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最后那条项链还是没有送到文家秀手里,倒不是朱薇琼舍不得了,而是出了别的事,她周六那天根本没有见到文家秀。
周五晚上,他们在外面吃完饭回来,朱薇琼还在和文家祺讨论明天回去要买些什么礼物给他父母时,文家祺的手机就响起来了,朱薇琼看见屏幕上的显示,是秦茂君打来的。文家祺接起来,起先脸上还带着笑,秦茂君说了两句话之后,他就脸色就阴下去了,但他对父母一向很贴心,依然压抑着情绪,语气极尽耐心。
他用那种使人安心的,充满着责任感,长子似的语气安慰着秦茂君说:“好的···你和爸爸不要担心,我会找到她的···你们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再来看你们。”
朱薇琼等到他挂了电话,才出口询问:“怎么了?”
文家祺道:“文家秀又在家里大闹了一通!”
朱薇琼没有作声,文家祺朝看了她一眼,又拿起手机给文家秀打电话,文家秀倒是接了,但听起来不太清醒。
“你在哪儿?”文家祺被手机那头的人声和音乐声吵得直皱眉。
文家秀喊:“在天堂寻欢作乐!”
朱薇琼听到了,她有点想笑,可看着文家祺的脸色也知道不合时宜,她做出担忧表情,注视着文家祺皱起的眉心。
“你是不是有病!”文家祺怒骂。
文家秀欢快地喊:“我有病也是遗传病!我有的病你也逃不脱!”
伴随着这句话文家祺的怒火冲到顶峰,瞬间全都化作寒冰,他陡然冷静下来,连声音都平和了许多。
他说:“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文家秀道:“你接我?你接我去哪儿?”
文家祺反问:“你想去哪儿?”
文家秀却突然安静下来,一句话也不说。
文家祺拿下手机看看,只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和离家出走的青少年谈判,他忍耐道:“喂,你在听吗?”
文家秀利落地报了一个地址,接着就挂了电话。
“神经病!”文家祺又骂了一句,骂完他站起来,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抓起桌上的钥匙急匆匆地出门。
朱薇琼看着他的背影终于忍不住露出笑容,说实话,她挺喜欢文家秀的,虽然文家祺直言不用在乎他姐姐的态度,因为文家秀偏激,固执,又和父母关系不睦,但这些理由对朱薇琼来说没有什么说服力,因为这些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她不在乎文家秀在文家人眼里是什么样子,只对她而言,文家秀实在是带来了很多热闹和趣事,只看文家祺被气得风度全无就叫她不得不喜欢她。
文家祺到了地方之后,看见文家秀一个人坐在桌子边上喝酒,见到他之后还高兴地和他招手。
“来了!”她不得不大喊,文家祺朝台上看去,一个戴墨镜的男的正在嘶吼听不清词的歌儿。
他冒着耳聋的风险去拉她,想直接把她带走。
当然他是做梦。
文家秀甩开了他手,整个人往座位上一赖,非要他坐下。
文家祺冲她吼:“你起来!”
文家秀喊:“你坐下!”
文家祺吼回去:“我坐个屁!”
文家秀没听清乐呵呵地问:“你说什么?”
文家祺头上青筋都跳起来,他狠狠瞪了文家秀一眼,走过去坐下了。
文家秀朝他面前推过来一瓶酒,他推开,冷冷道:“我开车来的。”
文家秀没理会,自己拿起瓶子仰头喝了一口,然后对着他打嗝儿。
文家祺倒抽一口凉气,捂住鼻子骂道:“你臭得像刚吃了只死老鼠。”
文家秀笑道:“怎么会臭,香喷喷的。”她又对着他哈气。
文家祺一把推开她,往边上坐了些,他斥道:“你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走。”
文家秀摇头:“没有,永远也不够。”她又灌了自己一口酒,呛得眼泪口水一起流出来。
文家祺看着她这模样,摇着头道:“有时候我真不敢相信,你是我姐姐。”
文家秀抹去脸上的泪水,转头望着他笑:“我也不敢相信,你是我弟弟。”
她忽然扑到他身边,手搭在他肩上说道:“你看你,穿得人模狗样,衬衫烫的这么挺,戴个破眼镜儿,谁也看不起?什么意思?现你有文化,现你了不起,现你不是一般人?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想有你这样的弟弟?一个看不起我的弟弟?”
“你做了什么让我看得起?”文家祺问她。
“看,这就是原因。”文家秀推开他,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只远远地看着他,“我要做到什么标准,得到什么成就,才能得你看得起?你拿什么条件在审视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文家祺很不耐烦,他有预感文家秀要出什么招,他怪自己还试图和她讲理,平时就讲不通,更何况她现在她还醉得像条狗。
“你是我弟弟!我们只隔了三岁,从小一起长大,我哪里对不起你吗?你为什么也要和爸妈一样!你为什么也要评判我!指责我!你该站在我这边的!”文家秀果然如他所料地“崩溃”了。
文家祺愈发冷静,他说:“站在你这边?然后呢
?像你一样,和爸妈唱反调,作对,最终目的是把他们气死吗?他们并没有对不起我。”
文家秀道:“但他们对不起我。”
文家祺说:“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该遭受这种报复,你真的要他们以死谢罪?”
文家秀大眼望着他喃喃:“可他死了。”
文家祺无奈道:“那是意外,谁也没想到,爸妈也没想到。”
文家秀不说话,看眼神像坠入了梦中,她又想起了过去。
文家秀在国外读书时有一个男朋友,那男孩儿是金发绿眼的外国人,父亲是搬家工人,母亲在超市上班,家里还有四五个兄弟姐妹,只有他一个读了大学,他瘦高长条,头发卷得像小羊羔,总是戴一顶棒球帽,穿着旧衬衣和牛仔裤,在男生中因为沉默内向而引起了文家秀的好奇,起初她靠近时他非常戒备,但后来,他却只会对她露出那种羞涩又腼腆的笑容,他用打工赚来的钱给文家秀买回家的机票,说以后会和她一起到她的国家来,文家秀给他取了个中文名,叫袁乐,因为她但愿他能一直快乐,不论将来他们是否还在一起。
袁乐的父母反对他们,原因不值一提,文仲达和秦茂君当然也不同意,尤其是在弄清了袁乐的家庭背景之后,他们简直要疯,他们叫文家秀回来,说要和她好好谈一谈,文家秀乖乖回来了,那时候她还很相信他们,但是回来后,他们却说对她十分失望,没想到她会这样辜负他们的信任,之后他们就通知她,正在给她办退学,她惊慌失措,不明白他们的逻辑,但又习惯了不去辩驳,只好连连保证自己会和袁乐分手,而袁乐收到她的消息后就立刻动身要过来找她,结果就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文家秀收到了他妹妹发来的邮件,才知道他已经死了。文仲达和秦茂君知道消息后很唏嘘,说他们是有缘无份,他们不准她去参加他的葬礼。
之后文家秀就成了文家最大的祸患。
文家祺有时候也怀疑,文家秀是否真的是因为那个男孩儿才变成这样?明明她也没有反抗就对父母妥协同意了分手,他不认为她有多爱那男孩儿,他更相信她是在借题发挥,她的心里早就积攒了很多不满,只是找不到理由宣泄,这个男孩儿的死给了她出口。
“你是个冷血动物。”文家秀说,她眯着眼看着文家祺,“你和爸爸一样,怪不得他以你为荣。”
文家祺懒得辩解,眼看着文家秀又开始喝酒,他干脆站起来:“你到底走不走?要么跟我回去,要么你就醉死在这儿,等着被别人拖走!”
文家秀斜眼看他,放下酒瓶就站起来了,她理也不理他,径直往前走。
这倒是把文家祺弄了个措手不及,他还没反应过来,只看出来文家秀步子迈得很稳,一点醉态都没有。
文家祺冷笑,是了,他低估了她的酒量,常年累月得这样喝,早就练出来了。
他忿忿地跟上去。
台上那个戴墨镜的男人已经下去,现在是个女人在唱,音量也小下来,看来是首抒情曲子,灯光也配合着节奏明暗摇曳。
文家祺慢悠悠地走,经过一桌人群时,他脚步一顿,原地站了一会儿才犹疑地转头望过去,那后面一桌上,面朝着他这边坐着的那个人是不是···有点儿面熟?
鲁顺心面前正举着一杯酒,敬酒的人是王志。
虽然自从她“改头换面”后王志对她的态度就明显得好了很多,但当王志叫她来参加聚餐时,她还是不想来,她推说没空,王志就有点不高兴,似乎是被她瞧不起了,尤其是在凌晓灵都说去的情况下。
鲁顺心就悄悄问凌晓灵,不去是不是不好?凌晓灵对她说:“也不是不好,不过大家都来,吃完饭也许还要去唱唱歌。”鲁顺心迟疑地一抬头,看见前头王志脸色不好看。凌晓灵又轻声在她耳边说:“都是公司的人,我也在,不用担心。”鲁顺心犹豫地看着她,说:“那我到时候跟你坐一起?”凌晓灵笑着说好。
恰好,王志问了一圈又回来找她,他问:“你真不来,是急着要陪男朋友?”
他语气有点怪,鲁顺心听得难受,她立刻说:“我陪他干什么!”
王志一笑,又说:“那你急着回家干嘛?”
鲁顺心看看凌晓灵,终于下定决心,她问王志:“你们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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