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灰蒙蒙的天堑城街道上出现了早起挑着蔬菜和禽类进城售卖的农户,街边的商贩也在准备开门事宜,突然吹来一阵大风,吹起衣衫乱舞,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天空惊雷乍现,吓的人一个激灵。
这雷声又响又急,接连响了好几声,暴雨将至,吓了街边打算开门的掌柜又把门给关上了,而那些挑着担子的农户也纷纷找一处屋檐躲避。
太子府内,偏院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却非常简洁空旷的卧室内,肖言被雷声微惊,秀气的眉头蹙了蹙,似乎感觉到了些微冷意,不自觉的手臂往身旁的热源挪了挪,直到手臂碰到了另外一个胳膊,温暖的感觉传递过来,肖言才安心下来,一只手搭在胳膊上,手指微微蜷曲,似乎在抓着什么东西。
肖言睡觉实在安静乖巧,他几乎是一夜都保持着一个姿势,也无任何不良睡眠习惯,所以太子殿下睡的很安稳舒适。
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压力,太子殿下浓密的眼睫毛颤了颤,然后迅速睁开,几乎是一瞬,他从迷蒙中恢复了清醒,察觉到另外一个人的存在,眼眸移向身旁之人,瞳孔微缩,呼吸一滞。
肖言侧躺着正对着他,白皙光洁的脸蛋上有两抹健康的微红,薄而殷红的嘴唇微微张着,露出一截洁白的贝齿,呼吸平稳节奏缓慢,显然睡的很熟,一副不谙世事岁月静好的安稳模样。太子殿下的目光在肖言嘴唇上的唇珠上停了一会,他莫名的伸手在自己的上嘴唇上摸了一下,很薄很平滑,没有小巧可爱的唇珠。
察觉到自己做了多么幼稚的事情,太子殿下脸黑了黑,瞥了一眼睡安稳的肖言,他起身的动作顿了顿。
两个成年人高大的身躯躺在一张不算大的床上,按理来说会挤着人睡不好,但太子殿下却感觉神清目明,精神抖擞,连日来的疲惫在经过几个时辰的深度随眠都消失了,他看了一眼后背几乎是贴在墙上的肖言目光闪了闪。
昨夜回来太过匆忙和疲惫,看见肖言出现在他为其选择的院子,太子殿下有种隐秘的愉悦,似乎是自然而然地他选择了这里,对肖言失去了该有的防范和警惕。
想到自己和人同床而眠毫无警惕和抗拒之心,太子殿下心中微沉。目光深沉地看着熟睡的肖言。
肖言乌黑浓密的短发看久了也习惯了,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看着他的清澈眼眸紧紧闭着,那段大军回来的时日,即使自己不理会,他也会时常感觉到肖言的目光,专注而饱含温度。
那是太子殿下从没有在别人眼里看到过的目光,就连他的母妃,也不曾用那种带着暖洋洋温度的目光注视着他,每次只要和肖言目光对上,太子殿下心尖都要被烫一下,随即想到此人有那样的心思,他又开始心烦意乱,不想过多去理会这种莫名的情绪。
突然,屋外又响起了接二连三的惊雷,震耳欲聋的雷声传进屋里,变成一连串轰隆隆声。
肖言又被惊了一下,他伸出手捂住一边的耳朵,困倦地‘唔’了一声,身子卷曲了一下,踢了踢被子,露出一条只穿着短裤的腿来。
白皙修长的大腿在太子殿下眼前晃了晃,然后又缩回了薄被里。
看着似乎又要睡过去的肖言,太子殿下从床上起身,穿好衣衫,然后站在床边,面无表情伸出一只手指按在了肖言微微翘起的唇珠上。
又软又嫩。
被人按着嘴唇,肖言终于醒了,他眨了眨眼,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瞅了瞅面无表情的太子殿下,又瞅了瞅某人缩回去的手指,他坐起身,声音因为困倦而带上了微微的软糯:“干嘛呀?”
轻软的像猫咪的小爪子一样挠在人的心间,又痒又麻。
因为起身,薄被滑落在肖言的腰间,露出他穿着的宽松短袖衣衫,圆圆的大领口露出了一大截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锁骨,太子殿下目光微暗,刚刚按在肖言唇上的手指开始微微发烫。
肖言伸了伸懒腰,舒展身躯,牵动衣服露出了一截纤细的腰身,太子殿下猛地冷哼了一声,冷冷地看着肖言在自己眼前卖弄身姿。
肖言一愣,怎么又生气了?
这性格跟傅修远真的是没差了,都是喜欢莫名其妙生气。
肖言忍不住想逗逗他,他歪了歪头,笑吟吟道:“昨晚睡的不好?”又看见太子殿下已经穿好了衣服,精神抖擞的样子,又道:“难道是我伺候的不好?”
太子殿下没说话。
肖言拍了拍身边的床榻,飞了一眼过去道:“要是没伺候好,殿下你再躺躺。”
说的这么暧昧,太子殿下如何不明白,他蹙了蹙眉,冷声道:“不知羞耻。”
哟嚯!连这句话都出来了。
肖言干脆躺回床上,撩开薄被,露出自己穿着的睡衣——宽大的t恤和短裤,他忍着笑摆出一个撩人的姿势,给太子殿下抛了一个眉眼道:“殿下是说这样吗?”
太子殿下脸都黑了,肖言却看的大乐,终是忍不住哈哈笑起来,趴在床上笑的肩膀发抖,浑身无力。
“哈哈哈,殿下你太可爱了。”怎么这么假正经。
太子殿下彻底脸黑了,他一把抓住肖言的手腕,冷声道:“你竟敢说我可爱?”
肖言手腕被抓住,不得不撑起另外一只手,抬起笑的红扑扑的脸蛋道:“不,是我可爱,殿下才不可爱。”
“殿下威严霸气,才不是可爱的胆小鬼。”
“是给你的胆子说这样的话!”
肖言拉了拉手腕,把太子殿下给拉弯了腰,然后另外一只手环上了太子殿下的脖颈,凑到太子殿下的耳边轻声道:“殿下不是胆小鬼,那干嘛躲着我呢。”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太子殿下敏感的耳朵上,瞬间他的耳朵边充血了,红艳艳的看着非常的明显。
肖言一愣,随即被太子殿下推开了,太子殿下气恼地看着仰躺在床上的肖言,因为刚刚那翻动作,纤细的腰身已经完全露了出来,看着露出一大半肌肤的肖言,太子殿下一时又找不到话语来反驳,最后他只是转过身去,打算先离开此地再说。
见太子殿下要去出门,肖言懒散地抬上半身,手指挠了挠脸颊,突然轻声说道:“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殿下这是干什么呢?”
太子殿下微微侧身,瞥了肖言一眼,眼中情绪不明,肖言直视太子殿下,眨了眨眼,笑道,“殿下不觉得该有一个说法?”
太子殿下终于转过身,嘴角绷直,似乎生气了,“要何说法?”
肖言眼珠子转了转,微微眯起眼睛,小狐狸一样笑眯眯道:“殿下已然与我同床共枕,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名分吗?”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追着要名分,兼职不可理喻。
他下颌微抬,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床榻之上,看他吃瘪貌似非常高兴的肖言,嘴角微勾,冷声道:“有何不可?”
肖眼挑挑眉,怎么刚刚还要离开的太子殿下现在不仅不躲着他了,还接他的话了。
肖言饶有兴致地追问道:“殿下打算给我什么名分?”
太子殿下漫不经心道:“你暖床不错,可以凑合着当一个暖夫。”
暖夫是个什么鬼!
肖言挥挥手,复又躺回了床上,有气无力道:“慢走不送,殿下记得关上门。”在他的一番刺激下,少言少语的殿下已经进化了,开始调戏起他来了。
太子殿下嘴角微微上扬,走出房门,还真的回身给肖言把门给掩上了。
看着逐渐大亮、暴雨即将倾盆的天空,太子殿下脸上神情从柔和缓缓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冷峻肃杀,今天他要肃清整个天堑城,要让天堑城的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殿下的铁血手腕容不得人奸人藏污纳垢。
这日天堑城不仅天下暴雨,使得城中居民出行困难,而且还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吓得城中居民不敢外出,那便是在天堑城一手遮天五六年的县令和他的一帮子属下被太子殿下的人给抓了。
即使下着铺天大雨,也挡不住那些穿着蓑衣拿着兵器的士兵。
一大早,这群带着杀气的士兵把县令大人府邸围成了铁桶,任何人都不要妄想从里面出来,士兵杀进去的时候,里面还满是酒气和香气,片刻后,他没在县令新纳的十六房小妾被窝里找到了人,还有几位在女人肚皮上趴着的县丞等人给抓紧了牢里,动作迅速、赶紧利落,没有一点预兆和前提,就这样一个在天堑城经营多年的县令大人锒铛入狱,毫无放抗之力,吓得部分心怀鬼胎的人缩进了屋里,不敢在外面闲逛露头。
说来也奇怪,等太子殿下的人围住了县令府,抓住了人后,一直下着的暴雨几乎是立刻之间便停了。
昨夜是县令大人的五十岁大寿,邀请了整个天堑城有权有势之人,可谓是宾客满座,气派不已。宴会上美酒佳肴、软玉温香、歌声绵绵,一夜狂欢昼夜不断,那里想得到,不过是几个时辰后,那些还成迷在酒色之中的官老爷,一个个被从软香的被窝拉出来兜头淋成了落汤鸡,一个个打着寒颤押入了大牢。
雨停了,太子殿下手下的人便开始了对县令等人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