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李瑞武霸道,甚至有些孩子气,但他却能很快的得到军心,除了他的能力和个人魅力外,最重要的就是他无条件的接收各营淘汰下来的老兵残兵伤兵。
这些残兵有的连家乡在哪里都快不记得了,很多人都没有勇气回乡,更何况这些残兵部队愿意留下他们就是给了他们一条活路,而对于无条件接收他们的李瑞武,他们自然是无限感激,要知道,在李瑞武来之前,那些残兵可没有这个待遇,大多是养好伤后就被遣送回家。
他们现在在五营里也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但伤残兵太多,现在五营的伙房都被残兵们包了,他们又不能跟着进山打猎或去校场训练,缺胳膊短腿的也就能在建房子时递递砖头工具之类的活计。
他们在军营里出入多少也会遭受其他兵卒的白眼,特别是刚入伍的新兵,还没有老兵那种兔死狐悲的感触,只是单纯觉得这些人的存在会和他们抢粮食,从心里厌恶他们。
李穆提议让这些人来种地无非是让他们觉得他们还很有用处,并不是白吃饭的,而军营中的士兵看到他们为李瑞武做事,也就会收敛一些。
吴浩然对这些伤残兵卒可没有那么多的感情,除了母亲李瑞武和表哥,其他人在他眼里只分有用和没用。但李瑞武既然有这样的决心,他虽然不赞同,却也会想尽办法去帮他达成。
李穆来回拉了两趟,见李瑞武情绪有些低落,就把绳子套到他的肩膀上,道:“你来干吧,我去下种。”
李瑞武这才收敛心神,用力拉着往前面走,后面扶犁的蔡头大喊起来,“快停下,快停下。”
蔡头哭笑不得的回头查看,见开出来的沟壑弯弯曲曲,时浅时深,就苦着脸道:“小将军,您这走得太快了,还是弯道,您看小的犁出来的地都是弯的。”
李瑞武回头一瞧果然如此,不解的道:“我见石头就是这么拉的。”
“李小哥那是匀速,走得又直,力气还大,小的只要往下一压就行,哪里和您的一样”
吴浩然微微眯起眼睛,问道:“这拉犁有技巧,一般人还做不来了那扶犁有没有技巧”
蔡头就笑道:“当然是有技巧的,这扶犁比拉犁还有学问呢,要学会只怕得要下苦功夫呢。”
“那你学犁地花了多少时间?”
蔡头憨憨的摸了摸脑袋,道:“我自懂事起就看我爹扶犁,十二岁就会了,这要说学了几年还真说不准,不过,庄稼人都会干这些活。小将军,您看李小哥犁的这行,就照着往前走,慢一些就行。”
吴浩然就给李瑞武使了个眼色,李瑞武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含意,边往前面拉边不经意的问道:“那在你家都是谁拉犁啊?”
“我和我堂兄轮流着来。”
“你家就没有耕牛?”吴浩然疑惑的问道。
蔡头笑笑,“除了富户和地主家,庄户人家很少有人买得起耕牛的,我们村那么大也就只有村长家有一头而已,其他人家都是人拉犁。”
吴浩然:“那的确是挺幸苦的,就没想过做些别的事情改变一下现状,比如说做生意什么的。”
“我们那儿山高路险,能做什么生意啊?再说我们也没本钱啊。”
吴浩然:“我听说肆水县的红枣很出名,你们可以种些红枣运到肆水县去卖,那里应该有客商收购。”
蔡头摇头,“我们村去肆水县的路比来鸣水县的路还要难走呢。”
吴浩然和李瑞武对视一眼,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从你们村到鸣水县要走久,去肆水县呢?路上就没有其他村落了吗?”
这么多天一直都是住在五营里,蔡头早已经对他们没有了戒备之心,加上李瑞武和吴浩然时不时的给他加顿餐,此时的他正是满心感激的时候,因此两人问什么他答什么,等李瑞武走了二十个来回,吴浩然和李瑞武已经大致掌握了那条小路的信息。
李瑞武很满意,也高兴起来,把绳子扔给李穆,拍拍屁股就走,“我回去叫人来给你帮忙。”
李瑞武一溜烟跑没了,李穆刚把绳子捡起来套身上,他又一溜烟跑回来,冲李远征喊道:“李远征,你提前跟我归营。”
李瑞武只在军中和有任务的时候会叫李远征的名字,李远征只能大声应了一声,丢下手里的农具就追了上去。虽然走了一个李远征,但不久后又来了十来个人,别看他们身有残疾,可毕竟都是庄户人家出身,除了一开始有些不顺,慢慢的也就熟练起来。
李穆顾忌他们的身体缺陷,就半个时辰让所有人休息一刻钟,大姨奶也知道李穆此举是顾及前来帮忙的兵卒,所以,也没有干活,而是跟着四个小的坐在地头,或是去查看麦田。
这些残兵兵也跟着去翻麦田,他们参军之前也都是农民,对土地有别样的感情,才翻开泥土,就有人惊叫道:“种子发芽了。”
李穆跳起来跑过去看,见挖开的麦子已经发出嫩嫩的芽,顿时满脸笑容,“太好了,不知道其他地方怎么样了?”
挖开泥土的残兵站起来,满脸笑意,“小哥儿,今儿我运气好,再帮你挖一片看看。”
“好啊,那我们换块地方。”李穆带他一连挖了三个地方,里头的麦种都发芽了,这下残兵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掩盖不住了。
挖土查看种子是一件查看时运的事,他一连三次都开红显然是一件很有运气的事,他觉得他最近的运气一定会超级好。
残兵的好运也让其他人眼红起来,纷纷和李穆表示想沾沾这喜气,李穆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代表的意义,觉得这不过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在大姨奶还没开口之前大手一挥道:“去吧,只是诸位叔伯挖开了得给我埋好来。”
“没问题。”前来帮忙的兵卒应道。
他们寻了块地方各自挖起来,有的挖开全是麦种的,也有人三次才中一次的,因为挖的地方多,李穆对麦种出芽的情况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而他们或多或少都挖到了发芽的麦种,自觉沾了喜气,都喜气洋洋起来。
因为这事,李穆和他们相处更融洽了些,加上他前世在部队当过兵,对他们的粗糙毫不介意,他们更加放得开,不过两天就帮李穆把单独留下来的五十地全种上苞谷了,还剩下几斤种子被李穆收起来打算看长出来的情况,若是缺太多,到时候再补。
又过了十几天,吴浩然让侍书通知李婉瑶去五营找他,李婉瑶得着信就立刻去了五营。
她打开麻袋查看,搓了搓那淡褐色的种子,问道:“这就是牧草种子?”
吴浩然点头,“这些足够你种上百亩地了,拿回去吧。”
李婉瑶犹豫着问道:“这东西怎么种啊?撒下去就行了”
“……”吴浩然认真的看着她,“难道你以为我会懂这个?”
“那我就随便撒了,反正是草,总不会不长吧?”
吴浩然想了想道:“草都是随处都可见的,就算是被踩踏了也没事,所以,直接撒应该就行了,实在不行,你就问问石头,他不是说他得了神农的传承吗?肯定也会种这个的。”
李婉瑶见他也认为自家哥哥有这本事,顿时就放心了,背起种子就要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回头问道:“五公子和我爹去哪儿了?”
吴浩然皱眉道:“此乃军事机密,不该你问的,你就别过问了。”
李婉瑶叹息一声,也没再问,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