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正正肺都快气炸了,反唇相讥道:
“你卞梁华是什么人,难道我会不清楚吗?你一贯作风就是迟到早退,占公家便宜,上次被查出你职务侵占,才被调离了财务岗位。要不是夏行长一力保你,你早就去坐牢了,还轮得到在这耀武扬威吗?怪不得你混了几十年还是个普通员工,跟你的人品有莫大的关系!”
“你居然敢胡说八道!你又不是领导,难道凡是我还得跟你报告呀,凭什么对我说三道四,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卞梁华鼻子都气歪了,就想上前挥胳膊动手。
“你敢动我一下试试。只要你动我一下,我立刻一封匿名检举信寄到央行,不但你要去吃牢饭,就连夏行长也要下台!看看谁能保你!”
卞梁华的手在空中生生顿住,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仿佛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她女儿赶紧拉过她的手,把她往后拖走:
“妈,别吵了,快走吧。”
卞梁华再三恶狠狠地瞪眼,终于跟着女儿走了。
待她们走后,黄正正突然有一种想吐的冲动。
她一点都没有吵架吵赢了的快感。
其实卞梁华说得对,她又不是领导,已经没有资格惩罚她。所谓的检举信什么的,只不过是吓唬吓唬她。她只是风闻过这件事,可是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就算真的写了检举信,多半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她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挫败感。
电视里常说,恶人自有天收,但是世事往往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在初秋午后的阳光下,她居然觉得头脑有些眩晕。
看卞梁华居然还敢理直气壮,把她的离职当做她自己的咎由自取,而没有半点她陷害她的自觉,她竟然毫没来由地想起了除了名字有点相像,恶心程度简直一模一样的汪吉华。
她更加想起了叶苏怎么从他的魔掌下把她救了出来,以及如何整的他在a区销声匿迹。
她突然意识到,她在a区,无论是做道具师也好,当演员也罢,就连四不像地当编剧,撑个剧组,不说风风光光,至少全部都是顺顺利利地完成了。
演艺圈,可以说是所有行业里最讲究人情世故,最需要后台背景,等级观念最森严的的一个地方。
她可以一路走来这么顺畅,她以前居然没有深究过其中的原因。这是叶大哥花的多少心血、又是付出了多少努力营造的一个宽松的环境,允许她去试错,允许她一切从零开始,呵护她就像呵护一个刚刚学走的小婴儿一样,牵着她的手让她不再担心和彷徨,可以在她完全不熟悉的领域,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所以当现在离开了他的保护圈,把她单独一个人曝露在复杂险恶的真实世界里,她才能深刻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恶意。
可是她伤的越深,她越是怀念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她越是思念他,也就越发感激他,她感激在那种复杂的环境里,他像个保护神一样牢牢伫立在她的身后,为她遮风挡雨。
只是,她终于失去了他。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终于抑制不住,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