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的天空一望无垠,湖水轻荡波澜,微风略过,吹晃了几段柳枝,一只棕熊坐在岸旁,呆呆的看向水底,又抬起头,倾听山崖上的读经声。
“心神丹元字守灵,肺神皓华字虚成,肝神龙烟字台明,翳郁导烟主浊清,肾神玄冥字育婴,脾神常在字魂停,胆神龙曜字威明。”
“六腑五脏神体精,皆在心内运天经,昼夜存之自长生...”
少年郎跪坐在崖上青石,念到此处,戛然而止,抿抿干巴巴的嘴唇,长呼一口气,就站了起来
“诶呀——”少年郎抻了抻懒腰,拉了个长调,舒服的长吁了一声。把手中的书一扔,便掉头跑了。
他跑向了山顶,望山下山河萧索、四野寂静,心中有些许悲凉,却豪气冲云,仰天长啸。
这时一个老道士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身后,揪住他的后领,提到半空中,怒道:“臭小子,嚎个甚么劲儿?掉腰子了?”
少年被他拎着,手打脚蹬,挣扎不得,悻悻道:“老不死的!放我下来!”
老道闻言,吹胡子瞪眼,怒道:“小兔崽子,今儿不给你后鞧抽开了花,我就不叫张芝宝!”
随即把少年往地上一扔,一手按住脑袋,双膝抵住他的脊梁骨,抽出身后的拂尘,向他屁股狠狠抽去。
“臭小子,死鸭子嘴硬,叫啊!”
“小兔崽子,使尽浑身解数抵挡你张爷爷罢!”
……
少年这时趴在木床上,目光幽怨,竖起大拇指,对打坐的老道说:“老牛鼻子,你狠,咱们青山不改碧水长流!”
正在打坐的老道嘿嘿笑道:“小兔崽子,还敢威胁我呢?”遂起了身,从后堂取出一碗面条,配了素卤,哧溜溜的吃了一口。
“香!妙不可言!”老道吧嗒吧嗒嘴,又哧溜吃了一口,从口中喷出一片热气,口齿不清道:“龙肝凤胆、珍馐美馔!”
少年眼巴巴的看向老道,目中露出贪婪、渴望之色。随即醒悟老道是拿他开涮,闭上双眼,把头转向一旁。
老道见他紧闭双眼,目光闪动,从兜中捻出一小撮五香粉来,撒入面汤中,又是哧溜一口。
“爽滑软嫩、汤汁浓香!恩——”老道面带微笑,仿佛这一口面舒爽到了极致,不禁呻吟了一声。
这少年面容紧绷,双手紧紧握住,青筋暴起。
老道见他依旧忍耐,便挪了挪屁股,离他更近了些,对他说道:“好徒儿,饿不饿?”
少年吞了一口口水,斩钉截铁道:“不饿!”
老道挑起一根面条,在少年的鼻前晃了晃。笑道:“香不香?”
少年咬紧牙关,默不作声。却又听见哧溜一声,老道哈哈大笑道:“偏不给你吃!”
老道吃了半碗,打了个饱嗝,喃喃细语:“子前食素面,快乐似神仙!”说罢,一溜烟跑了出去,不见踪影。
少年见老道留了半碗面在碗中,心中有些焦急,欲要站起身子去取,谁知牵一发而动全身,扯着屁股上的淤伤,疼的直吸凉气。
少年一咬牙,不顾疼痛,下了床,谁知刚刚站起,却又跌了下去。他摸了摸自己屁股下面的大腿,发现一片冰凉。他知晓这是怎么回事,屁股上的淤血堵住了大半经脉,自然双腿冰凉、麻痹。
他闷哼一声,伸出手掌,忍着剧痛,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待双腿恢复知觉,汗早已把衣裳浸湿。
少年踉踉跄跄的走到碗前,一口气将里面的残羹冷饭吃了干净。吃罢,又心满意足的趴在了木床上。
老道此时在窗口观望,见他又躺在床上,气极而笑,心中怒骂酒囊饭袋。随手捡了一颗石子,运转些许内力,一撇,就打在了他左边的屁股蛋上。
只听见屋里怒吼道:“老不死的,我与你没完!”
少年郎正趴在床上,左屁股肿的老高,揉也不是,不揉也不是,不禁有些为难。他把头伸到床下,低头看那碗,略微瞧见少许浑浊的汤下有几个红字。
少年郎挠了挠头,掐住碗边,把汤汁倒在了地上,只见“横黄庭,竖天经”六个大字印其上。
他面带不解之色,喃喃道:“心神丹元字守灵..心神丹元字守灵..”,便在地上写了一个“丹”字。
少年一边默念,一边在地上写着字,不一会便罗列出了四行。
第一行:丹皓龙导玄常龙
第二行:元华烟烟冥在曜
第三行:守虚台浊育魂威
第四行:灵成明清婴停明
少年看了半晌,把中间第四列的字划了去,又在后面添上“天经”。
却是“丹皓龙玄常龙天经”“元华烟冥在曜天经”“守虚台育魂威天经”与“灵成明婴停明天经”
少年陷入沉思,却听闻窗外哈哈大笑,只见老道披头散发,脸上尽是痛苦、恍然之色。
少年见他癫狂,也不害怕,问道:“老不死的,你发甚么神经?”
老道士置若罔闻,摇头晃脑,突然坐倒在地,悲恸道:“朝闻道,夕死可矣!”呆愣了一会,突然正色道:“徒儿,可知何为天下大道?”
少年郎见他如此郑重,连兔崽子也不叫了,面色凝重道:“何为?”
老道所答非所问,说道:“龙虎山一向是有法无功,只有招式,却无内蕴。”
“其他门堂教派皆是有功无法,不修招式,只修自身内力。”
“这也是皇帝与我龙虎山交好之因,帝仗龙气国脉,有底蕴。而龙虎山招式犀利,无人不忌惮。而两人互惠互利,就犹如宝剑配英雄!”
“如今内蕴之法就在眼前!以后又何须倚靠朝廷,做他手中之刃?犹如尺蠖附枝,令人低眼相看?”
老道抬头,一股气势冲天而起,宛若刀锋。他高声道:“徒儿,今日便教你法!”
只见老道催动内力,震得屋中尘土飞扬,突然双手合似太极之状,只见尘土化作旋涡,奔着他的手心而去。过了一会,只见一颗泥丸在他手上滚动。
老道咳嗽一声,道:“欲练法,先有意。”
少年点了点头,不顾疼痛,跏趺而坐。
老道摇头晃脑,声音忽高忽低道:“道无形,却有分支,俗话说大道三千,殊途同归。法却只分两支:形、意。”
“掌心雷、五行气刀、道剑三篇等,都是形类。”
“借神意、求神助等,都是意类。”
“如今我全部传授给你!”说罢,老道双手抵住少年的后背,内力滚滚翻涌而进。
少年此时觉得体内翻江倒海,经脉犹如线团般纠在一起,却又有舒爽的感觉传来。但体内小一股内力分离了出来,直奔大脑而去。
少年大惊失色,欲要以自己的精神力抵抗它。但毫无作用,他只听脑中轰然炸响,一连串的口诀、要点、招术全都烙印在他脑海中。
少年头昏脑涨,头疼欲裂,仿佛脑袋被打开,然后塞入一堆东西般难受。过了一会,少年才闷哼一声,头疼大为减轻。
老道见他缓了过来,指了指地上的四经,道:“徒儿,看!据我断定,这‘丹皓龙玄常龙天经’是修人体之力,锻筋骨血肉,不亚于龙象般若、少林易筋!”
“而这‘元华烟冥在曜天经’定然是修法,使自身内力浑厚,运转自如!”
“那‘守虚台育魂威天经’便是修意了,锻炼意念,使之坚韧劲道,不易受明慑暗祟。”
“最后的‘灵成明婴停明天经’便是借神法了!借神法不是修,而是作法事、通神令、与神灵达成契约才可使用,轻则搜集愿力,重则魂飞魄散呐!切记切记,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够动用的!”
少年郎抬头看向老道士,只见老道士的身影慢慢变淡,他惶恐道:“师傅!师傅!”
老道士哈哈大笑:“痴儿!还不醒来?!”
少年只见周身一片漆黑,黑暗蔓延在他的四肢,他面色苍白,张大嘴,好似高声尖叫,却没有声息,最后黑暗吞噬了他的头颅,全然无一物。
……
“啊!”温仲庭睁开双眼,惊叫了一声,“扑棱”一下就挺了起来。双目扫向四周,发现正在一卧房,床边坐着一个人,身上带着一股药味儿。
温仲庭定睛一瞧,却是卢本豫。
卢本豫笑眯眯的,站起身,来回走动打量着他,问道:“醒啦?”
温仲庭点了点头,说道:“本豫叔,我做了个梦。”
卢本豫唏嘘不已:“我知道你做了梦,昏迷期间喊了张芝宝三十一次,喊了师傅四十五次,喊了李湘君二百三十八次。”
随即面目变得狰狞,扯住温仲庭的衣领,恶狠狠道:“小兔崽子,快说,你对我们家湘君做了甚么?”
温仲庭冷汗连连,讷讷道:“我..没什么..”
卢本豫面色愈加阴沉,道:“没做亏心事,怎怕鬼敲门?结结巴巴的,定然心里有鬼!”
温仲庭脸色涨红,解释道:“我没有!”
卢本豫撒开他的衣领,阴测测笑道:“有没有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讲实话。”言罢,转身离开,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见他手中多了个坛子。
卢本豫打开坛子,见一条遍体金黄的蛇爬了出来,头顶圆包、背生双翅、尾巴上还带着一个小尖儿。
温仲庭见了,面色大变,拿起床上的东西乱挥。
卢本豫嘿嘿笑道:“臭小子,还想占我们家湘君的便宜?先过卢叔叔这一关罢!”
温仲庭见那条金蛇已经爬上了床,心中危机感大增,突然不知触碰了体内的哪个地方,只觉手中力量骤然大了许多倍,便拿着枕头一扫。
卢本豫面带讶异之色,一手捏住倒飞而出的金蛇,一手捏住温仲庭的脉搏,失声道:“你的内力哪里来的?”
温仲庭不明所以,目露疑惑。
卢本豫把金蛇塞进坛子里,拎住温仲庭便往库房走,只见库房空荡荡,有些落寞。
卢本豫把温仲庭往地上一扔,趴在库房的一处,轻敲五下,又急促的敲了三下。顿时一个洞口张了开,卢本豫拽着温仲庭往里面一钻。
温仲庭头晕目眩,突然眼前一亮,定了定睛,发现来到一处地室,这地室宛若宝库,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件儿层出不穷。
这时卢本豫捏开他的嘴巴,往里塞了一颗红果,又扯了一堆草,不要命的往温仲庭嘴里填。
温仲庭呜呜叫道,突然身体发热,血液循环加速流动。弄得皮肤通红,热气腾腾。
卢本豫目光闪动,此时他身后站了一人,正是布日古德。
过了半晌,温仲庭昏了过去,才见身上的潮红消退干净。布日古德面色凝重道:“二哥,这小子不算龙虎观的气运,热气形成的运象有八个!”
卢本豫颤抖了一下,问道:“哪八个?”
布日古德金目有些波动,迟疑了一会,道:“翅龙、黄虎不说,有青蛟、龟蛇、朱鸟、白猫、银蟾、金乌、豹狰、巨鲲。”
卢本豫目光闪动,悄悄把手中的信纸攥成一团,用内力震成了粉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