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妇人一面用内力压制着体内的伤势,一面抬头惊讶道,“你。。。你怎么知道?”
侏儒嗤笑一声,讥讽道,“嘿,小丫头少见多怪。爷爷就算见识浅薄,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柳叶剑法总也还是识得的。不过嘛,这柳叶柳叶,嘿嘿,终究是换汤不换药啊。”侏儒话语中虽有敬意,语气里却尽是不屑,尤其是说到柳叶剑法时更是如此。
美妇人虽受了伤,耳力却不差,如何听不出侏儒口中的讥笑?何况她向来看重柳叶谷的声誉,登时便动了怒,怒道,“你。。。你什么意思?我虽然技不如人败于你手,但也只是我天资不够,学不到剑诀的精髓,却不是我柳叶谷的剑法不如你,你何必在此大放厥词。哼,他日你若有幸能碰到我柳叶谷几位长老,必教你这厮知道厉害。”
侏儒摇了摇头,不置可否,少顷却又忽然问道,“柳叶剑法自十年前洛水一战,名扬天下以来,向来被柳青华那个老顽固视若珍宝,便是他那个老来得到的宝贝儿子也没能传得一招半式,你又是如何习来的?小丫头,你和柳青华到底是什么关系?”说到这,侏儒忽的眯起双眼,有些暧昧的猜测到,“难不成,你们该不会是?”
“胡说,”美妇人虽年过三十,但一来尚未婚配,二来又常年住在柳叶谷中,极少行走江湖,哪里受得了这等粗俗之语,登时满脸通红,又羞又怒,破口大骂道,“你、你个丑八怪,找死。”说罢,也不顾先前的强行压下的伤势,提起银剑再度飞身朝侏儒刺去。
侏儒却只是“嘿嘿”直笑,道,“哎呀,小丫头被戳破丑事,恼羞成怒了。”
“你。。。”美妇人又是一怒,却也知道自己说不过他,索性闭了口,只想着一会定要教眼前这又丑又矮的老头知道厉害。
可当初美妇人未伤之时,侏儒都能轻易败她,况乎现在?故而,只待美妇人剑光欺至,侏儒也不躲避,右手握住右腹的伤口,左手并掌探出,插入剑光之中。
“砰砰砰”,但听无数金属碰撞声响起,二人身旁的座椅板凳尽数四散。可任凭美妇人使劲浑身解数,却总是破不开侏儒左手的防御,反倒隐隐间额头冒汗,面露痛色,手下也不由慢了几分,看来是先前的伤势要渐渐压制不住了。转眼间,二人又拆了十几招,侏儒不缓不慢,一步一招,稳扎稳打,并不急着擒下美妇人,倒有几分戏耍的意思。但美妇人却面色妖异,急喘连连,冷汗直流,脚步也是愈来愈慢,眼见便要败下阵来。
便在这时,美妇人忽然一个不慎,脚下一慢,原本刺向侏儒左胸口的银剑立时偏了几分。侏儒眼睛一亮,抓住机会,整个身子霎时闪到右边,左手由下而上,变爪捉她左肋。美妇人杏眉竖挑,暗骂一声“无耻之徒”,同时右腕急转,手中银剑径直朝侏儒左肩劈去。
侏儒嘿嘿冷笑两声,脚步一滑,朝后闪过,左手撤回,收于腰前,右手探出,变掌再袭美妇人左肋。美妇人眉头一皱,却也不慌,伸出左手,并指点向侏儒的右腕太渊穴,同时右腕轻抖,剑势再变,刺到一半的银剑由斜里再切向侏儒的右胸。
不想侏儒却是虚招,右胸忽的后撤,让过这一剑,右手倏然变掌为爪,由下而上扣向美妇人右腕,同时左手并指,自腰部疾出,径点美妇人右肩肩井穴。美妇人暗道一声不妙,不敢恋战,急忙脚步急点,朝后闪去,同时手腕再转,手中银剑忽的自剑身中部扭转,生生截住侏儒左指的攻势。
可侏儒却只是冷笑一声,并不躲避,反倒是眼中精光一闪,左指再快三分,“砰”的一声撞在急转而下的银剑之上。但听“咚”的一声大响,美妇人只觉剑身上传来一股不可阻挡的巨力传来,整个人顿时便“踏踏踏”朝后连退数步。
可侏儒却不想轻易放过她,整个人飞身跟上,同时左手变爪捉向美妇人的右腕,右手并指转点美妇人的左肩肩井穴。美妇人心下一紧,知道胜负只在转瞬之间,顾不得体内连番伤势,强提一口气,整个身子翻身闪过,却哪里还来得及?但觉右手微痳,手腕无力,竟已被侏儒左爪扣住。
美妇人心下凄凉,知道脱身无望,竟不再挣扎,反而忽的娇喝一声,使出体内最后一丝内力,抬腿踢向侏儒的裆部。侏儒一瞧,登时脸色大变,怒喝道,“小丫头休要放肆”,却哪里敢真让美妇人得逞?可又实在舍不得放弃眼下大好局面,当下心中一阵焦躁,右手更是再快三分。
只听“噗”的一声轻响,侏儒紧赶慢赶,终于在美妇人踢到自己裆部前,堪堪点在美妇人左肩肩井穴上。接着,便见美妇人抬到一半的左腿忽的像是没了力气一般,懒洋洋的摔下,同时口中也是轻哼一声,整个人软绵绵的躺了下去。
“嘿嘿,”侏儒邪笑两声,便要伸手去接被自己点住的美妇人。哪想,还不等他得逞,侏儒忽然觉得脑后一阵寒意,当下也顾不得怀里的美人,整个人登时朝右闪去。
但见侏儒才堪堪躲过,便有一道刺骨的寒意贴着他的左脸颊划过,留下了几道浅浅的血痕。侏儒落下身来,缓缓转身,果然便发现是先前那一直躲在一旁没有出手的赶车人干的。方才那一剑,实在是太过凶险,若不是他这些年经历过太多生死时刻,凭空生出一抹预警,只怕今日便就真的要折在此地了。当下心中又是后怕又是恼怒,目光死死盯着赶车人,冷冷说道,“嘿嘿,好手段,好剑诀,难怪当年有那么大的名头,只可惜啊,”说到这,侏儒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直安静坐着云淡风轻的公子一眼,略带嘲讽的道,“可惜现在却成了一只狗。”
赶车人皱了皱眉,却仍然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瞧着侏儒,同时抓剑的右手也悄悄握紧了三分。但侏儒却不以为意,只是斜眼瞧了赶车人的右手一眼便不再理他,接着他忽又抬头看了眼趁他不注意已经退到角落的美妇人,有些没头没脑的说道,“柳青华将他那宝贝剑法传给你,也不怕他日剑宗余孽找你索命么?”
美妇人原本正趴在角落里一张木桌上疗伤,整个身子剧痛无比,几乎无力动弹,可忽然听到这么一句奇怪的话,也登时起了好奇之心,讶道,“你、你什么意思?还有,你说什么、什么剑宗余孽,又是什么意思?剑宗不是在十多年前就已经被朝廷清剿了么?”
侏儒“嘿嘿”又笑了两声,却不答她,只是饶有深意的说道,“小丫头,你还真以为柳青华那个伪君子把柳叶剑法传给你,当真是看重你么?”
美妇人心中疑虑更重,蹙眉道,“你什么意思?要说就说清楚点。”
侏儒却摇了摇头,目带怜悯的瞧着美妇人,叹道,“诶,可怜啊可怜,小丫头,我只怕你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呢。”
“你,你胡说,”美妇人虽仍听不出侏儒到底想说什么,但他话中对自己叔叔的不敬却极为明显,登时怒道,“我叔叔乃是江湖上人人称道的大侠,一生不知救过多少人,又做过多少善事,岂容你一个丑八怪在此胡乱诽谤?”
“大侠?大善人?”侏儒忽然大笑三声,说道,“正是,正是,柳剑的名头,自是无人能比啊。只可惜啊,名头再大,有些事却也不是他想抹就能轻易抹得去的。”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一刻,不知怎得,美妇人心底也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却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其实,侏儒说的她虽大多都不赞同,但有件事,却是真真切切的实事。那就是整个柳叶谷,除了自创柳叶剑法的叔叔以外,便真的只有自己才在三年前有幸学到过这套剑法的前七式。她曾经也很奇怪,毕竟自己的天赋在整个柳叶谷中根本算不得多么出众,从小又极少见过自己这位行踪神秘却名头极大的叔叔,却能有这般机遇。可一来自己确实很喜欢这套身法飘零的剑法,二来自己对叔叔又向来敬重,故此才一直将这个问题深埋心底,只是每日刻苦习练,只望日后行走江湖不要堕了叔叔的名头。可今日听侏儒胡言,这本柳叶谷中来历最为神秘却又威力最大的剑法内中似乎还另有隐情。
侏儒站在远处,瞧美妇人阴晴不定的面色,知道她心中也多了几分疑虑,却仍是不把话说开,只是又笑道,“小丫头,今日看在柳叶谷的面子上,我也不难为于你,只是你日后回去,免不了要代我给柳青华带上几句话。”
美妇人皱眉道,“什么?”
侏儒嘿嘿一笑,神秘道,“无风才到地,有风还满空。缘渠偏似雪,莫近鬓毛生。”
美妇人一愣,不知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