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这一日,范蠡护送恒赢夫人已经来到距离临淄不远处,有成预先派人骑快马进城,向陈恒报告情况。
恒赢夫人问有成:“将军,这里距离都城还有多远?”
有成说:“回夫人。此处距离临淄只有三十里了。”
夫人叹息说:“一路上颠沛流离,几经风险,多亏了范蠡先生一路护送,方得平安到达。谢谢先生。”
范蠡说:“夫人不必客气,范蠡能和夫人结伴而行,也是上天的眷顾,世上不是每个人都能和夫人同行的。”
一路说说讲讲,不觉又走出十几里,忽见得前面烟尘腾起,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恒赢说:“先生,相爷迎接来了。妾当为先生介绍。”
范蠡说:“谢谢夫人。”
那队伍越来越近,只见为首一家大人,骑一匹枣红马,穿一身紫色朝服,剑眉鹰眼,英姿勃勃,大有王者之气概。
老远喊道:“夫人哪里?”跳下马来,来到车前,说:“夫人一路辛苦。”
恒赢隔着车窗,忽然落下泪来,啜泣着说:“妾身九死一生,差点就见不到相爷了。路上遇到一伙强盗,把卫队杀死了十几个人,眼看妾身就要遭歹人毒手,这位范蠡先生突然出手相救,力战群贼,打退了贼人,妾身才幸免于难。并且一路护送到此。请相爷好生谢谢先生。”
陈恒对着范蠡深深一躬到底,说:“在下陈恒,久闻范蠡伯爷大名,心中十分敬仰,虽然未能谋面,但神交已久。想不到先生一出手就救了我家夫人性命,这是天大的恩情,陈恒没齿不忘。”
范蠡连忙还礼,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范蠡能有幸帮助夫人做一点事,也是上天的安排。如今夫人安然回到大人身边,范蠡卸去一份责任。”
陈恒说:“范伯爷今欲何往?”
范蠡说:“范蠡如今已经不做官了,恰如雨打浮萍,无根无绊,四海为家,没有一个明确的去处。信马由缰吧,走到哪里是哪里。”
陈恒说:“既然伯爷没有一定要去的地方,且有恩于陈恒,恭请伯爷屈尊敝处,好让陈恒有机会好好招待一下,虽然不足以报恩,也可稍微表达一下谢意。”
范蠡做思考状,一停,然后说:“感谢大人美意,范蠡正好无处可去,大人给一个吃饭睡觉的地方,范蠡感谢不尽。”
恒赢隔着车窗,欢喜道:“先生答应了!谢谢先生。”
陈恒也是满心欢喜的样子,说:“陈恒深感荣幸,范蠡先生到哪家做客,都是一世荣光。伯爷请上马。”
于是大家上马,马车开动,陈恒带来的队伍,后队改为前队,向前开动。陈恒和范蠡并辔而行。一路走来,相谈甚欢,时间不大,便进入临淄城。
齐国都城,街道宽敞,干净整洁,就是街上行人,也都是服装整洁。街道两边,店铺相连,路边买卖摊点品色多样。好一副繁荣富庶景象。
范蠡心中叹息,齐国立国五六百年,才人倍出,各领风骚。天下闻名贤相晏婴治理齐国,为齐国打牢了百年根基。可惜的是,近来几代君主都不怎么争气,屡屡犯错,给齐国带来多少灾祸。
譬如景公,在位五十七年,没有建树,到老还坏了规矩,废长立幼,惹下动乱的祸根。安孺子接位,小孩子不懂事,言行皆从于人,致使朝臣做大,陈、鲍、国、高几大家族,势力早已强于朝廷。看着君主不顺眼,直接就换掉重立。导致几年时间就换了几个君主。
这些都是祸根呀!
后来的历史事实证明,陈恒最终还是杀死了简公,而另立新主。再后来,来源于陈国的田氏终于篡夺了姜氏的政权,齐侯由姜姓改为田姓。
姜太公建立的齐国,一直都是一个多事的国家。
范蠡心中慨叹不已。走过大街,穿过小巷,不一时来到一个高大的门庭前面,这正是陈恒相府。范蠡和陈恒下马,互相谦让,施礼而进。恒赢的马车则直接开进相府。
相府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四面是高墙,中间亭台楼阁,各色建筑,小桥流水,奇花异草,完全是园林设计。
院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可见一般人想要见到宰相大人是多么困难。
陈恒带领范蠡去书房叙话,恒赢和田姒自回后堂。书房里摆设一些古玩,还有时下工艺作品,一边书架上堆满竹简。不管陈恒读书不读书,摊子是摆下来了。
陈恒说:“范伯爷请坐,看茶!”
有人送来茶水,陈恒说:“伯爷稍坐,恒去去就来。”入内脱去朝服,换上一身便装,这才出来陪范蠡说话。
陈恒说:“刚刚散朝回来,衣服还没有来得及换,听下面人报告,夫人回来了,并言讲在途中遇险,多亏伯爷出手相救。陈恒再次谢过。”
范蠡说:“这件小事已经过去了,大人不必挂怀。现在范蠡已经不是伯爷了,一介布衣,还要感谢大人不嫌范蠡贫寒,当做客人相待,这让范蠡感动。”
陈恒看着范蠡说:“范先生,虽然不在吴国朝廷走动,但雄风依旧,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君主任用,不愁没有用武之地。”
范蠡笑道:“大人以为范蠡北上是要在那个国家求得一官半职吗?非也!范蠡已经厌倦了官场争斗,只想有一个自由之身。野鹤闲云,处处为家。”
陈恒也笑道:“先生怎么可能放纵山野呢?一定会有人请你出山的。”
范蠡摇摇头说:“范蠡找个吃饭的地方还是不太困难的。但是范蠡真的不想再卷入红尘了。说起来大人也许不会相信,范蠡此来纯粹是游玩,如果不是碰巧为夫人解困,我是不会拜见大人的,更不会去谒见齐侯。”
陈恒抱抱拳,笑道:“先生高雅清奇,大有神仙之风。陈恒俗人一个,相比先生,自惭形秽。”
范蠡哈哈笑道:“过谦!过谦!”
正说着,有一个小军进来,在陈恒耳边轻轻说了几句,陈恒脸色怒然,狠狠骂道:“真是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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