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摆在我面前的两个选择,我明知该选哪一个才是对的,我却犹豫了。
明明离开梁宫时,我是很坚定的,要放下这里的一切,放下对严栩的感情。
从这里再往南走,便是大齐,我可以回到我的亲人身边,也许未来真的会像那晚在护城河畔与那姑娘说的一样,我会再遇到一个喜欢我的公子,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在一起很好。
没有欺骗,没有隐瞒,没有试探,我们可以坦诚相待,相扶到老。
可我如今却犹豫了。
我明明知道,自己应该离严栩越远越好,可却和他越来越纠缠不清。
那近在咫尺的呼吸,温暖的怀抱,斗室的烛光,还有那个轻柔的吻。
我内心难道真的能毫无波澜吗?
我真的很害怕。
害怕自己就像钰妃一样,就算曾经差点搭上性命,只要那个男人回头,就再次把心交付。
可是结果呢?却是又陷入不断的失望,甚至……死于非命。
严栩于我,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我明明知道很危险,明明知道要远离,可是就像被命运捆住了双脚,向他一步步走去。
就像今夜,明明我是怀着目的前来,却在看到他孤独的背影时,心中也跟着难受,就想这么远远陪着他,在他看到我之前,我都没有迈出那一步。
这个旋涡,我曾侥幸爬出来了,可若再掉入一次,我还爬得起来吗?
如果再来一个同样的三年,我还能像这次一样洒脱离开吗?
我还能吗?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是会变成赵皇后,还是会变成钰妃?
明明就让这三年所有的不甘、遗憾、后悔、伤心,都留在这漫天的大雪中,转身离去,就很好了啊,为什么让我又遇到他?
既然明明是饱含心机的设计,明明是不含感情的利用,为何却又要说如今对我动了真心?
我想要的答案,我今夜知道了。
可我却给不出他想要的答案。
思绪纷乱中,马车已行至张府门口,我扶着灵犀下了车。
抬头却看到一个婢女模样的人,手中拿着一封信笺,见到我,急急地递了过来。
此时天色太暗,走近我才发现,这个婢女,居然是王如筠身边的那个。
婢女不会说话,比画着手让我看信。
我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娟秀的小字。
「明日未时望熙湖,求与云姑娘一见,事关庞诣生死。」
落款是王如筠。
我抬头对婢女道:「我知道了。」
那婢女便低头匆匆离开了。
回到张府,路过蕙芯的屋子,屋内还燃着烛,俏丽的剪影却染着淡淡的愁绪。
只是我今夜心也乱得很,犹豫了下还是没有进去,便回了房。
灵犀问道:「公主难道真要去见王如筠?」
我想了想,道:「灵犀,这个王如筠,怕是不大简单。」
灵犀道:「公主若觉得有诈,不如便别去了。」
我摇摇头:「你和莫旗,还有严栩的两位护卫都在我身边,她一个弱女子,想伤我也没那么容易。严栩说过庞诣没事,但这么久了,庞家的事情也一直没个定论,我们姑且去看看,她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第二日上午,却来了个惊人的大消息。
昨天半夜,几个附近郊县的赶路人,本是驾着马车路过原州,却刚巧和太守府出来的马车撞了个正着。
那群赶路人认为是太守府的马车先撞的他们,本是想找马车中的人理论一二,却被车夫拦着不肯。
两方争执不下,虽是半夜,也出来了不少人围观,赶路人更是强硬地上了太守府的车,才发现原来车里装的,都是一个个匣子,打开匣子,里面全是黄金。
江太守这些年的俸禄,怕是连其中一个匣子的价值都不及。
灵犀道:「听说二殿下……扣下来了这批黄金,江太守也被关了起来。」
我点点头,这一切,应该也都是他设计好的吧。
用过午膳,我来到望熙湖畔,却见王如筠站在一只小的画舫前,正盯着眼前的一株花儿发呆。
我提裙走上前,灵犀紧随其后。
「王姑娘,今日叫我来,所谓何事?」
她抬头,嘴角扯出一抹笑:「上船吧。」
我只站着不动。
她回头道:「我今日是有求于你,自不会像上次那般冲动,你且放心上船。」
我笑笑:「上船可以,」我指了指旁边另一只画舫,「但要上我的船。」
莫旗和非翎正站在那里。
她转头看了下,默了默,道:「好。」
进入画舫,我坐下道:「我其实并不知,我有何可以帮你的地方?」
她身子一滞:「有些事,只能你去做,比如,救庞诣。」
王如筠坐在矮桌的另一边,给我递过来两个账本。
我心上疑惑,翻开一看,却只觉冷汗都流了下来。
这根本不是什么账本。
我抬头道:「所以,这才是你们家做的生意?」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可我不明白,」我顿了顿,「这和庞家有什么关系?」
她冷笑一声:「你当庞诣一直出不来,是因为什么?」她转头望着窗外春日的好风光,「我们家既是做这个的,自然懂得事后如何脱身,之前的好几桩命案,如今都在庞家身上。怪只怪,庞诣的那个表哥,太过贪心,才让我父兄有了可乘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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