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照宫廷,灯火辉煌,萧敬佩睁开眼,端坐在龙椅之上。白玉的石阶,泛金的堂柱,刺绣的龙袍。他记得登基时,曾对天下许诺:“东照霸业,万年不倒”。
就算不是路振恒,也会是别人。萧敬佩这么安慰自己。当年他正值盛年,为了铲除前朝势力,他痛下狠手,满门屠杀的不止一个路家。
他是个好皇帝吗?他在位三十余年,东照的失地相继收回,皇城一片繁华,百姓安居乐业,兵税农税极低,商业发达。要说成功,他的治国之道十分成功。
他是个坏皇帝吗?新帝一度令人闻风丧胆,朝中臣子大将不想着如何报国救民,心里净是互相推诿,互相检举揭发,一片乌烟瘴气,闲人不胜枚举。与南郡西储的战事更是连绵不绝,他无皇子,又通过不断的和亲暂保平和,要说失败,他也很失败。
当他听闻严信暴毙之后,他知道,自己已处于四面楚歌之势。山呼万岁的日子太长了,做了天下的王,也败得一败涂地。
“皇上,路上卿求见,今日还见吗?”
“不见。”
“不见我也来了。”路振恒踏入殿堂,他不似平常的妖冶装扮,长发挽起,一身素服,面色惨白,倒像是一位公子。
“你来干什么?”东照帝瞪着路振恒。
路振恒忽然跪在地上,给萧敬佩磕了一个头。
“不用弄这些虚的。”萧敬佩一声冷笑,一直玩弄自己的不正是眼前这个宠臣。
路振恒板起身子后,又在地上磕了一个响亮的头,萧敬佩毫不动容,只觉得可笑。
“第一个头是感谢,感谢皇上屠路家满门的时候,没有杀我;第二个头是抱歉,我原本只想杀了皇上,以解仇恨……”他停顿时抬起头,对上萧敬佩苍老的眼瞳,“现在,我不仅想杀了你,还想登你的位。”
萧敬佩侧过身,讽刺地看着路振恒,“登我的位?你有我的血吗?”
“我没有,但是萧瑞如有。”他轻轻抬起嘴角。顿时,大风满楼,定是山雨欲来。他摇头,“皇子呢?皇子呢?”
“假的。”路振恒站立起来,整个大殿只剩萧敬佩无以复加的大笑。
突来的大风也令萧靖安心神不宁,她握着南郡的通行文书,一路出乎意料地顺利。只是有孕在身,挺着大肚子,显得格外体力不支。
萧靖安离开南郡之前,便给姜城写信撤离,书信到的快些,姜城连夜领兵撤离了皇城。
姜城前脚刚走,一路西储人打扮模样的人便包围住了皇城。这队人长驱直入,对皇城的结构分外熟悉。没有逗留太久,这一行人就进了皇宫,这偌大的宫墙防御工事,形同虚构。
萧靖安走进皇城,只见一片狼藉。
“这是怎么了?”她扶起趴在地上的老妇人。
“是西储人。”老妇人不住啼哭,满眼苍凉。
萧靖安不住摇头,东照皇城怎么遭此劫难。皇城之内,已经数十年不见兵戈。看来西储人提前算计了时辰,等到姜城离城,立刻入侵。
“我定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她咬牙切齿,挺住肚子,绕到后城,从后门直奔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