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静,暗沉清冷,皎月如洗,银辉漫撒,朗星眨眼,璀灿闪耀,万家灯火,稀疏点点,夜行之人,急步匆匆。【高品质更新】
乘着月光,自[凌枫山庄]返回到[四海客栈],从屋顶飞身飘落于三楼的走廓之上,放下青竹,牵着青竹,伍烨影走到青竹的客房门前,抬手推门,将客房门推开,与青竹走进客房内,反手关上客房门。
走到桌边,青竹拿出打火石,将桌上的蜡烛点亮,房内刹时被柔和的烛光充满,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对镜自照,抬手轻搓耳廓边缘,拣着翘起一角的面具,轻轻顺着边缘,将易容面具揭了下来,拿起另一张少年脸容的易容面具,覆到脸上,回身看向伍烨影,提醒道:“烨影大哥,你也把易容面具揭下来吧!”说着,站起身让于一边。
默默站在青竹身后的伍烨影,看着青竹的真颜在眼前眨眼即逝,心下微有一些遗憾,但青竹未成年前,不宜让青竹的真颜暴露于外人面前,一来男装的青竹儿会更安全,减少自己的敌人打青竹儿主意,二来青竹儿的真颜虽不美艳绝丽,但难保没人喜欢青竹儿那可爱清纯的娃娃脸,三来自己无法忍受外人见到青竹儿的真颜。
听到青竹唤自己,收回神思,听话地在梳妆台前坐下,抬手将覆在脸上的易容面具揭了下来,露出一张年岁在二十上下、面容冷俊、五官立体、棱角分明、黑眸黑亮而深邃的青年脸。
把自己手中的易容面具递给伍烨影,青竹要求道:“烨影大哥,你运功把这二张易容面具消毁了吧。”
“好。”伍烨影将二张易容面具揉成一团,握于一只手中,轻轻一用力,再慢慢张开手,只见手中的易容面具已化为粉沫,站起身,走到房内的垃圾篓边,将手中易容面具的粉沫丢入其中。
看向伍烨影,青竹关心地提议:“烨影大哥,你带着我急行赶路,定是十分劳累,我上一楼的厨房烧一点热水,让烨影大哥好好地洗一个热水澡,解解乏。”
走到盆架边,拿起一只木盆,青竹抬脚走到房门边,拉开房门,举步就要往门外走去。
见青竹关心自己,伍烨影欣喜不己,脸上溢出浅浅的笑意,黑眸晶莹闪耀、熠熠生辉,快步走到青竹身边,伸手拿过青竹手上的木盆,握住青竹的手,要求道:“我与青竹儿一起上一楼打水。”
扬脸冲伍烨影轻轻一笑,青竹同意道:“好。”
走出客房,青竹随手带上客房门,任由伍烨影牵着手,向客栈一楼走去。
来到厨房里,伍烨影提着水桶到洗菜间的水井里,打水,青竹坐在灶间生火。
将大锅中注满水,把水桶放于一边,伍烨影走到灶间,把青竹自小板凳上拉起,自己坐了上去,随后,伸手把青竹拉到怀里,让青竹横坐在自己的腿上,双臂环住青竹的腰,头抵靠着青竹的头,轻声低语:“青竹儿,大锅中我注满了水,等一会儿,水烧热了,你也洗一下澡,稍后睡觉会舒服些。”
撤头向一边让了让,但伍烨影的头如影随行,紧粘不放,无奈只得任由他去,青竹侧转头,看着灶内熊熊燃烧的火焰,听着木柴在烈火哄烧下,发出“碰啪”的迸裂之声,轻应一声:“嗯。”
头搁在青竹的肩头,抓着青竹的一只手,细细把玩着,伍烨影黑眸光华盈转,专注而又好奇地看着青竹的手,喃喃自语:“青竹儿的手,皮肤细腻,温软光滑,不但小,还肥嘟嘟的,握在手中真舒服。”
把青竹的手与自己的手比照了一下,伍烨影轻声念叨:“青竹儿的手真小,我一只手都能包握住。”
让青竹的手背向上,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伍烨影惊奇地自语:“呀,青竹儿的手背上还有四个深深的酒窝呢,真好玩。”抬手用手指戳了戳那四个小酒窝,又将青竹的手握成拳头,立时,青竹手背上的酒窝消失,手背拢起,变得胖乎乎、圆嘟嘟。
见伍烨影玩自己的手,玩得不意乐乎,青竹有些哭笑不得,感情他把自己的手当成玩具了,暗自叹息,10岁以前,伍烨影倒底过着怎样的生活?当别的孩童尽情地追逐嬉戏、打闹之时,或许伍烨影正躲在暗处,张着大眼,眼露渴望地注视着那群无忧无虑、畅快地欢笑、挥度欢乐时光的儿童;或许伍烨影正呆在某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遭受着欺凌、辱骂;或许伍烨影正在接受严酷的考验,苦苦挣扎,努力学习各种技艺,为逃出牢笼作着准备。
如今,伍烨影事业有成,早已摆脱不堪的过往,但他的内心深处,应一直埋藏着一颗未泯纯真的童心,渴望有朝一日暴露于阳光之下,畅快淋漓地挥撒心底的欢笑。
虽不想打断伍烨影难得的自我娱乐,眼见大锅之上热气蒸腾,青竹不得已抽了抽自己的手,唤到:“烨影大哥,水开了。”
“水怎么如此快就开了呢?”恋恋不舍地放开青竹的手,扶青竹站好,伍烨影站起身,拿了水桶,走到锅台前,手提着水桶,拿了水瓢,一瓢一瓢地把锅中的热水,舀到水桶中。
待伍烨影放下水桶,青竹把木盆放到锅台上,双手扶着,侧头看向伍烨影,唤到:“烨影大哥,快把热水舀到木盆里吧!”
伍烨影叮嘱道:“青竹儿,可要把木盆扶好了。”随即,拿起水瓢,把大锅中的热水舀到木盆中。
打好热水,青竹端着木盆,伍烨影提着水桶,一起自厨房返回三楼青竹的客房。
把热水注入洗浴间的浴桶中,伍烨影与青竹走出洗浴间,伍烨影建议道:“青竹儿,我去打些冷水来,对好洗澡水后,你先洗。”
含笑看着伍烨影,青竹同意道:“好。”
看着伍烨影提着水桶,拿着木盆,走出客房,青竹走到桌边坐下,自怀中的暗袋里,拿出她的母亲——李清荷给她的蓝白石吊坠,双眸定定地注视着手中蓝白石吊坠。
自己从未奢望有朝一日有回到原本世界的机会,自己已然认命地决定在异世好好地生活,只当前世为自己的南柯一梦,梦镜醒来,当下异世才是自己最真切、最真实生活的世界。
蓝白纹路圆石的出现,带给自己返回原本世界的机会,也带给自己无尽的烦恼,本来在异世平顺的未来之路,陡然之间风云突起、变幻莫测,不知会在某地、某日、某时、某刻,在异世,自己的脚步突然嘎止,自己的身影忽然消失,如轻烟,如浮云,随清风烟消云散,不知踪影,只留下一声无奈的叹息,叹息自己的无可奈何、力不从心,叹息带给异世亲人无尽的伤感、惆怅,叹息自己的未来之路,渺茫无依、未有定所。
手握蓝白石吊坠,青竹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扇,心下忐忑,决定赌一把,记得自己来到异世的那一晚,也是一个皎月当空之夜,那时,自己拿着蓝白纹路圆石,对月照看,之后,自己就感到头晕,随即感到力量的拉扯,直至意识消失。
不想整日心神不宁,不想亲人为自己长久痛苦,结果无论如何,就从今夜作个了断,青竹手拿蓝白石吊坠,对着窗外的月光照看,发现蓝白石的蓝白纹路并未流动运转,自己的头也未产生晕弦之感,更未感到力量的拉扯。
不死心地等待了稍许,依然未看到、感到异样产生,放下举起的手,青竹长出一口气,纠结的心稍稍放松一点,暗自疑惑,蓝白纹路圆石突然失灵,是因为已不再具有引人魂魄跨越时空的能力,还是由于今晚的契机不对,若是前者,固然甚好,自己可再无顾虑,若为后者,一旦某个时刻,契机成熟,自己就会突然消失于异世,那时,伍烨影、师傅、师姐、师兄、李清荷,他们将如何?自己无从得知,更不敢想像。
打好冷水走进青竹的客房,见青竹依窗望月,伍烨影未出声打扰,径自端着一盆冷水走进洗浴间,将洗澡水对好,随即,返身走出洗浴间,把木盆放于盆架上,走到青竹身边,伸手环住青竹的腰身,打趣道:“青竹儿,赏月如此专注,连我打好冷水回来,也不知道。”
感到身后有人环上自己的腰,吓得青竹身体一僵,握住蓝白石吊坠的手一抖,听到伍烨影的声音,才心下安定,脸上挤出一丝笑,顺话而接:“是呀,今晚的夜色真得很美。”
放开青竹,伍烨影催到:“青竹儿,洗澡水对好了,你快去洗吧。”
“好,我这就去洗澡。”青竹答应一声,手紧攥蓝白石吊坠,迈步朝床边走去。
自行礼袋中,取了换洗衣服,拿了毛巾,青竹快步走进洗浴间,开始洗澡。
看着青竹的背影,伍烨影若有所思,刚才,他明明看到青竹儿的脸上,满布愁思,心情郁郁。青竹儿是因为何事,如此烦恼呢?不是他太过疑心,自[凌枫山庄]返回[四海客栈]的一路上,青竹儿的心情明显变得很差,而且不苟言笑,而前往[凌枫山庄]时,她心情欢畅,甚少主动的她,竟主动提出给自己唱歌解闷。
关上窗户,走到桌边坐下,伍烨影拧眉暗思,青竹儿见到她的母亲——李清荷之时,心情仍然很好,到他们提出离开之时,青竹儿的心情仍旧不错,直到李清荷送给青竹儿一块蓝白石吊坠时,青竹儿惊楞了一下,之后,青竹儿开始神思恍忽,心情变得极其糟糕。
看青竹儿见到蓝白石吊坠时的表情,青竹儿应是见过那块蓝白石,既然见过,为何青竹儿的表情不是惊奇,反而是惊悚呢?
蓝白石吊坠对青竹儿倒底有何意义,是极具传奇经历的纪念象征,还是隐含危胁来临的征照?但依青竹儿的表现来看,只怕那蓝白石吊坠象征着危胁来临。
双手紧紧攥起,黑眸幽暗深邃,透出凌厉之色,伍烨影紧抿嘴唇,心下决绝,不管那蓝白石吊坠象征是何种危胁,他都不会让青竹儿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地不准,他与地争,天不允,他与天斗,江发狂,他翻平江,海发怒,他捣平海。
青竹穿好里衣,拿着换下的脏衣服,自洗浴间走出来,见伍烨影坐在桌边,轻声唤到:“烨影大哥,我洗好了。等一下,我把洗澡水倒掉,烨影大哥就可以洗了。”
松开紧攥的手,敛去眸中的厉色,伍烨影自桌边站起,看向青竹,吩咐道:“青竹儿,你先上床休息,倒洗澡水的事,我来就好。”
自盆架底阁上拿起一个木盆,把脏衣服放到木盆之中,随后,把木盆放于盆架的中阁之上,青竹直起身,看向伍烨影,婉辞道:“我的洗澡水,让烨影大哥帮忙倒,多不好意思,还是我自己来吧。”
伍烨影不高兴地反驳:“青竹儿说话可真见外,你我又不是外人,你的洗澡水,我帮忙倒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走到青竹身边,把青竹推到床边,伍烨影催促到:“青竹儿,快上床休息,别受凉了。”
不再坚持,青竹听话地爬上床,含笑看着伍烨影,关心地提醒:“烨影大哥,快去准备洗澡水吧,不然厨房中的热水就要放凉了。”
把青竹按躺下,伸手拉过被子,帮青竹盖好,伍烨影叮咛道:“青竹儿,夜色很深了,你不必等我,先睡吧。”
听话地闭上眼睛,待伍烨影转身走离床边,青竹睁开双眼,看向桌上的烛火,楞楞出神。
客房内烛火闪耀,光线柔和,伴着伍烨影来来回回倒水、提水、倒水,进出客房的脚步声,时间悠然地向前流淌。
伍烨影洗好澡,倒掉洗澡水,收拾好脏衣服,走到床边,放下纱帐,挥掌熄灭桌上的烛火,掀起纱帐一角,快速地闪身入内,坐上床,钻进被中,自然地伸手把躺于床里侧、背向床外的青竹,搂到怀中,头埋到青竹的颈间,蹭了几蹭,吸一口青竹身上的药香,抬起头,头与青竹的头抵靠在一起,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一直假寐的青竹,在伍烨影躺上床时,便睁开了双眼,只是未出声而已,直到伍烨影把她搂在怀中,在她的颈间蹭了几下,老实地躺在床上睡觉后,她重新合上眼睛,试探地询问:“烨影大哥,假如有一天,我离开这个世界,你会如何?”
把青竹往怀中紧了紧,伍烨影反问道:“青竹儿真奇怪,怎么突然问这种不可能发生的问题?”
未理会伍烨影的话,青竹追问道:“烨影大哥,别问我为什么问如此奇怪的问题?你只管回答就是。”
沉思了一会,伍烨影回答道:“当有一天,青竹儿老死时,我会伴在你的身边,直到你咽下最后一口气,随后,我会自绝追随,永远紧抓住你的手,永生永世!”
青竹批评道:“烨影大哥真傻,怎能如此轻贱自己的生命呢?我若离世,你可以再重新寻找一份幸福呀!烨影大哥,你放心,我若泉下有知,绝不会怪你,反而会祝福你,为你感到高兴!”
收紧环在青竹腰间的手臂,伍烨影生气地质问:“青竹儿可真绝情,对我无一丝留念。世上万紫千红,我独爱青竹儿。失去青竹儿,我的世界将不再光明,只有一片灰色,心如槁木,情已枯竭。我的心只为青竹儿而开,我的心也因青竹儿而关。青竹儿真真狠心,宁愿看我如行尸走肉,也不愿我追随你而去。”
青竹急忙澄清:“烨影大哥,你曲解我的意思了。地下黄泉,我不知究竟,也许鬼魅丛生,也许魔怪乱舞,倘若有一天,我先烨影大哥而去,我不想烨影大哥陪我受苦,而我无论身在何处,只希望烨影大哥幸福地生活,不论地下阴槽,还是地上阳间。
其实,我何尝愿意离开烨影大哥,只是世事无常,人力难为,天命难逆。
如果唯有我的陪伴,烨影大哥才感到幸福的话,那么,我无论到哪里,都带着烨影大哥。”
听青竹一番情真意切之言,伍烨影喜不自禁,嘴角牵起笑花,叮嘱道:“青竹儿,今夜之言,你要牢牢地记在心中。”
青竹旧问重提:“烨影大哥,我先前的问题,所问的并不是百年之时,而是有朝一日,我突然消失于天地间,你该如何?”
刷地眼开黑亮的黑眸,伍烨影反问道:“青竹儿的话真是怪意,人怎么可能突然消失于天地间?”
青竹据理解释:“世所无常,天地变化万端,有此等怪意之事发生,并不足为奇呀。”
拧起眉峰,伍烨影追问道:“青竹儿,你真有那么一天,会突然消失于天地间吗?”
青竹模棱两可地回答:“会吧,谁又知道呢?”
听青竹所言,伍烨影惊骇无比,他的幸福,他的青竹儿,会有一天自他的眼前突然消失无踪,如虚无飘渺的轻烟,让人抓不住,不,他不要失去青竹儿,他要永远地与青竹儿在一起,无论何时、何地,他与青竹儿都要在一起。
语带惶恐、焦急,伍烨影固执地要求:“青竹儿,你刚才答应我的,可不能失言,你说无论到哪里,都会带上我的。你跟我保证,你对我决不失言。”
感到伍烨影的身体微微擅抖起来,青竹急忙安抚:“好,我跟烨影大哥保证,决不失言。”心下补了一句,在我能力所及之下。
心下稍安,伍烨影把头埋到青竹的颈间,撒骄地拱了拱,控诉道:“刚才,青竹儿故意吓我,让我心神不宁。”
青竹自圆其说:“我只是打个比方,谁知道烨影大哥竟把它当真呢?”
停顿片刻,话锋一转,青竹打预防道:“烨影大哥,我是说假如哦,假如真有那么一天,我突然消失于天地间,你无须难过,更不必自我折磨,因为我在另一个世界生活的很好,或许我能从另一个世界再次回到这里,或许烨影大哥可以到那个世界找我,总之,我们只是短暂地分离一下。”
撒骄地在青竹的颈间,左拱右拱,伍烨影不依道:“我不要短暂地分离,我要与青竹儿时时刻刻在一起。”
颈间的肌肤被伍烨影蹭得有一点痒痒的,青竹急忙讨好:“好,我与烨影大哥永永远远地在一起。不过,请烨影大哥把头移开一下,别再我的颈间蹭来蹭去了。”
收到满意的回复,伍烨影依言撤开头,头与青竹的头贴靠在一起,好奇地询问:“青竹儿,为何跟我说如此怪力乱神之事?”
青竹急忙打哈哈:“我只是突发奇想,偶然一问。”
“是吗?”伍烨影语带怀疑。
青竹连忙肯定:“真的。”
不想逗留于这个话题,青竹知会道:“烨影大哥,我很困,想睡了。”随即合上眼,放松心神,渐渐沉入梦中。
“好,青竹儿睡吧!”伍烨影轻应一声。
把青竹往怀中揽了揽,抬手轻轻拍抚着青竹的后背,伍烨影睁着深邃如渊的黑眸,久久无法睡下,暗自思索,青竹儿之言决不是无的放矢,一定有其根据,今夜,青竹儿特别异常,究其源由,与那蓝白石吊坠有关,想当然,青竹儿之言定与那蓝白石吊坠有关。
抬手捂向胸口,伍烨影垂下眼睑,心下决然,他不会让青竹儿离开自己的,纵算青竹儿真有那么一天要消失于天地间,他定会追随而去,上穹碧落,永不分离。
埋头到青竹的颈间,吸一口青竹身上让人安神的清淡药香,伍烨影抬起头,头抵靠着青竹的头,闭上双眸,带着难宁的心绪,强逼自己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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