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云深深是知道的,西风阁杀手之间用来传递消息的信物,在火折子里添加了一种罕见的香料,只有在燃烧的那一瞬间才会散发出香味,过后就只会残留极淡的味道,只有受过特殊训练的人才能闻到。
这种罕见的加工手法,曾经让整个江湖为之颤抖,也让西风阁的保密网可以万无一失。
她为什么会知道呢?
其实,她不仅知道,还用过。
当年就是靠着这个东西,送了况沉安的命,葬送了漠北王府唯一生存的希望!
而这边,云深深的视线一直放在卿意的手上,这引起了卿意的注意,他看了看手里的火折子,又看看云深深,好奇的闻到:“王妃喜欢?”
云深深被卿子宥的话拉回了现实,她轻轻一笑,摇头,“看着新奇,西风阁独一份的东西,多少人眼红,倒是让我先给瞧见了。”
对于云深深的夸赞,卿意随意的摆了摆手,特谦虚的说道:“哪有什么新奇得,就是加了点香料而已,王妃若是瞧得上,明儿我就让人送一箱到王府,王妃拿着玩都行。”
“你可收收吧。”云深深还没来得及拒绝卿意的好意,话就被遥儿给接了过去,“你三年前送来的都还没用完呢,裴叔拿去厨房给烧火的丫头起火人都不乐意要,中看不中用,哼!”
遥儿怨念十足的吐槽卿意,对于那火折子,更是把它批得一无是处,也不知道这话若是让那些江湖人士听到了,王府会招来多少“客人”呢。
卿意被怼得一下子没有了话,颇有些委屈的收回了火折子,竟是离奇的禁了声。
卿意竟然没有反驳,这倒是让云深深觉得新奇极了,她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连,试图找出个原因,但是好一会儿过去了,她也没有看出个所有然来。
到最后还是况沉安低头,在她耳边解释道:“等晚上我再同你说。”
况沉安这么一说,云深深当即就明白了,这其中是有故事的呀!
她点头,把视线从两人身上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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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青和苗蓝把晚膳安排在了福深院的偏殿,四人简单的吃了几口,卿意和遥儿就一起离开了。
而云深深则和况沉安并肩坐在软踏上,听着他说遥儿的趣事。
“几年前遥儿去西风阁找卿意,西风阁离汴京挺远,快马加鞭也得四五日的路程,临走之前,我把子宥给的火折子给他,以防路上发生什么意外。”
“那时候西风阁正和江湖各大门派对峙,子宥脱不开身,只得派人去半路上接他。”
“本以为不会出什么事情,但是人算不如天算,遥儿路上还真就碰上了一伙人,他那时候就只会一些皮毛的功夫,打不过就只有跑。”
“他躲起来,点燃了火折子,本以为很快就可以脱困,结果他实在是太会藏了,火折子都烧完了,卿意的手下硬是找了他两天才把他给找到。”
说起这况沉安就忍不住想笑,他也是那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弟弟,竟然还是个隐藏行踪的高手,在没有任何系统的训练之下,就知道再藏身之前,要抹去自己的一切踪迹。
他不仅知道,还做得非常的好。
“那些人找到他,遥儿本就火大,一瞧,来人还不是卿子宥,脾气一上来,当即就转身回了王府,临走之时还把卿意的火折子给骂了个一无是处,从此以后,遥儿就不待见这东西。”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云深深还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遥儿的天赋,简直是让人叹为观止,难怪上辈子……
“王爷,王妃。”西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声音将云深深拉了回来,她穿上西九拿来的夜行衣,跟着况沉安从王府的侧门走了出去。
已经是二更天了,街上除了打更人的声音,便再难寻任何人的踪迹。
两人很顺利的就到了云宅,说是宅子有些勉强了,它最多只能算是几根木桩子立在哪里,依稀看出宅子内部的轮廓。
当年的那把大火什么都没有留下,又因为皇上的命令,时隔五年,没有人敢来这里清理,如今早就沦为了废墟。
站在云宅门口,云深深眼睛里迸射出一丝幽光,鼻子一酸,眼眶不自觉的就变得湿润了。
感受到身边认骤然下降的情绪,况沉安想要握着她的手安慰,却发现深深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他的手覆盖上去的一瞬,甚至觉得她的指关节有些扎手。
“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况沉安低声在她耳边说道,然后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似乎是想要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决心。
云深深吸了吸鼻子,抬起另一只手抹了抹眼角,然后才转头看着况沉安说:“我没事,就是有些想他们了。”
“这么多年,逢年过节,都没有来看看他们,实在是愧对祖父和父母那些年的疼爱。”
听到他失落得声音,况沉安轻轻的落了一个吻在她的额头上,哑着声音说道:“等过几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云深深闻言,轻点了点头,也没问是去什么地方,总归不过是带她散心而已。
“进去瞧瞧吧,王爷还没有来过我家呢。”
两人携手往里走,随着他们的走动,灰尘扑鼻而来,晚风吹拂,朽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这里,是大厅,往年祖父总是喜欢在这里带着我和哥哥讲那些繁杂的古书。”
两人现在站的位置很大,脚下是层差不平的瓦片,四周是烧了一半的木头,云深深脑海里,一点一点的回忆起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切。
“哥哥喜欢听祖父讲这些,我每次都是躲在他身后打晃,还时不时偷吃祖父的糕点。”
“……”
“……”
况沉安没有接话,也没有打断他,只是站在她身边,静静的听着她回忆过去。
从大厅往里走,又是好大一片废墟,两人没有在此停留,穿过长廊便到了一个很大的院子。
院子的门还在,但是匾额却已经落在了地上,布满灰尘。
况沉安明显的感受到了深深又悲伤了几分的情绪,看着她沉寂的侧脸,他大约能才到这是何处。
“这是悠阙居,爹和娘住的地方,以前我可不喜欢来这里了,因为爹总是逮着我,训我没有一点女儿家的样子。”
可是现在,她想再被她爹训一次,已经是今生无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