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们开始偏信顾子渊的立场,人都有一种感同心理,他们得知县令都染上了,要么心里就有了一份庆幸,要么多一分同情,但刚开始对顾子渊的厌恶倒是消散了许多,最后赵说不过众人,也是悻悻而逃。
回到县署,两人皆是神色凝重。
千辛万苦找回来的草药竟有如此之毒性,让解病的尝试顿时中断,方才又是被三霸一阵扰闹,不禁开始有几分心烦意乱,不过顾子渊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带着白容到前厅继续商议。
他看着剩下的草药,寻思着若是再不试,老百姓那边始终是没有一个交代,他们和白容身上的病都拖不得了,就是为了白容,他也愿在所不惜,以身试药。
顾子渊对她道:“再熬一碗药汁吧。”
“我们哪里来的药?”白容不解,很快又明白过来,看向摘回来的“红寇”,那鲜红的一株小花朵像是一滴朱砂血,红得渗人。
白容面容错愕,“你要试这药?”
顾子渊点头,认真道:“事到如今我们都没有别的办法了,倒不如死马当活马医,以毒攻毒,若是我身体无恙,那就说明是可行的。”
“不行,我们都不知道这药草究竟毒性如何,若是你因此没了命,那我,那我。”白容咬了咬唇角,扑进他怀里搂紧,“那我怎么办?你不能丢下我。”
她后面那番话说的是撒娇似的词语,语气却没有半分轻快。
白容用力咬着唇,像是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一片薄唇都咬得快失了血色,顾子渊看得心疼,轻轻安抚她后背,“好,我不试了,你别咬。”
半晌后,白容又和他分开,回屋拿了一些道具,“我再去找找看“红寇”,说不定这些只是长得很像,并不是真的,你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说罢不等顾子渊回应什么,她就匆匆跑了出去。
静静坐了许久,顾子渊才站起来,想要将剩下的“红寇”带到了灶房去,只是还没走出去,就有一个人影站在门外,毕恭毕敬。
是县署的账房先生,名为吴荀,看起来就是老实人的模样,平常都是沉默寡言地干活,并无太多差错
,也算是个兢兢业业的家丁。
他躬了躬身子,在门外探进半个头,“老爷,小的,有件事想告诉老爷。”
“进来吧。”顾子渊允道。
吴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道:“老爷,其实我一直瞒着你一件事,可我实在是良心过意不去了,我都说出去,只是老爷你千万别赶我出去!”
声泪俱下时,吴荀将顾子渊到了他几天前的回忆里。
那天吴荀去河溪边的好友家拜访,天气炎热,临走前他到河边洗了把脸,正要离开,却听到芦苇丛里传来几个人的讨论声音。
于是乎鬼使神差地,他忍不住凑过去偷听了,不过距离似乎有点远,这一听又听不到什么,听轻轻拨开芦苇一角,看到三霸正鬼鬼祟祟地围在一起。
他们抬了几只死了的家禽,能看到家禽的尸体都开始腐烂发黑,许多苍蝇在乱绕绕地飞,而三霸则一股脑将死禽丢进了河里。
吴荀心中疑惑不已,但也没想打扰他们,想走的时候却不小心拆到干柴惊动了三霸,三霸很快发现了他,“什么人在那里!”
“把他抓住,不能让他跑了!”
吴荀拔腿就跑,可还是被他们抓住了,他连忙抱着头,“啊!别,别打我。你,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景豫和赵盯着他,一左一右压制他的手不让他跑,“哼,别装傻,你刚刚是不是都看到了?”
脸上已经开始冒冷汗,可吴荀不敢承认,只得硬着头皮糊弄,“我没有啊,我就是下来洗个脸路过的,我能,能看到什么啊。”
程衍眯起眼睛质问:“你真的没有看到我们做的事?”
景豫呸了一声,揪住吴荀的衣领伸手作打人之势,“大哥,别信他,这人定是在耍赖不认,方才他分明是被我们发现了,想要逃跑。”
赵也赞成道:“就是,放了他后患无穷。”
吴荀慌得鼻涕眼泪都要出来了,忙大喊着对他们求饶道:“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几位大哥饶了我吧!”
他们心里虽然不想轻易放过他,可想到吴荀是县署的人,如果对他做了手脚,可能会
暴露他们三人的作为,于是程衍恶声恶气地威胁道:“若是你胆敢把我们今天在这里的事说了出去,你看本大爷饶不饶了你。”
“是啊,我们若是暴露了,你也别怪我们几个不客气,到你家去聚一聚了。”景豫说完,晃了晃自己暴起青筋的拳头。
“小的不敢,今天我没来过,我什么都没见着,什么都不知道。”吴荀死里逃生,也不敢松一口气。
后来他浑浑噩噩地回了县署,没过多久瘟疫的事情就传开了,间接着就是县城的老者带人上门来闹事,要铲除邪魔。
吴荀的良心一天天受着鞭打,终于还是受不了,觉得将事情都说出来,“他们,他们虽放了我,可也一直有事没事就在我家门外徘徊,每天都在警告我不许把真相说出去,可我实在是,实在是看不过去了。”
他依旧跪着,“大人,大人你原谅我吧,我从未想过要害你,我是真的逼不得已!”
顾子渊闻言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扶了起来,“这不怪你,若我再来早一些,也不会让他们横行霸道、如此猖狂地胁迫你们。”
这里的老百姓们受惯了三霸的欺压,自然是不可能轻易就摆脱阴影,吴荀能不顾后果鼓起勇气说出来,他何曾不是内心受着煎熬和挣扎。
而且他很庆幸,有人愿意站出来告诉他,这说明已经开始有人看到了他的努力和诚心,开始信任他了。
这或许是第一个,但很快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紧接着整个县城,所有的老百姓总会有一天相信他可以给这片土地带来丰衣足食的安宁和谐之景。
“你放心吧,既然你把事情告诉了我,我也不会让你置身危险,这几日你最好不要出门,等我把这件事情处理好,有我在,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顾子渊道。
吴荀心中感激,又懊悔自己为何不早点认清顾子渊的可靠可信,早一些把事情说出来的话或许就不会酿成现在这般的祸果了。
吴荀喃喃自责:“若是我早些说给大人听,这瘟疫或许也不会出现了!这里头,这里头也有我的错,是我害了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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