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楼台,金辉万丈。
皇宫之中人潮涌动,明面上热闹非凡,实则识人无意,所见面孔,或是一面之缘,或是千尘不变。互来请安之人,并非本意行之,不过是迫于无奈,阿谀逢迎之辈,只为在这深宫之中生存。
一路行之,如常般流光耀目,熠熠生辉之景,途经坤宁宫,却未曾止步。坤宁宫虽是居于他的生母江皇后,他也不敢驻足,只怕他人抓住他的弱处,连同他生母也不愿去提及。
是幼时母后的告诫,自记事以来,江皇后便时常告诫于他,居于深宫,不得意气用事,感情行事,越是喜便要装作不喜,越是不喜也要行做漠然,不得喜形于色,让他人自以为有所你的把柄,实则在你眼中不值一提。
眸光一顿,便稳步而走。再无丝毫的留恋,应母亲而言,行母欲之事,落寞如何,凄清如何,这边是身处皇家的必然命运,由不得自己。
尾随其后的叶漪,却是疑惑非常,眯着眼睛看着他不曾停留的步子,她也知他的生母便是江皇后,而途经慈宁宫之时,不过是余光一瞥,未曾止步探望。
“庆煜哥哥,等等我!”思绪远去,人亦远去,远远地光芒万丈,如同寒芒乍现,惊了神思,回过思绪,思绪间慌忙,无措,生怕跟丢了,数年未曾来此,人生地不熟,也怕在这偌大的皇宫中迷了路,误了太后的意。
叶漪提起裙摆,狂奔而去,没有高官之女的矜持,亦无大家闺秀的气质,只是一般灵韵动人,牵动心弦。
随影而动,奔了不久,终于跟上了苏庆煜的步子,才知,已至慈宁宫。望着慈宁宫的牌匾,灿若光影,以金打造的三个字,在阳光之下,散出光色掠影,气派非常。
“参见煜王,”侍卫半跪而躬,恭顺道,“煜王,可是来见太后的?”
话未说完,身后气喘吁吁的叶漪探出脑袋来,笑颜如花,盈盈笑意:“拜托侍卫大哥通报一声,我也是来应召见太后的。”
眸光一瞥,四下打量,却未曾有所印象,看守慈宁宫已多年,还未曾见过此女子来过,穿衣打扮,是富贵之人,能够如此轻易入宫,也当是朝臣之女。
“他是叶漪,户部侍郎之女。”苏庆煜淡淡道,“太后应召。”
言辞一毕,立马举目跪拜,匆忙之下入了慈宁宫通报,这般大人物,不得怠慢,一是二皇子煜王,二则是户部侍郎之女叶漪,今日太后有所动静,似欲指婚,若是他日,这叶漪,有八成可能嫁入煜王府成为煜王妃。
匆匆奔入,却久久未曾有所回应,门外独留苏庆煜与叶漪二人,叶漪虽有谈天说地之心,但苏庆煜亦无回应之意。太后本是好意却落得一场空谈,本想留她们二人在外增进感情,谁知又徒生尴尬。
一炷香功夫,那个侍卫才气喘吁吁而来,而苏庆煜却一脸阴翳的立于门前,头顶似万般黑鸦而过,直勾勾的看着侍卫快步而来,直直让他打了个寒颤,这般眸光似要将他千刀万剐。
“太后方才归醒,才让煜王久等,这便请进。”侍卫摆出一副请进的手势,不敢再与苏庆煜对视,森凉的寒意透骨,似要弥漫整片神经。
殿门宣弘,声波浩荡,宫女与太监齐齐朝她们看来,引路的侍卫见况,十分不悦,虽说这慈宁宫已是清幽,但此二人的前来,却让众人众说纷繁,声色嘈杂,也怕太后怪罪了下来。
“看来啊,太后是要降恩了。”一丫鬟掩唇一笑,言辞之间带着些许期羡,眼睫微动,“金童玉女。”
“可不,他们二人可是被宫中许为最为般配的二人,自小如此!”众人之中,跃然一言,似在回应那言辞,声音不响,但是能够清晰的落入苏庆煜的耳中。
步伐不止,思绪未停,蹙眉凝视,不知如何为好。林寒脉脉,虽能料到太后的用意,但推脱是难上加难,没有理当于此的理由,驳了太后的面子,只会令她不悦。或是……
苏庆煜的眸光落在了叶漪的身上,如今唯有借刀杀人一招,才可两全。手指托颚,深思渐隐,踏过殿堂小道,跨过绿荫如翠,原本嘈杂的四处,也渐渐宁静了下来。
偏殿一侧,寂静哑然,竟是林木四起,余光映在林木上漾出一道刺眼的光线,林木之旁坐落一座小屋,并不简陋,也当是深处慈宁宫一侧的屋,相较之下,略有不足。
小屋很低,低到刚刚盖过他的头顶,飘摇的草麦,隐约遮过小屋些许,除了行路三人外,四野也空无一人,只能远远的听到屋内有一个老妇人的咳嗽声,压低了他的心绪。
“咳咳……咳……”一阵声响,便让屋内侍候宫女炸开了锅,虽是仅有一人,但也忙上忙下,匆匆急急。
太后正是古稀之年,身居太后职位十余年,看尽世事,看透纷繁,独子苏睿虽已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感到高处不胜寒。半生流离,夺得的那太后之位,如今在她眼前已是沉重万分。
这几年,世事繁重,为助苏睿建功立朝,戎马半生。但却因后宫之事,积郁成疾,一年四季皆咳嗽不断,只要到了冬季便是加重病情。太医院之人皆束手无策,只想让她舒下心,静静安养,平静荣华的过这后半生。不再过问这朝堂纷繁,不再为儿烦忧。
叶漪面露忧色,却不敢上前造次,唯有探着头朝着里头看去。未有通报,不得入内,是宫中最为基本的规矩,更何况,这是太后的慈宁宫。
侍卫见况,高声大喝:“煜王,户部侍郎之女叶漪求见。”
唯见门内长袖一甩,华贵雍容的刺绣在眼前一晃而过,虽是不言,一旁的宫女便率先出声。
“宣。”宫女一本正经的立于跨躺于贵妃椅的太后之旁,眸光无定,双手相覆,粉色的衣袍,粗略的绣工,简单的发髻,与一旁的老妇人截然不同。
应召而入,不见其人,但闻其影,一道珠帘薄纱覆在眼前,影影绰绰的身姿落在珠帘之后,浅浅的光影从窗外落目,盖在她的身上。
珠帘之上,明珠华贵,是外域送贡,名曰绛珠,白里透红,纹路精密,传闻之中,以绛珠所制的珠帘能够延寿福泽,返老归春。苏睿天生慈孝,也便信了这市井传闻,将这贡品打造成一串串珠帘,落在了这慈宁宫内。
“参见太后。”
“参见皇祖母。”二人齐齐下跪,屋内静默,唯有那道咳嗽声还连绵不绝,落入众人耳中,苏庆煜心头虽隐隐生涩,但依旧没表露出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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