,他丢下种子跑到正拉犁的李穆身边,道:“不如我回营里再叫些人来。”
“你叫来也没用,还得我在前头拉犁开行才行,也不知道大姨奶为什么不把家里的耕鹿牵来用,非得让我当耕牛。”
李瑞武见他轻轻松松的就拉动铁犁,手有些痒痒,道:“让我试试吧。”
吴浩然皱眉道:“你干这个不怕让你的将士们知道了有损你的威名。”
李瑞武则撇撇嘴道:“本公子这是亲民呢,何况,这地也有我的一份儿。”
李穆就停下脚步,和吴浩然一起看向他。
李瑞武就喊道:“怎么,难道你打算独吞啊?这种子可是我和表哥一块儿买的。”
吴浩然回过神来,忙道:“对,这种子是我和表弟一起买的,怎么也得有我们一份的。”
李穆撇撇嘴,继续拉犁,自然不相信他们会看上他家地里产出的这么点钱,无非是想时不时的来祸害他的庄稼罢了,想到养殖兔子还需要他们震慑乡邻,也就没介意,挥手道:“行,有你们一份儿,那快去找人来干活吧。”他看向那几位残疾老哥,道:“就找他们这样的。”
吴浩然看向李穆,“你倒是好心。”
李穆平淡的道:“他们是为了保家卫国才会变成这样的,都已经让他们流血流泪了,就不要剜心了。”
吴浩然不在意的冷哼一声。
李瑞武却沉下脸来,紧握了拳头道:“总有一天五爷不会让他们流血后还流泪,更不许人再剜他们的心窝子。”
兴州府是边关,每年大小战事不断,有战事就有伤亡,死了的还好说,军队有抚恤金,朝廷给的虽少,但李瑞文会从他自己的私库里补上一些。可这些受伤退役或直接残疾的,李瑞文却只能让他们拿一些钱回乡。
那些钱也就够他们的路费,健全的出门,身有残疾的回去,家中父母健在的还好过一些,好歹有一口饭吃,父母不在的,依附兄弟的难免会受气,就是跟着父母生活,时日久了也生嫌隙,所以,回乡的残疾老兵最后不是孤老终身,就是再度离家,独自流浪,大多成了乞丐,有的甚至不堪受辱而自尽。
所以,上了战场的兵,要么拼死保住自己,要么不要命的拼杀,在受伤后更是求死一般的杀敌。他们愿意死了给家里挣一份抚恤金,也不愿意这么憋屈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