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上这么脏,你下得去嘴么?”
女人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似乎傅锦楼正在做着,令她十分不耻的事情。
傅锦楼瞳孔微缩,手臂的力气加大,紧紧揽着她的腰不放。同时,他将头凑近喻轻轻暖热的颈窝。
周边萦绕一股还未散去的烧焦味,他生理性蹙了蹙眉。抬起头,他看得认真。
“我身上的味道这么难闻,受不了了吧?”喻轻轻在笑,尽管笑意根本不达眼底。
傅锦楼抬手,薄凉指尖摩挲着她微微干裂的唇瓣,嘴角依旧挂着笑容:“轻轻,你真的不了解我。”
喻轻轻拧着眉,满眼疑惑。
男人将双臂搭在她瘦削的肩上,微躬着腰,视线齐平,前者炙热,后者清冷。唇齿间散着薄薄热气,扣人心弦:“我要是想亲你,管你脸上脏不脏。要是想碰你,就算你在泥潭中走出来,我也要。”
“……”
流氓逻辑。
喻轻轻抬手推他,慌乱目光躲闪,“你让开,我要去看陆宴了。”
陆宴刚从手术室里出来,她不能不去照看。
男人一把攥住她的手,脚下往前逼近半步,彻底将喻轻轻压在墙上,唇凑到她耳边,声音勾着浓浓的幽怨:“别总想着看他,多看看我。”
“……”
喻轻轻受不住这么娇气的男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闭眼睁眼间,迅速做好心理建设,道:“火是怎么烧起来的,想必你心里也知道。不瞒你说,我现在想和你分手。”
男人带着笑意的目光瞬间凝固,眼角平直,脸上唯存的一点暖意全部消失。
“傅锦楼,我们的身份本就不搭。原本我想着,我努努力,就算追不上你,也能拉进距离。但现在我懂了,无论我怎么努力追,隔在我们之间的人,一心只在意我们不配这个死理。”
喻轻轻终于吐露了内心深处的想法,她不怕傅锦楼生气,因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傅锦楼沉默了。
尽管他能动用武力和权利,制衡傅家二老在商业场上的地位。但除此之外,他却拦不住他们私下对喻轻轻的威逼伤害。
他和姐姐少年成孤,这十多年,被祖父祖母悉心照顾,精心栽培长大。如今一昔恩怨,他实在无法做到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轻轻,你再等一等,我会解决这一切。”傅锦楼和她保证。
从他眼中的情绪,到他脸上的表情,喻轻轻看得清楚,她眼前这个男人正在左右为难。
她不想他为难,所以要先一步做出了断。
“傅锦楼,你知道么?”喻轻轻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问他:“你知道火烧起来的时候,陆宴为什么在我房间么?”
“……”
“你知道我们当时在做什么么?”
“……”
“你知道我是怎么从那个特别高的窗户出来的么?”
“……”
“你知道他保护了我,我有多感动么?”
“……”
“傅锦楼,或许想想,我也没那么喜欢你。”
“……”
“我发现,长得好的……额……”
喉咙被掐住,喻轻轻的脸色涨红,呼吸变为困难,甚至是根本吸入不到氧气。
“不要乱说话。”见到她几近扭曲的面容,傅锦楼目光冰冷:“轻轻,我们都先冷静冷静。”
手上的力气一松,女人的身体瘫软下滑。
这一次,傅锦楼再也没有为她垫着脊背。她的身体落空,眼前只有男人愤怒离开的背影。
喻轻轻在地上坐着,直到头顶出现一抹阴影,她才慑回发散的心神,仰起头。
“你没事吧?”
是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小的姑娘,问话的声音也怯生生的。
喻轻轻摇摇头,声音泛着哑:“我没事,谢谢。”
手扶着洗手台站起身,喻轻轻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麻木地扯了扯嘴角,笑得僵硬又心酸。
这就是当红女明星么?
破衣褴褛,满面碳灰,谈恋爱被夫家驱逐,凭着心高气傲,力求自保,她狠心把喜欢的男人逼走?
什么女明星?她真可怜!
双手放到感应器下,喻轻轻接起一捧温水,动作机械地开始洗脸。没有卸妆水,她揉搓皮肤的力度越来越大。
到最后,喻轻轻边洗边哭。
如果能有两全其美的办法,谁愿意在动了心后再提分手?!
*
*
午后人潮拥挤的马路上,一辆银灰色保时捷在道路中央疾驰。发动引擎嗡嗡作响,开车的男人两眼发红,眉头压直,满脸的疯狂与暴力。
霍燃坐在副驾驶,心跳的起伏大起大落。虽然他平时也玩赛车,但从来没在闹市区发过癫,时速也开不上三百。
驾驶者在发疯,副驾驶上的男人却在受苦。敢怒不敢言,霍燃只能攥紧车内扶手,确认了一眼胸前系牢的安全带。
傅锦楼眼前都是喻轻轻,她冷漠的脸,无情的声音,一切一切,都让他无法接受。
而一切的根源,都是他的家人所为。
调转方向,傅锦楼扭转方向盘,车子速度丝毫不减地开向傅家老宅别墅。
……
二十分钟后,保时捷疾速开进别墅区。
眼尾一片血红的傅锦楼咬了咬牙,嗓音低到极致:“扶稳。”
霍燃闻言一愣,还未来得及做准备,他就见傅锦楼猛地加速,车头硬生生撞到别墅刚开始打开的雕花大门,瞬间扫平了眼前的障碍。
大门被撞倒,保时捷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傅锦楼提速,直接将车开到了阁楼门前。
霍燃没有被这巨大的撞击力吓到。
他的心此时在流血,这是他第一次开出门的新车。
开得快,停得也快。刹车踩到底,性能极好的跑车停得安稳无比。
傅锦楼拉开车门下车。
霍燃才看到,傅锦楼全程没有系安全带。
妈的!
身边的男人一个个都不消停!
霍燃再次骂娘,口嫌体正直地下车去追。
……
客厅内,傅锦楼已经与傅老爷子对峙:“爷爷这么做是在警告我么?你以为放这一把火,是能逼死谁么?”
闻言,傅老爷子冷哼,尽管傅锦楼刚刚做出声势浩大的动作,他目光也始终带着年纪和经历留下的老谋深算:“是在警告。不过是在警告她,不是你。”
“呵。”傅锦楼愤怒到一定程度,面容泛着狰狞,嗓音压抑却又保持着平稳:“陆宴是欧司令的孙子,现在因为这一把火烧了右腿。欧家不知道最好,若是知道了,我看您拿什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