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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干(三)(1 / 1)

待他走出酒店时,已经九点多了。

夜色完全黑下来,浓墨重彩的一笔。

言之庭大步走向路边,招手打了车:“师傅,青菱路。”

在车上,他仍是惯性的姿势,一手隔在车窗上,另一只轻搭在腿上,只是看着窗外路边一盏盏飞速闪过的高大路灯,眸光低沉黝黑,缀着滴点星光。

出粗车司机估计也是疲惫,一路上不发一眼,沉默的目视前方。

“到了。”车辆停在巷子前的水塘边。

“谢谢。”

他慢慢走在路上,熟悉的青石板,长满青苔的墙面,一栋栋老旧的相邻的屋子,还有在屋子缝隙之间遥望的满月。

今天言季楠又带他去参加生意局,他父亲的心思,他是能够猜到几分的。既是有意向他介绍与家里生意相关的圈内人物,必定是有几分未来将生意交到他手上的打算,他最后到底能得到多少,日后还得看他的表现。

然后,代价呢?得到一切的代价是什么?

听许闱说,林致慢慢放下了学校的工作,估计下半年就打算辞职了,全部心思放在公司上。

至于教师,本就是之前压力大加上叛逆心里,故意忤逆言季楠的愿,在公司工作两年后觉得提拔太慢,大学时又考了教师资格证,干脆出去尝鲜。

如今又要回到主战场,自然是要全副武装。

他忽地扯出一抹冷笑,言之庭啊言之庭,你才十八岁,没想到这么快。

他本以为参与家里的这些事,起码要等到他二十多岁能力经验都上来了才开始。

只是这一次,且不说他打算直接与林致抗争了,就算是他想退,也没有回头路了。

他倒希望两全其美,只是一再退舍的结果,却被旁人看作是软弱无能,他又何时甘愿沦为他人刀毡上的鱼肉了?

突然,一帧帧记忆从脑海中快速驶来,林致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稚气未脱的模样,却拧着眉毛,嫌弃而厌恶地看着他:“言之庭,请你从我的房间滚出去?”

言之庭很小,听闻伤心的问:“为什么呀?哥哥。

他以为,他是哥哥。

没想到林致却冷漠的转身,冰冷的眉眼,冷笑着推他一把:“哥?谁是你哥?我看到你,只会感到恶心,杀人犯的儿子,一辈子让我感到恶心!”

他感到胸口一片压抑,如同石头撞击着,才想起来他喝了点酒,脚步虚浮,一步步走着。

天上,是一轮满月,光莹剔透,洒下薄纱,笼罩着地面。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红色的院门,红漆脱落,边缘更是生了铁锈,斑驳的黑色。

门虚掩着,可以窥伺到屋内亮起的的温暖的光,朦胧着从窗口溢出来。

言之庭扯松了领带,笔直高瘦的身躯,白皙清赞的无官,鼻梁高挺,面容英俊隽秀。

他轻推开门,穿过院子,放慢脚步,手插在裤兜里。

室内,一女孩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看着电视。五彩斑斓的光映在她清秀的脸庞上,眸色清亮,安静地抱着靠枕,整个身子靠进椅子里,下半边脸埋在枕头上。

他慢慢走到她身边,笑了,居高而下看着女孩。

时沐连忙起身,扯了扯衣服,看着他穿着一身正装,目光惊喜,又征了一瞬,问道:“吃了吗?”

言之庭摇头,笑而不语,目光黑亮。

时沐说:“先去洗手,晚上熬了南瓜粥,还在热着呢。”然后挽起袖子走进厨房。

言之庭等在桌上,隔着院子,看着平房里橘色灯光下女孩的纤柔的身影,满脸笑意。

“试试看。”时沐端到他面前。

言之庭欣长的身子,此刻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半高的小木桌,弯曲着又长又直的腿,看起来硕有几分滑稽。

他送一大勺在嘴里,清甜的味道蔓延在舌蕾上,香而不腻,没有经过雕琢的最天然质朴的味道。

时沐撑在桌前,简洁的白衣,露出白皙的脖子。她眯了眼睛:“好吃吧?选的是最大最熟的南瓜,你不是喜欢吃甜的吗?”

言之庭三口两口便喝了一大碗,胃里的空酸才被压下去,好受多了。

他直接拿袖子擦嘴巴:“一般般,太熟了,都有些糊味了。”

时沐立刻拉下嘴角,扯他腮帮子,却说:“怎么感觉你不太开心呢?见到你妈妈了吗,难道……你跟你爸爸闹矛盾了?”

言之庭说:“没有,我好的很啊,不应该是我今天晚上很帅吗?”

时沐挑眉打量着他,温和地笑:“嗯,的确很帅。”

少年的领带松开,松开衬衫的第一颗扣子,露出锁骨,眼中带着看不清散不开的氤氲,依旧黑的看不见底。

时沐却感觉他有心事般,只是,他从来没有倾诉的欲望,也从来没明白诉说是多么明智的排忧解难的方法。

她想说,言之庭,你有什么事能别藏着掖着吗,你真以为你是背负了一身机密的蜘蛛侠?你是个人啊,人啊!

言之庭只是又牵起她搭在桌上的手,摩挲着,眼中是孩子般纯真干净的笑意。

他若有所思的说:“小沐,你今年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时沐不知道他打的什么鬼算盘,嗤笑:“今年才刚开始呢,怎么就到过年了?”

言之庭:“你先想一想,然后告诉我。”

时沐思考着,忽然想起来:“不是都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吗?我才不说呢!”

言之庭笑了,抬头望着她:“没事,你就把我当成你的许愿树,很灵的许愿树。”

时沐呵呵笑:“那……我希望中彩票能中一百万。”

她其实想说五百万的,怕欲望太大得遭雷劈。

孩子老实。

言之庭单手撑着脑袋,脸上有些疲惫,却是极温柔专注地看着。

他摇头:“除了这个呢?”

时沐望天,望啊望,半响才说:“我希望,我在乎的人,能一直陪在我身边。”

她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说完后看向他,耳朵不经意红了。

言之庭目光却沉了一瞬,马上恢复温和,道:“这个愿望不错,那,还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拥有的?”

特别想要拥有?

时沐想到了,却恍然看着眼前这人,直直的,半响,脸上染上一层绯红,避开他的目光在靠墙边上坐下:“咳,没有。”

言之庭:“没有?”

时沐漫无目的地摁着遥控器,一帧帧彩色荧幕闪过。

可说实话,最想拥有的,第一个下意识浮选在脑子里的,竟是这个人。

可以吗,时沐?

言之庭扭过身子,嘴角溢起清淡温柔的微笑,每次面对她,心中总是一片温暖,被温热填满的感觉,他说:“礼尚往来,你怎么不问问我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时沐抬眼,问:“那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呢?”

言之庭始终含笑:“我的愿望,就是,你的愿望都能实现。”

时沐讪讪:“那真是谢谢你啊。”

于是,言之庭也起身在她身边坐下,膝盖碰着她的膝盖,极其亲密的距离,连呼出的气息都交缠的距离。

时沐往旁边挤了挤,大眼睛看着他,星光点点。

言之庭稀碎的刘海下,是黑白分明的眼珠,是时沐熟悉喜欢的清明秀气,却带了几丝她不太明白的朦胧与氤氲。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言、言之庭,你怎么了?”

言之庭却不说话,直直看着她的……嘴唇。

粉嫩的,柔软的,微微张着的嘴唇。

他突然伸出手,白色略冰凉的指,抚上她的唇,细细摩挲着,仿佛珍宝。

时沐愣了,背挺的僵直,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言之庭,也着实不愿将他眼中的那一层薄雾,称之为——欲望。

然后,还未能她反应过来,他俯身,将他的唇压了上来,

时沐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呼吸变得急促。

“言……之庭。”她含糊地喊道。

言之庭微愣,松开了她,轻轻开口:“小沐,不要讲话。”

然后,又吻了上来。

慢慢的,时沐也沉溺其中,一朵烟花仿佛在她眼前爆炸,一片绚烂迷离。

最后,蜻蜓点水般地在她唇角一吻,离开了。

他看着她,眼中万般柔情,似水的温柔专注。

等回过神来,时沐捂着嘴,脸红了,微恼,拿起枕头就捂住脸:“你干嘛!”

言之庭的西装外套早被脱下搭在手臂上,他也有点燥热,看着她的模样却笑:“小沐,这是我的新年愿望。”

所以?你的愿望就是亲吻?

时沐脖子以上全红了,烫的吓人,露出双略显惊慌的眼睛不敢说话,半天才憋出:“好、好晚了,你快回去。”

言之庭起身,难以掩饰的笑:“好,你消化一下。”

然后转身朝门外走去,又回头:“明早我再来。”

时沐掩着脑袋,不敢抬头看他,伸出只手让他快走快走。

听到脚步声走出院子门,拉上门,打开隔壁的门,消失在楼梯尽头,方才抬起来。

那人的脚步倒是轻盈稳健。

时沐发出一声细细的呜咽,再次倒在靠枕上,摸摸嘴唇,有些麻,有些酸,还有些……细细的甜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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