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事发(1 / 1)

柳淮扬这厮,明知道他有师训,正好光明正大的将他送到慈安堂,分明是有待无恐。

温方每每叹息,果然人善被人欺,柳府上下却从来没有一人敢去柳淮扬跟前说情。

饶是温方认识柳淮扬这么些年,也没认清他心中如何所想。

他母亲之事儿,林老先生从来不曾隐瞒,他懂事儿起便是知道了的,却是这些年从来绝口不提半句,仿佛并不曾知晓一般。

温方却是知道,依着他狭隘必报的性子,他母亲的事情绝不会就此翻过。

当年事出,林老爷子一怒之下将他同他母亲的遗体一并带出了柳府,回林府安置了下来。

柳家自知理亏,柳敬启又是林老爷子的门生,便也由着柳淮扬在林老爷子手底养至十六年之久。

柳淮扬由林老爷子一手教导,直到十六岁参加国试,拿下榜首,才算一名惊人,从此天下再没人不知柳府二公子淮扬。

任圣上如何惜材,得知柳淮扬身有重疾,也不得不忍痛割爱,让其在家休养生息。

却又是一道旨意,封了一个从四品的闲职,只挂着名头,并无差事。说是待病体痊愈,可随时入朝为国出力。

柳淮扬却是不便再在林家住下,由柳敬启接回了柳府,叫人建了栖意园。

于是他这尊大佛算是养在了柳家了,先皇亲封的大理寺少卿,任谁也不敢轻易得罪了去。

在柳府这些年,柳淮扬从来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待在栖意园里修身养性治病,无事从来不出栖意园半步,便是有事儿,也且看这位爷的心情如何。

不过柳淮扬却是雷打不动的,每年初夏会去他外公处住上一段时日。

当然,像温方这个大夫,芣苢这个随身伺候的,再加上德叔一行人从来都是跟进跟出。

他去哪,他们便跟到哪,那排场不比哪家的名门闺秀出门差上多少。

温方叹了口气,谁让人家是个有官职有背景的病人呢

又想了想了已经出去一月有余的德叔差不多也要回来了,这才心里熨帖了几分。

灵蛇已经找到,如果能顺利入药,柳淮扬的身体复原倒是有几分希望,自己的老爹也能瞑目了。

这消息他同德叔捂的严实,生怕栖意院外的人知道个一点半星,到时纪府加上柳家几个老字辈的,哪个都不是好打发的。

至于德叔出去这许久,对外只说林老爷子身体欠安,代柳淮扬去伺候几日。

转眼间,沈鱼已经来到栖意园二月有余,她这个通房丫头倒是做的很是从善如流,柳淮扬想下棋就陪他对弈,若作画就在一旁伺候着笔墨,若读书便端茶送水

不过更多的时候他什么也不做,只静静的坐在那里发呆或者闭目养神,一旁的沈鱼便也乐得清闲,再抽空游离一下。

栖意园外她早就成了整个柳府上上下下茶余饭后讨论的热门题。

一个清平坊里作搭头搭来的丫头,一朝入了柳家二爷的眼,宠的差点上了天,比个正头少奶奶也差不多少。

柳府针线上但凡有新衣款式,府里来了时兴的珠钗,哪一样不是紧着栖意园里的芣苢管事先取了去,别说其它几个园子里的姨娘,就是大爷处的大少奶奶也得退上一步。

凭外面人说得如何惟妙惟肖,偏栖意园里蚊子也飞不近一只,一字也传不进来,沈鱼自然是无从知晓。

柳淮扬便是知道,这样的事是不会知会她的。

他接过沈鱼递来的参茶,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竟是越来越淡了。

他看了一眼,端站一旁的沈鱼,不过两个月的时间,竟也养的褪去先前的枯黄之色,更显得顺眼几分。

柳淮扬又饮下手里的茶,闲闲的同沈鱼话了话家常:“爷瞧着你最近气色倒是越发好了几分。”

沈鱼听了,摸了摸脸,弯了弯嘴角,眼睛也亮了几分:“倒是栖意园里的饭菜养人。”

柳淮扬听了,只笑了笑,合上茶碗,半晌又突然问了一句:“参茶好喝么”

沈鱼让他这突如其来的一笑,迷惑的一时没转过脑子,不自觉回了一句:“苦得很。”

说完见他面色一沉,方才知晓自己竟是答了什么,惊的同柳淮扬两两相看,没了言语。

柳淮扬闲适的坐在那里望着沈鱼,手指轻点椅背,并不开口,一副只等她自己坦白模样。

又是半晌,沈鱼实在受不住柳淮扬那双深不见底黑眸的审视,只一咬牙,壮着胆子开口解释:“参茶补气血,益脾胃,的确是保养的良品。可是爷的身体并非真正弱疾,并不对症,凡事适量最好,饮得多了反而有百害而无一益。所以奴婢斗胆,给爷逐渐减了下来,每日芣苢送来的参茶,兑了温开水,才送来给爷饮用,余下的余下的奴婢见倒了可惜,便忍着自己喝了。”

“难为你忍的辛苦。”柳淮扬凉凉一句,叫沈鱼又是惊了一惊。

她抬头看了一眼,见柳淮扬脸上未见怒色,才稍稍放下心来,只怯懦着说了句:“喝惯了也不觉得十分苦。”

柳淮扬听到这话脸便黑了几分,半天清冷的声音才再度响起:“你通晓歧黄之术”

沈鱼吞了口唾液,答的有些艰难:“略懂一些。”她还能说些什么,事到如今哪里还能不曾明了。他这里百般试探,她竟真天真以为温方那里是个蒙古大夫饶是沈鱼心底恼的想撞墙面上也不敢带一分,只是态度越发恭谨起来。

又在心里悄悄补了一句,便是懂,凭自己这个半吊子医术,也不一定能医得了他那身从胎里带出来的陈年顽毒。

柳淮扬听了又是一阵沉默,直到沈鱼觉得头对,惹了这位爷的不快。

只在心里叹一句好人难为呀,好人难为。

倒是忘记了自己这一脸的好气色,全是柳淮扬杯中参茶的功劳。

“近前来。“

沈鱼抬头,看着脸色阴沉不定的主子爷,心想不过分了他半杯参茶,总归不能动手吧。

她倒是没见过柳淮扬动手打人的,上次温大夫偷听了他的墙角也没见动手,不过三言两语的就打发了,沈鱼又想,柳淮扬除了脾气不好,爱讥讽人外,心地也算不差的。

沈鱼又能从哪里知晓,让温方同芣苢去慈安堂一趟,倒是不如打上一顿来的痛快,慈安堂里一众女眷轮番上阵,哭哭啼啼的磨了半天,幸好下朝归来的柳大老爷过来,温方同芣苢才算解了围。

柳大老爷又独留了温方,问了柳淮扬的情况,见一切如常,没什么大碍,才隐晦提了提纪家接连的施压,末了又叹一句,若是以后柳府如遇不测,也希望温方能照料好柳淮扬的身子,竟弄得跟托孤一般。

温方只在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又忿忿的往栖意园里看一眼,一家子老的少的死的活的一个样,逮了机会就给人下套,自己的死鬼老爹一个不甚便让柳淮扬死去的娘亲套住了,一辈子在柳家二爷身边当牛做马。

到了自己这里,因下柳淮扬的娘给温有道那套实在太大,柳淮扬身子一日不愈,便不能离他左右,于是的外面的海阔天空便跟他也没了缘份,整天栖意园里东南角的一亩三分地,对着千百种草药,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不过是一时无趣听个墙角罢了,一朝赶出栖意园,瞧这一天过的,柳府好歹也是高官世家,一个个见了他,未语先流上三碗泪,好似一家子身家性命全系在他一个身上一般。

温方心里将柳府上下埋怨个遍,倒是忘记被他连累的芣苢,捧着个食盒在他身后站了一晌,中间又让一直在他身前嚎哭的二夫人连推带掐弄得苦不甚言,天知道他不过是多嘴了一句,却又让温方在柳淮扬面前卖了个干净。

沈鱼饶是不想,柳淮扬发了话,她也不敢不过去。

只得心里揣揣不安的近前两步,笑的越发讨好,谁让她一时嘴短,这两个多月里,硬是偷偷吃了人一半的参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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