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众人围在床边,云唤睁着眼,神色淡然,扭头看着深深,眼睛里不再抗拒和抵触,但是却多了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冷漠和淡然。
深深和云唤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在确定了哥哥这是有话跟她说之后,她才缓缓坐到了床边,低声喊他:“哥哥。”
云唤握住了深深的手,冰凉的触感让深深有一瞬间的瑟缩,但是很快她就回握住了他,眼泪在一瞬间,再次夺眶而出。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云唤把自己的视线移到了深深的身后,看向了况沉安,如乐呦所言,他的半张脸被藏在面具之下,下巴那里没有被面具挡住的,俨然是一块被火烧伤的疤痕。这个男人跟自己记忆里的不太一样,当年两人也算是有过一点交集,两人一个意气风发,心似骄阳,一个温文儒雅,满腹经纶,一文一武,旗鼓相当,当年在汴京城,可是赚足了风头。
而如今来,他沦为废人,一无是处,况沉安毁了半张脸,如今处境也是凶多吉少,呵呵,真是,造化弄人啊。
看着云唤脸上的苦笑,况沉安上前一步离深深更近了一些,把手搭在深深的肩膀上,恭敬的喊了一声:“大哥。”
况沉安这声大哥让云唤有些吃惊,从他眼睛里那一瞬间的怔神便可看出,他张了张嘴,转眼看着深深,深深会意,站起身让况沉安到了云唤身边。
况沉安一坐下,云唤边使劲的握住他的手,眼睛发亮地死死盯着他,非常急切地想要同况沉安说什么。
况沉安一时不解,面露犹疑,知道手心传来一阵痒痒,他才明白云唤想要跟他说什么。
他耐心的等着云唤把自己要说的话写完,“都已经安排好了。”况沉安回答着云唤的问题。
深深站在一边不知道自己哥哥通况沉安说了什么,只能从况沉安的回答里,猜出哥哥的问题,她很好奇,哥哥为何主动和况沉安说话,难道是因为之前自己的那番话?
正在深深疑惑出神的时候,况沉安叫了她一声:“深深。”
“王爷。”
““深深……宫里很快就会来人,我必须马上送你和大哥走,裴叔已经准备好来东西,人已经安排好了,苗青和苗蓝跟你一同离开,西九和之前给你的那些侍卫也会一路护着你们,另外卿意也会跟你一起,你们一路南下去西南,西风阁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大哥的身体才会得到最好的照顾。”
况沉安的打算,跟深深预想的如出一辙,可是即便事先已经猜到,现在猛的从况沉安嘴里说出来,她还是有些抗拒,“那王府怎么办?”
“嫂嫂你不必担心,皇上现在还靠着哥哥抵御北境铁蹄呢,不会把哥哥怎么样的。”遥儿接过话,安抚道。
遥儿的话一说完,他旁边的老太爷也发话了,“深深放心走吧,漠北王府在汴京这么多年的根基,一时半会儿没有人能把咱们怎么样,你也不要担心这小子背着你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老夫替你看着他,保证他规规矩矩的在府上,等着你回来。”
老太爷和遥儿的话无疑是暖心的,深深伸手摸了摸瑶儿的头顶,猛地发现,遥儿竟然已经跟她一般高了,遥儿乖顺的让深深摸着,最后还调侃道:“嫂嫂可要好好记住我现在有多高,等你回来再见着我,我肯定已经比你高上许多了。”
“好……”一出声,她才发现自己哽咽得厉害,“嫂嫂不会忘记的。”
说完,深深转身,咚一声给老太爷跪下了,“祖父,孙媳不孝……您今日刚回京,还未享乐,便让您这般劳累,实在是不孝至极……”
深深抽泣着话未说完,老太爷边俯下身,亲自把她扶了起来,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说过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只要在外平平安安的,云哥身体康复了,便是对老夫最大的孝顺了。”
“祖父……”
“好了,抓紧时间吧,多耽搁一刻钟危险就多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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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过于仓促,准备的东西实在是不多,况沉安吩咐裴叔去库房拿了两次银票,面额大得让人瞠目结舌,深深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云唤被人先送上了马车,马车在王府的后门,为了掩人耳目,裴叔准备马车很是朴素,但胜在宽敞,云唤躺在里面,加上深深和两个丫鬟绰绰有余。
出福深院的时候,老太爷没有再跟着,只是说:“老夫就不送了,你们再说些体己话。”说完便让下人推他走了。
深深和况沉安并肩走在前面,遥儿双收交叉放在后脑勺,悠哉游哉地跟在后边,倒是他旁边的卿意似乎是有话好说。
他放慢脚步,时不时的人扭头看一眼遥儿,但每次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直接把瑶儿给看不耐烦了,遥儿眉头一皱,“有话你就说,别婆婆妈妈跟个娘们儿一样,嫂嫂都没你这样扭扭捏捏的。”
卿意被遥儿说得一怔,但是嘴边的话还是还是没说出口,最后他从衣袖里拿出了那个火折子,“拿着吧,此行必定杂事缠身,云唤的病要费大力气,交给别人我又不放心,短时间内,我肯定是不能进京的,你这性子莽莽撞撞的,王爷又整日忙得见不着人影,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你也好有个……”
“呸呸呸!咒我呢!”卿意的话没说完就被遥儿打断了,“本少爷可是打遍军营无敌手,在这汴京城谁还能奈我何?你少咒我两句,我活得比谁都逍遥自在。”
“再说了,你在的时候本少也没少受伤,还全都是拜你所赐!”
想起这老头儿每次毫不留情的坑自己,遥儿就气愤得不行,谁要收他的东西!
可是遥儿还是太小,还不明白身体比嘴成熟的这个道理,正在卿意满脸失落准备收回火折子的时候,遥儿一把将火折子夺了过去,然后飞快的塞进里衣袖里,看都不看卿意一眼,加快脚步走开了。
卿意看着遥儿的背影,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什么都没说,不疾不徐的跟在他身后。
“都啥时候了,你搁这儿散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