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逐月和原随云两人身上并无银两,花逐月碰上两回不似汉人的官兵,再见一路上田地荒芜,过往路人大多面露饥色,而北方的汉人更是成为四等人中最低下之人,便是他们都不是忧国忧民之人,此时对官府也没有半分好感的。
原随云和花逐月从路过的官兵手里头“借”了足够的银两,便相携进了金陵城。
本该繁华富庶的十朝古都此时颇为萧瑟,因为朝廷大军前不久才和明教义军在皖地大战了一场,朝廷军队并没占到多少便宜,使得金陵城里头元人的势力不像北方那么大,原随云两人进城之后,果然看见不少脖子上系着红领巾的汉子们出没。
“这些是明教麾下的义军呢。”原随云和花逐月进了一家面馆叫了两碗面条后,老板见他们俩打量那些汉子,忙低声道。
“他们瞧着虽吓人,可也是为将蒙古人赶走不欺负我们汉人的。”那老板还不放心,放下两碗面后,又多嘴了一句。
花逐月忙笑道:“多谢老板提醒,我们也是汉人不过是好奇多看一眼罢了。”
待老板走了,她才低声道:“师父送我离开前,蒙古人还在北方草原上和当时中原之地的金人打仗,而南方则是宋人的土地。想不到我们现在来时,蒙古人竟得了整个天下。”
原随云虽是武林世家之子,但是也读了几本史书的,宋元交替之事他还是清楚的,此时再印证花逐月的话,他大抵推算出她的师父应该是南宋宝佑年间,离现在约有七十多年了。就算她的师父不在,若是身处同一时空,那么也该有师门后人在的。
花逐月得了原随云的提醒,点头道:“我也觉得该寻人打听一番的。打听消息最好是寻丐帮弟子打探的,可惜这里好似到处都能见到乞丐,也不知是不是丐帮弟子了。”
不过没等来丐帮弟子,他们等来了拿着剑的峨眉弟子和明教义军在厮杀。
花逐月本来打算拉着原随云绕开的,谁知多瞅几眼里却看出那几个峨嵋弟子的剑法里头隐隐几招好似桃花岛的剑法。顿时就拉着原随云围观去了。
为首的汉子的招式大开大合,乃是军中之人的路子,对着江湖之人绝对走不过二十招,更别提其他的人了,转眼间不少明教的义军就倒下了。
为首的汉子发了怒,大声怒骂起来:“该死的峨嵋道姑婆,有种去杀蒙古鞑子去,只会杀我等义军兄弟,什么名门正派?根本就是同蒙古鞑子一道的……”
为首的峨嵋女弟子正是灭绝师太的弟子丁敏君,她此次带着师弟妹们出来是为寻师妹纪晓芙的,不想撞上了明教弟子。峨眉派同明教乃是大仇死敌,又不见什么武功高人在场,她当即就带着师弟师妹们围杀起来。一心想在师父灭绝师太那儿立功。
花逐月与原随云低声说了句话,捡起地上一把残剑就纵身飞起,玉箫剑法使出,不过三招就将丁敏君等手上的长剑全给绞落在地,再使出兰花拂穴手将峨眉弟子全都定在原地。
她转身对着明教众人道:“你们走吧。”
为首的汉子见一漂亮小姑娘不过眨眼间功夫就制住了峨嵋众人,当即抱拳大笑道:“多谢姑娘援手。在下乃是明教常遇春。不知姑娘尊姓大名,今日助我明教兄弟,我等回报教中定好生答谢姑娘。”
丁敏君却是半点也不害怕,反而冲着花逐月叫道:“哼!魔教的人死不足惜,你是什么人?竟敢勾结魔教中人?若是不想死就赶紧放了我等,不然等我家师灭绝师太到了,你们便全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花逐月冷笑一声,斜眼瞪了下叫嚣威胁的丁敏君,倒是原随云走近与常遇春等道:“常壮士客气了,我等不过是过路之人,江湖纷争我们不太明白,可是家国大义却是懂的。你们好歹也是抗击蒙古人的义士,死在她们这群手中,岂不可惜?”
常遇春听了这话更是豪气难抑,大笑道:“这位公子说得好!我等虽是江湖草莽,却心存大义。不像有些人自诩名门正派,却整日里扒拉着正邪之分,刀剑冲着我们来。就冲公子这番话,两位这朋友我常遇春认了!他日若遇到麻烦事,大可报我明教的名头来。”
花逐月对常遇春这等义薄云天的汉子难有恶感,带他们扶着伤者离开了。丁敏君这人就是个色厉内荏之人,眼见明教弟子们都走了,担心这突然出现的少年男女真是站在明教一边儿的,不由得出口威胁道:“我们是峨嵋派的弟子,我师父乃是武林之中德高望重的灭绝师太,她手上更有倚天剑,你最好放了我们,不然就是和峨嵋派、整个武林正道为敌。”
花逐月冷着脸看向丁敏君,绕着他们几个人仔细看了下,自他们腰间取了峨嵋派弟子的腰牌,手里丢了丢,突然解开了丁敏君的穴道,冷声道:“将你峨嵋派的剑法给我全都使出来看看。”
丁敏君心里发狠,拾起长剑时却猛然朝着原随云刺去,她已经发现了,这个长得温雅如玉的少年公子是个瞎子。
可惜她的盘算落空了,原随云好似只轻轻动了一下就避开了那一剑,同时一掌拍向丁敏君,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丁敏君就目眩头晕摔在地上好似物件一般滑行了三四丈才停下。
“噗……”丁敏君吐出一口鲜血来,仇恨地看着花逐月和原随云,“瞎子、妖女!你们有种就杀了我们,不然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我峨嵋派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花逐月不恨丁敏君骂她妖女,却恨她骂原随云瞎子,当即左右开弓拍拍拍拍连击了四掌,顷刻间便打得丁敏君的双颊高高肿起,嘴巴里一嘴的血,说也说不出话来。
花逐月转身看向其他的峨嵋弟子,指了其中一个圆脸蛋年纪尚小的女孩子道:“你来使峨嵋派的剑法与我看。若想你们这些师兄弟妹们保得性命,就老老实实地使给我看。”
这圆脸姑娘正是灭绝师太的小弟子贝锦仪,她本就不太赞成丁敏君带师姐妹兄弟们围杀明教弟子的,如今果然惹下了麻烦。她不敢不听,也不顾其他师兄弟姐妹们的反对,拾起一把剑就使了出来。
花逐月却是越看眉头皱得更紧了,待贝锦仪停下来了,她才道:“你峨嵋派和东海桃花岛可有渊源?还是说你们偷学了桃花岛的武功?”
“我峨嵋派的事情,哪里轮到一个小丫头多嘴多舌的?”女子的声音被内力远远送至,片刻后一约莫四十四五岁年纪的老尼飘忽而来,虽则容貌不俗,然两条眉毛外下垂且眼中丝毫没有出家人的慈悲之色,使得她的面相看着诡异渗人,让人瞧着不寒而栗。
“师父!”众峨嵋弟子立刻像见到了主心骨一般,地上躺着说不出话的丁敏君也朝着灭绝师太爬了过去。
灭绝师太最是护短,哪怕明知是峨嵋弟子做错了,她也断不肯在人前落了峨嵋派的面子的。她看了眼丁敏君,目光中带着一丝明显的不悦,随即转头看向原随云和花逐月,“是你们伤了我的弟子,还追问我峨嵋派之事的?”
花逐月皱眉打量了灭绝师太一番,很不喜欢这老尼身为出家人还一身煞气的样子,冷声道:“是我们又如何?难不成你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找我们两个小辈的麻烦?听你弟子说峨嵋也是名门大派的,怎么小的打输了就老的上?我倒要领教领教你峨嵋派的剑法。”
花逐月抬脚踢起地上一柄长剑,桃花岛的几样剑法如行云流水般使出,灭绝师太“咦”了一声,闪躲十来招后,倚天剑寒光一闪便出鞘了,只一下就削断了花逐月手中的长剑,另一手却是一掌拍向花逐月的背心。
“逐月!”原随云神色一凝,身形一动,眨眼功夫右手中的清风十三式朝灭绝师太而去。
灭绝师太心里一凛,竟是她平生所见最为精妙的剑法了,顾不得断剑的花逐月,她腾挪间堪堪避开了四面八方满是杀机的一剑。而原随云也趁机拉了花逐月疾退出七八丈远。
“女娃娃,你姓甚名谁?和桃花岛有何关系?”灭绝师太心里虽有些恼两人年纪轻轻竟能在她倚天剑下全身而退,但更关心花逐月的身份,不由得追问道。
“我乃桃花岛嫡传弟子。你峨嵋派的剑法之中有不少招式与桃花岛的剑法相似,师太既为一派掌门,难道竟学下三滥的手段偷学他派武功?”花逐月冷笑瞧着灭绝师太道。
灭绝师太听了这话却也冷笑起来:“哪里来的野丫头?不但假冒桃花岛的弟子,竟还污蔑我峨嵋派偷学他派武功?今日我便擒了你们,好生审问一番!”话音一落,又执倚天剑攻了上来。
“老尼姑,以大欺小真是不害臊!我看你也别做什么正派掌门了,干脆还俗做泼妇得了。”却是一道青色的身影恍若闪电般在周围掠过。
灭绝师太的动作一顿:“青翼蝠王韦一笑?”
原随云、花逐月:“世上竟有人练得如此高深的轻功!”
韦一笑突然出现在峨嵋弟子中间,一把抓着贝锦仪笑嘻嘻地看着灭绝师太道:“老尼姑,若不想你徒弟没命,就放他们俩离开。不然不出三日,我定要将你峨嵋派的事迹宣扬的天下皆知,什么名门正派,假的!”
灭绝师太脸色铁青,她与明教之间仇深似海,韦一笑一出现,自是顾不得原随云好花逐月了。“韦一笑,你最好放了我的弟子,不然自今日起,我峨嵋派的弟子只要遇到明教之人绝不留情,定要杀你一百名教众陪葬!”
花逐月看到韦一笑眨了两下眼,低声和原随云说了,竟真的走了。待他们走远了,韦一笑才哈哈大笑两声,将贝锦仪朝着灭绝师太扔了过去,他却若青烟一般片刻后就不见了踪影。
花逐月拉着原随云才到了桃花山下,就听见有人的声音由远及近,“我帮了你们俩个,就这么一走了之不成?”青影飘近,却是韦一笑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