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骑在马上,一手拿着弓,一手握紧缰绳,由着马的性子慢慢走着,左瞧瞧右看看,寻找着合适的猎物。不经意间瞟见前方不远处出现一只胖灰兔,一蹦一跳地找吃的,宝玉立刻拈弓架箭一气呵成,正等着一个一击毙命的时机时,只听‘唿哨’一声,一支箭从耳边飞过,正中命门。
眼看着到手的兔子被别人抢了去,宝玉收了羽箭,没什么好气:“这冰天雪地的,非要喊我出来打猎,这么大的林子,非要跟我抢猎物,你是故意来显摆的吧?”
只见一身着青黑蛟龙袍的男子慢悠悠的上前来,英气逼人的五官在太阳的照耀下清晰而立体,正是四皇子徒允克无疑。允克也不生气,笑道:“你也练了几个月了,就只这架势看着还行。”
宝玉穿着一身素儒箭袖锦袍,原以为跑了会儿马就热起来的,不想这会子倒起了风,反而冷了起来,再加上半天才只打了一对儿锦鸡,没了兴致,索性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大红猩猩毡斗篷,驾着马往回走了。
允克以为他真的生气了,连忙赶上前去,道:“唉唉唉,别生气啊,我今儿打的东西全归你,如何?”
宝玉哪里肯放在心上,转移话题道:“今年一连下了半个月的雪,比往年冷多了。”
允克听了这话,有些意外,但脸上不显:“‘瑞雪兆丰年’,来年定会有个好收成。”
宝玉扯了扯嘴角,讽刺道:“来年要是天灾人祸不断,那这个锅可就得你这个代帝祈福的皇子来背了。”
允克有些意外,仔细上下打量了宝玉一番,笑问道:“响午宫里传的旨意,你是怎么知道的?”
宝玉对他还不是很信任,自然不会让他察觉出来什么,只道:“猜的呗,朝堂里为这事吵了八个月了,还没有定论。眼下接近年关,似我们这样的二等人家早就在俩三个月前就忙起了,更不用说你家,规矩只怕更多,怎么可能有功夫出来。定是不得已,找个由头出来避一避。”
允克看着前方,一脸笑意,道:“算你蒙对啦,你可是不知道我吓成什么样了,还好反应快,溜了出来,不然可不被堵在家里了?要不我也不回了,去你那院子住几天。”
宝玉果断地拒绝了,四宜园后头还住了二三十个大汉呢,又不能明说,便道:“那园子本就是偷偷置办的,你来几次也就罢了,还要住两天,叫人看见了可怎么好?”
允克看向宝玉,苦着脸道:“那你说怎么办,我都能想到我大哥的眼神,你看他那个身板儿,一拳头都能要了我的命。”
宝玉扬起鞭子,一夹腿,策马向前跑去,大声笑道:“关我什么事!”
允克见他突然跑了出去,一时愣住了,无奈地笑了笑,也赶了过去。
等宝玉回到荣庆堂时,已是傍晚,怕贾母担心,一早就让小厮带着好些猎物,先回来了,顺便说些好话,哄贾母高兴。
贾母听见宝玉打了不少野货回来,早就笑开了花,特意叫厨房用这些东西做出一桌佳肴来,又备上好酒,把几个姑娘们都叫来。周围的丫鬟婆子纷纷夸耀宝玉,奉承起贾母。
宝玉笑着给贾母请了安,贾母把他招到身边坐下,摸了摸脑袋,道:“又喝了不少酒吧?瞧这脸红的,快,倒碗茶来。”
宝玉笑道:“怕老祖宗记挂,所以只吃了两杯酒,一路跑着回来的,出了身汗,酒意就显脸上了。”
贾母忙道:“这怎么能行呢,这大冬天里本来就冷,倘或又吹了风,可不是玩的。”
宝玉也怕贾母再唠叨下去,忙道:“是,孙儿知道了,下次再不这样了。”
探春等姊妹们都在这里,宝玉刚想问候几声,就有一个婆子进来问饭摆在哪里。
贾母笑道:“可见你是个有福的,刚回来饭就好了。”
众人都笑了。
贾母扶着宝玉站了起来,笑道:“走,咱们也去尝尝,宝玉打了几只野鸡,或是炖汤或是煎了炸了,都是极鲜美的。”
湘云缠着宝玉,小嘴吧嗒吧嗒的,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就问了好些问题,若不是贾母叫他们吃饭,还不知要聊到什么时候。
贾母高兴,再加上迎春病也好了,姐妹几个都在这里,索性放纵孩子们喝了几口酒,大家团团坐了一桌子,说些亲密话。
宝玉天生就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喜聚不喜散,见大家都在一处,一扫白日猎物被抢的郁闷。
见黛玉在这里,也有心想引得关注,故意说些打猎时遇到的新鲜事,说着说着,竟觉得自己也变得高大威猛起来,平日里最讨厌的污浊男人,转换成了豪情万丈。
贾母看着宝玉英姿焕发的样子,笑容全显在脸上,多喝了几杯。鸳鸯忙叫人备了一碗浓浓的解酒汤,服侍贾母喝了好睡下。
众人见外面已是二更天,慢慢都散了。
宝玉在外面跑了一天,又吃了两轮酒,脸上早红的像抹了胭脂。
回到怡红院,里头的袭人麝月一早得了消息,忙把宝玉搀着躺在床上。
跟着送回来的嬷嬷道:“老太太说,宝玉拉了一天的弓,先时不觉得,后响只怕膀子酸痛的厉害,叫姑娘们好好揉揉,仔细伤了筋骨。”
袭人等忙答应了。
等嬷嬷们走后,袭人问道:“响午太太打发人送来的那两瓶子香露放哪儿了?”
秋纹道:“搁在那架子上的小匣子里呢,旧日那一瓶都还没吃完,姐姐那会儿还说先留着,怎么这会子倒忘了?”
袭人笑道:“是了,先放在这里,等他醒了喝这个也好。”
碧痕本在铺床,听了对话,不由得跟她们说笑道:“说起这香露,我又想到一件好笑的事。今儿我才从家里回来,路过夹道,就见着她们往老太太小厨房里抬二爷打的野玩意儿,提了三四筐子,这回咱们可是得脸了,满府里的爷们数数,谁比得上咱们这位呀。”
秋纹掩嘴笑道:“你快别说这话,响午我去太太院里拿香露,那边谁不夸赞二爷厉害,太太高兴得跟什么似的,那隔壁屋里的气得又成什么样。”
袭人知道她说的是谁,也不多说什么,只道:“好了好了,都早点安置了吧,等会儿又有人来催了。”
麝月道:“我们倒还容易,只是这位夜里吐了怎么办?不如留下来一个陪你,到时候也好帮把手。”
袭人笑道:“不用,我走了这么多天,你们都辛苦了,趁这会子好好歇着吧。”一面说,一面打发她们走。
众人不疑有他,略略推脱了一番也就罢了。
袭人撒下帐子,拨了拨熏笼里的炭火,走到床边。
宝玉睡得很沉,就那么躺着。
袭人轻轻地替他解下发冠,除掉扶额,小心翼翼地把通灵宝玉包好,放在枕头下,不想宝玉还没有醒。
袭人坐在床边,看着宝玉好一会儿,印象里那个粉雕玉琢的男孩子长大了,变得英俊潇洒,没有以往的脂粉气,显出男子气概来。
她知道自己以后大概的日子,做了宝玉的通房,有太太护着,又有老太太的名号,想来姨娘是跑不了了的。
可姨娘有什么用呢,看看赵姨娘、周姨娘,现成的例子就在眼前。
想起往日里的盘算,袭人脱去外裳,慢慢把手伸向宝玉的小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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