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门殿前的花园,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宫女,说的那些话,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只是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我回来时,她已被人敛了,父皇只对外宣称她是病死的,并让我以后莫提此事。」
我喃喃道:「这不会是巧合……那只能是……」
我抬头对上严栩,他的眼中含着淡淡的悲伤,「是我害了她。如果我没有给严漠出主意,让他不娶你,想必赵皇后也不会杀了她。」
我轻声道:「所以,你蛰伏三年,是为了要给钰妃娘娘报仇?」
他淡声道:「为母妃,为我自己,也是为了北梁。」
突然觉得脸上冰冰凉凉的,我伸手一摸,原来是下雪了。
雪花随风飘零,就像是无根的草,我和严栩并肩站着,良久无声。
半晌,我终于道:「严栩,在宫中时,你对我,就算没有赵凌,也从来没有感情,对不对?……那些你对我的温柔,那些相处的日日夜夜,都不过是演给我看的……对不对?」
他默了很久,最后只说了一句话:「芸儿……对不起。」
我摇摇头:「我说过,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你有你的难处,我从前不知,或许还存着些许得不到的怨念,如今知了真相,倒也更加释然了。」
「在原州与你重逢后,我一直不敢告诉你这些……我很害怕,怕你知道真相后,只会更厌恶我、逃离我,怕你知道真正的我其实并不是你这几年看到的那个我,我更不知该如何跟你解释这一切,毕竟,」他苦笑了下,「我一直在利用你,也算不得什么好人。」
我轻声道:「是啊,你确实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你也不是坏人。」我看着他,「严栩,之前那些,没有谁对不起谁的,我放下了,你也放下吧。」
他却摇摇头,眼中隐约有星点浮现:「我一直以为,我这辈子,都会孑然一身,就这么独自一人,孤独且虚假地活着……芸儿,我从不相信别人,也从未想过自己身边会有一个人,能毫无保留地爱我、关心我、陪着我。……直到你离开了我。」
他看着我,「原州再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的心都要停了。我那时才知道,什么叫作失而复得。」
等了良久,我抬头对上他的双眼:「严栩,你今日所说,都是真话吗?」
他轻声道:「这些年,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这些事情……芸儿,只有你……芸儿,你如今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我张了张嘴,却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
至正从河堤另一侧匆忙跑来,对严栩道:「殿下……今夜那边……有动静了。」
他愣了下,道了声好,回头对我道:「雪……估摸要下大了……回去吧。」
我轻声道:「好。」
他陪我走到马车旁,却在我上车之前,轻轻伸手拈掉我发丝上的雪花冰晶:「芸儿,等原州的事情都了结了,和我回去吧,好吗?」
我转头定定地看着他,他的眸中含着盈盈星光,我道:「严栩,我……」
半晌,他轻轻将我揽入怀中,叹了口气:「至少在我事情做完前,你别走。」
我闭了闭眼,道:「好。」
他下巴蹭了蹭我的头:「今夜,谢谢你陪着我。」
坐在马车上,灵犀看我一直不语,轻声问道:「公主今夜,可是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我头斜靠着车窗:「算是得到了吧……可是灵犀,我好像,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了……」我苦笑道,「你和莫旗、五哥、云鹤表哥,费尽力气将我救出了梁宫,如若我就这么和他回去了,你们每个人,是不是都会对我很失望?」
灵犀默了默,道:「主子以前曾说过,人生苦短,凡事遵循本心便好。公主不管最后做了如何选择,属下和莫旗都会一直在公主身边。」
今夜出发前,灵犀曾问我:「公主真要去见二殿下?」
我手持提灯,半晌道:「灵犀,我需要一个答案,才知道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我需要给我自己的这三年,要一个答案。
我想听真话。
莫旗在回来原州前,曾先随云鹤去探了北梁驻扎在边疆的兵力。
结论却是,北梁因着地势,守国或许还行,若想攻入齐国,则是天方夜谭,完全没有胜算。
可在我的记忆中,我离开梁宫前,明明感觉北梁也是想战的。
北梁也没有趁着冬季天寒对大齐发难,错过了明明对自己有利的时机。
这其中的缘由,我真的想不出来。
而我对严栩,对北梁,如今又算什么呢?
严栩此刻对我的好,那些说出的喜欢、眼中的情意,都是真的吗?
还是因着我的身份,只因我是齐国的公主,只因我若是「失踪」或「去世」,会给了大齐借口,让两国再起纷争?
因我还对北梁抑或对他,还都有那么一点点价值?
毕竟,就算在原州,我都要陪他一起做戏,他的人生里,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我根本就分不清。
如果这一切,都不过是三年前的又一次重演,那我为何还要再傻傻地进入这个无尽的深渊。
三年前,五哥送我至北梁,给我留下灵犀和莫旗时,曾与我说过,莫让自己没了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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