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走来,齐小闹大致估算着,出来的土匪至少死了有七成,可以说是极其惨败了,这一次鹰老大带的几乎都是土匪中的精锐,这一下可谓损失惨重。
根据齐小闹观察,匪帮里废太子的人马大概只有三成,而他依附鹰老大除了要依靠人家之外,更想占据人家的地盘,也就是取鹰老大而代之,将匪帮彻底变成自己的兵。
如今鹰老大损失严重,相当于给了废太子好大的机会,如果他估计的不错,废太子应该很快会有什么动作。
回到老窝,众人见了受伤的鹰老大都有些意外,从山上一路上来,所有人都是一副恭敬但是又欲言又止的样子。
“都哭丧着脸做什么?”鹰老大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怎么,都以为我回不来了?”
“哪有的事鹰老大,您没事吧啊,要不要找个郎中来?”有小土匪问。
“死不了。”鹰老大甩下一句话就走了。
直到快到了宅子里,才见到林良还有寨主他们焦急地跑出来迎接鹰老大,他们几个也是有些意外的样子,尤其是林良,不过表情很快被关心取代。
“鹰老大!”林良一边跑着一边做出焦急的表情,看着好像还要哭了的样子,“您,您没事吧,我们都很担心您,我回来之后立刻派人去接应你了,但是没有您的消息,您是怎么回来的?”
鹰老大身上带着伤,身体虚弱的很,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板着脸朝大门里走,“你们路上怎么回事?”
林良一边跟着一边说:“我们撤退之后没走多远便被他们追上了,咱们因为带着货,施展不开,跟对方一番恶斗之后损失惨重,我是被兄弟们拼了命保护着才逃走的,可惜了那些兄弟们……”
林良一边说着一边抹眼泪,好像是在痛惜死去的那些兄弟。
“哭什么哭。”鹰老大打断他,“咱们这一行干的就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富贵险中求,你们最应该做的就是给自己增加本事。”
“是,鹰老大。”林良便不哭了。
那边寨主说:“鹰老大,您不在的这几天里,帮里出了事。”
“何事?”鹰老大侧脸问。
寨主一边叹气说:“山上养的那些畜生,几乎都死了。”
“什么!”鹰老大停下来,吃惊地看着他,“怎么回事!”
“我的狼呢?”齐小闹也焦急问。
“你的狼没事。”寨主回答完了,又转而对鹰老大说:“不知道怎么回事,邪门的很,就是中毒,它们吃的食物在送进去之前都有专人查验,没有问题,但就是中了毒,我这几天彻查了所有能接近的人,皆没有收获。”
鹰老大沉着脸进了门,快到正堂的时候,废太子才迎接出来,他转着手指上的扳指,说道:“鹰老大大难不死,今日得摆酒席才行。”
鹰老大皮笑肉不笑地说,“费心,但不必了,死了那么多兄弟,我可没心情摆宴席。”
废太子叹口气,问道:“你们是不是遇上官兵了,怎么会损失这样严重?”
“没有。”鹰老大显然不想多说,不管遇上了什么,他们这样失败都挺没脸。
废太子不用在鹰老大面前摆什么尊敬的面孔,他的事不关己写在脸上,说话也更直白,“恕我直言,你得查查你们之中是不是有内奸,一定是消息走漏了,不然对方哪里有时间准备,这明显是早有预谋。”
鹰老大不是没想过,但他自己的兄弟他心里有数,兴许有一些整日惦记着他的位置,想方设法窝里斗,但是在一致对外的时候却一向齐心协力,没有人会动手脚,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一荣俱荣的事。
所以,这怀疑对象难免就转移到了废太子的人身上,毕竟这些人算是外人。就单凭方才他回来时,大家对他的态度,他就不相信废太子没露出什么野心来。
加上鹰老大离开后,家里的猎鹰被毒杀一事,鹰老大对废太子的怀疑更加深了一分。
早不下毒晚不下毒,偏偏在他走了之后,这不是有预谋这是什么,而且他知道猎鹰是帮派里最大的武器,灭掉猎鹰无疑是最致命的。
“上皇不如说说看,谁最有可能走漏风声呢?”鹰老大反问道。
废太子沉吟片刻,但是没有直言,他看了眼齐小闹,又看了看林良,笑而不语:“鹰老大该比我有数才是,你们内部的事,我不方便过问。”
这还不方便过问呢,这该问的都问了。
齐小闹心里冷笑,废太子看来是怀疑他了,算他还有些戒心,但凭他如何怀疑,也没有证据,鹰老大不会信他。
至于林良,自从他回来之后废太子就开会怀疑他了,那么多兄弟死在了半路,他倒是没受什么伤的回来了,这就很不寻常了,而且这人不管做什么都假的很,虚情假意一看就是心里有野心的。
当然,废太子之所以当面跟鹰老大说这些,无非是想给他上眼药,让他闹心而已,简单点说就是挑拨离间,而他便在旁边看他们内斗的热闹。
只是很可惜,鹰老大看穿了他的心思,所以没有上当,反而因此更加怀疑废太子。
齐小闹把两人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他的目的就是如此,离间这两人,让他俩互相猜忌,等猜忌到一定程度,自然会打起来。
大家在一起交换完了信息,这才各自散开,齐小闹很快见到了他的四只狼,听那边看守的人说,猎鹰损失最为严重,一只活口也没留下,其次是豹子蛇之类,死伤大半,狼的情况好一些,不过也死了不少,而甲乙丙丁比较幸运,躲过了一劫。
齐小闹抱着四只狼庆幸了一会儿,又问道:“怎么会这样严重呢,是不是得了什么病传染了呢?”
看守道:“不像的,若是染了病,不会这样快的,这几乎是一夜之间都死了,应该是下毒。”
“下毒?怎么会呢?”齐小闹皱眉,“不是说有专人查验吗?”
看守叹口气,“就是说啊,谁知道见了什么鬼。”随机他又小声说,“我听人说,是有内奸,说不定是看守内部的人在食物运进来之后再次投毒的,不然也没有其它解释了是吧?”
齐小闹颇为恐慌地点点头,“这太可怕了,那以后我们吃东西之前是不是得验毒啊?”
看守道:“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挺可怕的。”
“可不是吗!”齐小闹点头。
很快,一股恐慌的气息便在寨子里弥漫开来,大家都在怀疑有内奸,怀疑他们的吃喝拉撒会变得不安全,并且这担心愈演愈烈,颇有些惶惶不可终日的意思。
而这种恐慌,又因为一个小小的事件演变成了一场内斗。
起因是一个废太子的人忽然吃坏了肚子,拉得几乎虚脱,于是他开始怀疑匪帮的人故意给他下药。
匪帮的人觉得他不可理喻,谁没事给他下毒啊,肯定是他们自己人干的,却怪罪到别人头上,简直有病。
但废太子的人却道匪帮的人连自己人都下药,何况是别人,难免又扯到了齐小闹鹰老大被下药那次,还有猎鹰被下药的事。废太子的人说肯定都是匪帮内部的内奸干的,而匪帮人便说是废太子想霸占匪帮,所以是他们的人干的。
这一闹可不得了,直接演变成了一场打斗,废太子的人更匪帮的人可谓积怨已久,互相看对方的人不顺眼,匪帮的人说废太子是丧家犬,如果不是依靠他们,早就玩完了。而废太子的人却说匪帮的人是一帮山沟里的老鼠,上不了台面。
参与打斗的人越来越多,从最初的三五个,发展到十几个,继而是几十个,大家越打情绪越激昂,还动了刀,一旦动了刀,就必然有死伤。
“鹰老大不好了不好了!”小土匪连滚带爬地向鹰老大汇报,“大家打得不可开交,已经劝不住了,死了好些个人了!”
“什么事?”鹰老大怒道:“都嫌命长了吗,在外面跟人家打的时候不见你们有这么大的本事,怎么跟自己人打就如此英勇?”
小土匪便把发生的事跟鹰老大详细说了一遍,鹰老大看了眼废太子,而废太子颇不以为意,“死几个人事小,但背后的事很蹊跷,是不是有人故意挑起他们争斗呢?”
鹰老大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不是很明显吗,无缘无故地打起来,我可不相信是巧了,肯定有人从中挑拨离间,鹰老大,我还是那句话,你最好查查你们之中的内奸。”
鹰老大冷笑一声,“那你怎么不怀疑是你的人呢,你那些人鱼龙混杂,可不见得个个都对你忠诚,我对我的人都有数,他们不会背叛我。”
“你的意思是怀疑我喽?”废太子冷笑道,“可别忘了,上次我们被下药,可是你们的人干的!”
鹰老大道:“我们的人偶有内斗,可没发生过死那么多猎鹰的事,为何偏偏你们来了就发生了呢!”
“你这意思是怪我喽?”废太子冷笑一声,“自己的畜生看管不利,却怪别人,别叫我瞧不起你。”
“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鹰老大看着废太子,一脸瞧不上的表情,“若没有我收留你,你现在还是丧家犬一条,你瞧不上我?简直笑话。”
废太子的脸冷了下来,他最听不得别人说他丧家犬,简直是戳了他的逆鳞,“老子看得上你的地盘罢了,再说了,我又不是白嫖,我给你的好处你怎么不说了?”
鹰老大不想跟他做这种无谓的口舌之争,“看好你的人,否则我随时有权终止我们自己的协议,我现在可以没有你,你却不能不依附我,不信你现在走出去试试,看能不能活得过三天。”
废太子冷笑,但不能否认他说的都对,所以这场吵架便到此为止,因为他现在确实离不得鹰老大。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但存在于双方之间的矛盾却一点也没消散,反而越发激化。
此时京城里,黑叔跟张照连夜进了侯府,与齐晏之商讨如何救齐小闹一事。
“你说小闹他不愿跟你们走?”齐晏之有些惊讶,他知道这孩子胆大包天,兴许不会害怕,但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留在匪帮,他到底想做什么?
“对。”张照说起这事有些意难平,“我一切都安排好了,匪帮老大被我们逼上了山,他没有逃脱的可能,但是小闹却在最后关头帮他挡刀,我便知道他不想离开,我猜他是想得到匪帮老大的信任。”
齐晏之皱起眉,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小闹他有自己的计划,他想凭着自己毁掉匪帮。
这个胆大妄为的孩子!
黑叔道:“小闹这孩子有注意,也够聪明,我觉得我们倒是先不必担心,你们的人不是也混进去了么,我认为我们得尽快里应外合,配合小闹端掉匪帮。”
齐晏之此时有一肚子的火,这孩子就是太聪明了才不知道天高地厚,他可知道这有多危险,他耍点小聪明安安稳稳留在匪帮,等人去救也就罢了,竟然还想着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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