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眼前之人虽然和傅修远长的一模一样,但细看还是有不同。
眼前这位穿着黑色紧身劲装,宽肩窄腰大长腿,头上绑着高发髻,腰配长刀,脚踩长靴,英武不凡。
只是,脸型没有傅修远那如同雕刻版的轮廓,比之较为柔和,似乎是年轻版的傅修远。
肖言眨了眨眼,把眼中突然冒出的热意压下去,眼前这人不是傅修远,对方看向他的目光淡漠而审视,更无丝毫的温度,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这不是他熟悉的傅修远,他需要冷静。
肖言扫了一眼四周,他的周围已经围满了身穿铠甲手拿长刀的士兵,士兵们拱卫着年轻版本的傅修远,隐隐有保护之态。
年轻版的傅修远没有穿铠甲,衣着也与旁人不同,肖言猜测他的身份应该不凡。
压在脖颈上的长刀突然往下压了压,在他身后偷袭的人怒喝道:“贼子,快说!是谁派来的?”
察觉到脖颈皮肤传来的火辣辣痛感,肖言敛了敛目,双手摊开举在身前,表示自己没有武器,他道:“各位不要误会,我只是迷路的旅人,并没有害人之心。”
“你小子蹲在山上几个时辰不下山,现在却说自己是旅人,骗谁呢?”在肖言身后的人脾气是真的不好,他一脚踢在肖言的后背,把肖言踢的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在地上,要不是这人已经把刀收了回去,肖言这回只怕已经皮开肉绽,脑袋和身体分家。
肖言心有余悸,眉头皱了皱,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说清楚,只怕今天他就要白白死在这里。
他此刻已经被人围住,如果再不说出什么他只怕会被人当场杀死,于是大声道:“我真的是旅行的人,只是看到大军行军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这才躲在一旁,我绝没有别的不好心思。”
肖言知道打仗时刻,军队都非常警惕排外,他这样说根本没有可信度,就算别人相信也不可能放他离开,再说他也不能离开,这里有他寻找的人。
任何时候只有有用之人才能有一线生机,不会被人放弃。军队需要什么,打仗的士兵和武器?领军的将领和才能?这些他都不具备,就算具备了也不可能让他去做。对了军队还需要后勤和厨子,可惜这两样对现在的他来说不足以保命。肖言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自己有的技能,想起自己背包里准备的一样东西,肖言立刻大声道:“我是大夫,外伤大夫。”
他此话一出,四周为之一静,士兵们看他的目光稍有不同,却仍旧把武器对着他没有丝毫放松。
这些人都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士兵,看人的目光即使不刻意带着杀气,也带着刺骨的寒。
一直堵在他身后避免他逃跑的人走了过来,肖言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虎背熊腰足足比他大了一圈满脸络腮胡的汉子手握长刀指着肖言道:“你是大夫?”
肖言避了避,想把已经指在自己鼻尖的刀避开,可是他往左,刀也跟着往左,他往右刀也跟着往右,竟是分毫没有离开。
肖言只好尽力忽视这把刀,用非常真诚的语气道:“是的,我是外伤大夫。”
络腮胡大汉明显不信,他怒道:“你小子细皮嫩肉的,比少爷还嫩,竟敢骗爷是大夫,当爷没见过大夫是吧!”
说罢就要过来绑肖言,肖言失望叹气,心道只怕这趟牢狱之灾不可避免了。
手臂被大汉蛮力往后掰,肖言的背包被大力拉扯下来甩在地上。
肖言尽力让自己不要有什么反抗行为,这个时候反抗最不明智,他只有一个人,身份不明,如果再有异动,只怕别人不是动手而是真的动刀了。
就在他琢磨着怎么少受点罪的时候,一道冷冽的声音阻止了络腮胡大汉。
“庄磊。”
名叫庄磊的络腮胡大汉听到这道声音,立刻停止了动作,放开了肖言被扭到背后的手臂,站在一旁如同被驯服的猛兽乖乖等着。
肖言心头一跳,这声音是如此熟悉,他再一次确认这就是傅修远。
眼前的人群分开了一条小路,年轻版的傅修远一步一步走到肖言面前,青年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看着眼前这位头发比僧人长不了多少,皮肤比女人还细嫩自称大夫的人,淡淡道:“你可知欺君之罪。”
肖言一愣,欺君?什么君?
看到他的愣怔,青年挥了挥手对身旁的士兵道:“带他去兵营。”
“殿下!”名叫庄磊的汉子迟疑道,“这人身份不明……”
被称呼为殿下的青年淡淡扫了庄磊一眼,那一眼带着警告和威慑,庄磊未尽的话语被咽了回去。
算了,殿下向来算无遗策,竟然殿下都同意了他听话就是。
立刻有两名士兵上前,用刀指着肖言让他立刻跟他们走。
肖言提起自己的背包,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对着青年道:“殿下,我叫肖言。”
肖言被带到了一处躺满了伤患的帐篷里,十几个不是手上有伤就是腿上有伤的士兵躺在简易的木板上昏昏沉沉,有些伤口已经开始化脓发臭,有些伤还在流血不止。
帐篷内血腥味臭味刺鼻异常,肖言微微蹙了蹙眉走了进去,两名带他过来得士兵守在门口并没有离开或者进来。
帐篷里还有一个头上绑着方巾脸型有些方的青年正在处理伤口,见有人进来,疑惑地看过来。
见到一个穿着奇怪服饰,头发被削的非常短的青年走进来,他不悦道:“你是谁?”
肖言指了指门口的士兵,笑道:“我是新来的外伤大夫。”他现在就算不是大夫也必须冒充下去。
这人看了一眼门口的士兵,狐疑地打量了一番肖言,虽心中怀疑,但毕竟是士兵带过来的他也不好说什么,于是说道:“那你来处理这几个人。”
肖言点点头,走过去,发现被安置到这个区域的人都是手臂或者肩膀上有刀伤箭伤,因为失血过多人非常萎靡的人,还有因为伤口处理不及时开始化脓发高烧了。
肖言看了一下,在一个伤口最大,化脓最厉害的人面前站定。
方脸青年一直在观察他的动作,看到他站在已经被他们放弃了的人面前,嘴巴动了动,终是没有说什么。
一直在门口观察他的两名士兵对视一眼,都怀疑地看着他。
那名躺在木板上的士兵他们都知道,那是一个非常勇猛的汉子,可惜运气不好,被伤到了肩膀,一道巴掌大的伤疤几乎是横穿了他的肩膀,虽然已经止了血,但伤口化脓,人也发着高热,昏迷了好几天了,要不是求生意志强烈,早在一天前就已经死了。
殿下不放弃任何一个人,所以就算明知道这人死定了,他们也还是在行军的时候把他带上,只希望这小子命大能够自己好起来。只是他们都知道,这个希望是多么的渺茫。
肖言在几人的目光下,开始在屋内打转,寻找能用到的东西。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他想要安身立命,就必须体现自己的价值。
刚刚过来的一路上,他看到了那些被游牧民族当奴隶使唤骨瘦如柴的人,也看到抓走的妇人儿童,即使被解救下来也还是战战兢兢,这是一个封建社会,他没身份就需要给自己创建一个身份。
如今他被抓住,是一个危机也是一个机会。
就算不行,他也要硬着头皮上。
他在帐篷里找到一个木盆和帕子,刚刚拿到手里就看到方脸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道:“你要做什么?”
对上方脸青年探究好奇的目光,肖言笑了笑道:“我有办法医治这个昏迷的壮士,大夫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你能救他?!”方脸青年一脸惊讶和不信:“你可知这人已经昏迷了三天,发着高热,我们用了许多药都不能压制下来,你又有什么办法?”
肖言认真听他说完,他道:“我家祖传偏方可以医治这种高热。”
闻言,方脸青年先是一惊,随即又是不信,有什么祖传偏方能医治昏迷不醒的高热,他当了大夫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种偏方,他狐疑地再次打量了一番肖言,眼前这人要不是穿着打扮怪异了一点,说他是富家公子哥也不为怪,这怎么可能是大夫,不过他还是抱着一丝侥幸道:“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肖言道:“帮我打一盆烧开的热水,和一杯温水过来。”
这个要求非常简单,方脸青年便帮他做了。
肖言也不避讳他人,他把一直紧紧提着的包放在地上,这款包是从傅修远别墅里的客房找到的登山包,上面的标签都还没有取下来,也不知道当初是谁买的。肖言把这包装的满满当当,什么都有,因为肖言不知道自己会穿越到什么地方去,所以他准备了许多有可能用到的药,特别是消炎药,他把别墅里所有的都带上了。
在包里翻了好一会,肖言才拿出两个巴掌大的塑料盒。
盒子里不仅装着感冒药消炎药等常用药,还有碘伏酒精灯急救的东西。
随后肖言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圆盒,那是他随手放进去的针线包。
瑞士军刀一直挂在他的腰间,肖言取下来用酒精消毒刀面后,洗干净手,倒出一颗消炎药和退烧药放在手心,想了想,肖言把消炎药和退烧药都分成了两半,把另一半放了回去,然后把剩下的一半合着水给伤者喂了进去。
方脸青年没有阻止他的动作,他满脸好奇的看着肖言放在一旁的东西。
不住打量肖言已经拉上拉链的背包,好奇里面有什么东西。
他不认为有什么药能治疗已经发热三天的人。
肖言也不解释,他再一次给瑞士军刀消毒,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露出肩膀伤口的士兵,转头对着方脸青年道:“劳驾大夫帮我按住他,不要让他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