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到玲珑阁的时候,几乎得巳时了。
没想到杜铃兰已经先一步到了那里。
我看到她眼眶红肿,显然被关小黑屋的那一宿是很漫长的一夜。
“三娘。”我走过去,说。
她闻声回头,看了我一眼后,傲娇地别过头。
我一懵,咋了,怎么还傲娇上了。
我忽然想起来,那天我俩吵架来着……
“都是我的错。”我先道歉为强,俗话说的好,不管女生有没有错,都是男生的错。
“你哪儿有什么错。”杜铃兰这孩子显然是不打算跟我留情面,“要开店的是你,要学武的也是你;倒显得是我不通情理似的。”
“事出突然……”我说,有点儿不好意思,“我发现,郎君去了之后,我们都无家可归……”
“……”杜铃兰抿着嘴,眼看着就又要哭出来了。
完了完了,我又踩着雷了……
我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我曾经还是妹子的时候,还笑话那些男生总是不会说话,不够了解女生。
要是我的话,就怎么怎么样……扒拉扒拉的说了一堆。
真到了自己身上——变成了男生之后,忽然发现,自己的思维方式好像转变了。
她一怼我,我就不知道该说啥了……
“我是想说,我们一群人都闲了下来,总得做些事情……”我只好又开始随口胡诌,“一来可以把家仆们都安置下来,二来,还可以赚些收入,阿郎想来也不会介意多一份收入的。”
“店是二哥的,收入自然也要并入二哥名下。”杜铃兰说,她抹了把眼泪,嘟着嘴说,“之前,是谁说本家要收回二哥的房子的,阿爷(唐朝时老爸的称呼)根本没那么说过。”
“阿郎没说过?”我懵了,“府上的家仆说的,说家仆尽数遣散……”
“尽数遣散是阿爷说的,”杜铃兰气乎乎地说,“所以我才跟他吵了一架,再加上刚说完劝他请辞的事儿,两件事加一起,气得他把我直接关起来了;但他没说过要把房子收回来的事儿……只说把大家送遣,我就气得要跟他吵架了。”
我一愣,好像确实没有人说过要把房子收回去欸……
“好像是没有说过要收回房子……”我老老实实地说,“说是要遣散家仆,那意思不就是要把房子收回去么……”
“……”杜铃兰扶额,“那也许是帮你们换个地方住呢?”
我去,怎么可能?!
哪有主家出钱给家仆们换新房子的道理……
“断……不可能吧……”我试探地说。
“好像也是……”杜铃兰自己也认同了,她说,瞥了我一眼,又把头转过去了,“不对,我不能给你说话来着。”
可是你已经说完了……我没好意思说,心想。
“欸,其实我挺支持你开个点心店的。”杜铃兰刚说完不跟我说话,又开口说,“我以后就可以天天过来吃好吃的了。”
把蹭吃蹭喝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估计也就只有杜铃兰了吧?
不过也不算蹭吃蹭喝,谁让这是人家的店呢?
“阿展!”见我没说话,她喊了我一声。
“啊?”我应声。
“要不,今天就开业吧?”她说,看着我两眼放光。
我也是这么想的,能开业的话,最好是尽快开,毕竟多赚一天的钱是一天的钱。
没想到我俩想一起去了。
我看着她,正要感慨,忽然发现杜铃兰抿了下嘴唇。
得,不是想一起去了,她这是想吃东西了啊?
“我给你蒸个蛋羹?”我说,“早膳用了吗?”
“没呢……一大早爬起来,就往这跑来着。”杜铃兰说,“我饿了,我不要吃蛋羹,我想吃别的。”
哎呦我的姑奶奶哦,这点儿早市、偶不,菜市都散了,我都没准备,就只有准备做蛋羹的鸡蛋好不……
“可是我只有鸡蛋……”我说,“本来就打算第一天卖蛋羹的……”
她瞬间就不高兴了,嘟着嘴,“那要不蛋包饭,反正不要吃蛋羹了……”
“甜的也不吃?”我说,“这次可是甜的。”
“甜的?”她有些惊讶。
“嗯。”
“那就蛋羹好了。”她接着就妥协了。
我叹了口气,感情还是吃货好打交道,只要有好吃的就行了。
“唯。”我应声,走进厨房。
厨房的灶子上面准备着一篮子鸡蛋和一小筐红小豆。
我洗了点儿红豆,上锅煮上;又打了两个鸡蛋,加上了一点儿酒去除蛋腥味。
其实唐朝的酒是甜的,受酿造工艺的限制,普遍度数都不高——没办法,蒸馏酿酒法要在唐以后的宋元之间才发明;当时酿酒主要是靠酒曲、谷物自然发酵而成的。
当时酿酒,通常是取粮食(通常是米)、水、酒曲,按照一定比例混合,装入大瓮中密封,等待发酵完成。
发酵的时间往往从几天到几月不等。
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撒上石灰结束发酵的过程。
但是石灰里面有各种微生物。
这么弄出来短期发酵的酒,最大的特点,大约就是浊了——没错,浊酒说的就是这种酒。
基本上这种酒过滤一下就直接喝了——我反正是有点儿接受不来,用惯了现世的酒,倒这样的酒我真的是不太习惯。
稍微用了一点,我往鸡蛋里加上了一点儿麦芽糖,着手把鸡蛋打散。
红小豆已经煮的差不多了,我把打好的鸡蛋倒进海波杯里、盖上盖子后,放到了锅里蒸上。
趁着这段时间,把红小豆打成豆沙。
蛋羹蒸好了之后,我用红豆沙在上面画了个心形。
本来是想着把红小豆打成泥、和鸡蛋混合之后一起蒸,但是又感觉就不是蛋羹那种口感了。
所以临时改成了用豆沙在上面画画。
我忽然发现,应该找王绪再定做盖子的;在盖子上还可以做些文章,比如盖子做成青瓷的,做些特殊的造型之类的。
不过,这些杯子都还没给他钱呢,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我端着蛋羹出来,杜铃兰正坐在大厅里。
看到我过来,她看向我这边儿。
我端着托盘过来,用抹布包着手,把海波杯拿下来。
我忽然又发现,应该做些夹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