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金灿灿的阳光铺满房间,聂清奇也准时苏醒。
看了看身旁的依云睡得还算安稳,脸颊也恢复了红润,他神色欣慰,守了一天,总算没有白费工夫。
柔声将依云唤醒,等待依云洗漱、换装完毕,他便亲自带着依云前往dy控股的私立高端医院。
由于提前打过招呼,医院高层帮他安排好了一切,没多久,他就拿到了检查结果,证实依云的确有喜了。
面容平静的他,心底喜忧参半。喜的是,他因为责任需求有计划的想要一个孩子,但这孩子是他喜欢的女人为他生的,冰冷的任务变成有温度的感情,他很期待,也很幸福;忧的是,等孩子呱呱坠地,依云那时会喜欢上他吗?会接受他自私的挽留吗?
“怎么了?确诊了你不开心吗?”察觉到聂清奇拿到诊断书后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依云感到奇怪。
闻言,聂清奇僵硬的牵动唇角,笑得并不发自内心,“没有。”
见依云一如既往的恬静淡然,他不用猜,也知道依云对怀孕的事是怎么想的。
确诊,等于依云要履行的协议条例已然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是等孩子降生。
依云一直严谨的遵守着他曾经定下的规则,心思从来没放在他身上过。倒是他,可笑又可怜。
什么互不干涉私生活,什么只是合作关系不能产生感情纠葛。
在这个女人面前,他的身份、地位、财富不值一提,他高看了自己对依云的吸引力。
一直用孩子当幌子,做着无关交易的事情的,反而是他,且仅仅是他……
到家以后,聂清奇将刘管家叫到书房很长时间,出来以后就直接去公司了。
不能一直陪在依云身边,他还有一个硕大的财团要坐镇,每天的重大决议和督导工作离不开他。
眉开眼笑的送走了聂清奇,依云巴不得对方早点离开。
从聂清奇得知她怀上了,就恨不得把她当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般对待,那么“无微不至”的关怀,实则令人窒息和压抑。
以为聂清奇不在,她就能松快点,谁料她悲惨的孕妇生活才刚刚开了个头。
上楼的时候,她哼着小调走得稍微快了点,孙妈便一惊一乍的叫住她。
“哎哟我的小姐!您现在身子重,得慢着点呀!”
孙妈比其他佣人和依云的关系更亲厚些,依云便没太当回事,只觉得老人家怕她颠着肚子里的小东西。
可吃饭的时候,她还想再添一碗,就被刘管家吩咐厨房撤掉。
“小姐您见谅,一顿吃太多不好,得少食多餐。加餐的时间已经报给后厨了,不会饿着您的。”
碗筷被收走,依云欲哭无泪,心道聂清奇到底跟刘管家嘱托了些什么,怎么吃饭都要求定时定量了呢。
心情郁闷,依云便起身去院子里赏赏花。
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她一回头,果见两个小姑娘和她保持着距离却显然在监视她。
宅子里没有聂清奇,却到处都是聂清奇的眼线,依云感觉自己和坐牢的犯人没区别。
尽管她明白聂清奇如此紧张和小心,都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却没法舒服的承受着。
抬手摸摸小腹,她幽幽的叹道:“你比我命好啊,有个好爸爸……”
初为人母,依云一点喜悦和感动都没有,有的只是被套上枷锁的无奈跟苦楚。
她仿佛一个培育孩子的器皿,不需要感情和思想,一切以肚子里的小人为主,她配合就行。
可是,路是她自己选的,交易是她自己要做的。
能怎么办呢,只能盼着聂清奇眼中的宝贝早点生出来,双方得偿所愿,她就解放了。
是故,依云干脆回到屋内,不在室外活动了,也省得佣人们提心吊胆的跟着她。
思及摔坏的手机还没修,依云便去请刘管家帮她安排一下车。
没想到刘管家不让她出去,但手机可以由其他人拿去修。
依云一听聂清奇这是把她给禁足了?连出门都不让,就自然不乐意。
“刘管家,聂清奇说的话又不是圣旨,你不用那么听他的,门都不让我出,有点过分了。”
“小姐说笑了,不是不让您出门,只是不能让您一个人出门。您放心,为您雇的保镖一旦到了,您随时都可以出门的。”
“保镖?”依云当场石化,她怀的是孩子,又不是炸药,哪里用得上保镖。
望着依云一脸吃惊的表情,刘管家笑得和蔼可亲,“小姐,少爷一向低调,聂家家规也是如此。您是不是在外面遇到过什么事,导致少爷觉得您有安全隐患呢?否则,少爷是不会多此一举的。”
刘管家这么一说,依云适才回忆起,前天被几个醉汉堵住的事。
“好。”叹了口气,依云认可了保镖的安排,即便她或许不会再碰上那样的遭遇,防患于未然也好。
她要是有聂清奇那么了得的身手,半夜去坟头她也不会怕,可惜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聂清奇一样出类拔萃,文能管理跨国财团,武能制服地痞流氓。
“对了小姐,既然保镖的事已经提前知会您了,那其他的安排我也给您说说?”
“其他的安排?”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依云暗暗问道:她肚子里这个玩意儿,到底还要给她带来多少不痛快啊?
一开始,她真的低估了给聂清奇这种人生个孩子的难度了?
豪门阔户的继承人,对孩子的要求和标准是不可能低的。
归根结底是她见识浅薄,以为生个孩子只是让身体受受罪罢了。
“首先呢,除了贴身保护您的两名保镖以外呢,以后您身边还会多一位专人高级护理,负责您妊娠期的身心健康的监管。家里呢,也会多一位私人营养顾问,配合厨房,根据您的身体情况,为您补充妊娠期所需营养,还有药膳之类的滋补品。除此之外呢,您每天要抽出两小时,跟着胎教专家一起上胎教课。”
“就这么多啦,少爷考虑到您个人喜欢清静,怕您一时间适应不了,没敢让我一次性配置太多人员,以后有需要的话,会针对性的增加,您觉得还有什么地方是不到位的,可以直接跟我提。”
“够了够了,再多我都想逃跑了。”
刘管家通知完毕,依云恨不能穿梭时空,回到跟聂清奇做交易的时候,铁骨铮铮的告诉对方她不愿意。
这么多人还不叫多,怎么才叫多?这样还叫不到位,怎么才叫全方位?
她跟着养父母住的那段时间,不是没见过普通妇人生孩子,生完后产妇有人照顾都算不错了,她这前呼后拥的,快赶上电视剧里给皇帝生孩子的女人了。
并且,如此让人喘不过气的照料,还是聂清奇刻意压缩过的,这不就意味着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趁着那些人还没来,依云还有最后一点私人空间可挥霍,便郁郁寡欢的上楼了。
回到卧室关上房门,她静静地坐在窗边发呆。
脑海里一幕幕重现聂清奇为她做过的事,她便告诉自己——不自由又如何,她欠他的,得还……
两小时后,刘管家敲响依云的房门,告诉依云手机修好了。
眼中终于有了点光彩,依云取回手机刚按下开机,路鸣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眯了眯眼睛,依云一脸不好惹的模样,随即按下接听。
“老婆!你的手机可算是能打通了,我想死你了!”
冷哼一声,依云不由得回想起路鸣猜忌她的那些话,只觉得这男人上辈子是个戏精,这辈子也没过够演戏的瘾。
在聂清奇面前各种贬低她,打她电话时又表现得这么肉麻。
对方是不是以为,她很好戏耍?
既然这男人这么爱演,她又正好郁闷到无处发泄,就陪路鸣过过招,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是吗?有多想?”
“……”
依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还顺着路鸣聊,路鸣当即就不吭声了。
“老婆,你不对劲儿啊?”反应过来后,路鸣很难不去质疑。
“路鸣,你老婆是不是遍街都是?逮谁管谁叫老婆,你够博爱的啊?”
本来依云想忍一忍,可路鸣叫她老婆叫的太自然,她就没憋住。
“哈哈,对了,就是这个又倔又刻薄的劲儿,贼招人喜欢!”
暗暗骂了句死变态,依云强扯起笑脸问:“你一天除了骚扰女人,还有其他事儿吗?”
“那恐怕没有比这个还紧要的了,毕竟我败家子的名声已经打响了,就没必要改了。”
路鸣的脸皮比城墙还厚,羞耻心对他而言可能屁都不算。
依云还没有火力全开的嘲讽他,他先把自己取笑到极致,再大方承认自己是个不务正业的废物,不用挽救。
抬手扶额,依云深吸一口气,不打算将这个一时兴起的游戏进行下去了。
路鸣自嘲的时候,她甚至有些过意不去。
其实她和路鸣萍水相逢无冤无仇,谁也不了解谁,对彼此的评价也是无据可依,谁的污名底下没藏着点身不由己的秘密呢?她也曾被聂清奇中伤过。
“路鸣,你究竟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我看不透你,也不想招惹你,你别再打电话来了。上次挂电话之前,谢谢你担心我的安危,我没事。我心情不好,不是真的说你一无是处,希望你别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