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谁啊?”胖子回过神来,一脸不悦地伸出手。
陈逸明眉梢一挑,暗沉的眸子透着一股冰冻般的凌冽,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快准狠地扣住欲要推搡过来的肥手,手中力道加重,整个楼道里促然传来一声猪叫般的哀嚎。
陈逸明手中的力道又加了几分,明朗的嗓音没有一丝怒气,不冷不热地说道:“我想带她走,你有意见吗?”
胖子拼命摇头,神情畏缩,弱弱地说道:“可是,她还欠着钱。老……我要是没给委托人把债要回去……”
陈逸明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神情平静,轻描淡写地说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胖子脸上的肥肉微微颤抖,可看着对方那非富即贵的穿着和谈吐,心里怵得慌,愣是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逸明的目光一直放在姚知月身上,慨然不动地站在原地,眉宇微微一皱,不悦道:“愣着干嘛,还不走吗?”
姚知月回过神来,快步跟上,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那辆醒目的路虎车。
坐在副驾驶座上,姚知月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松了口气,“谢谢啊。”
陈逸明不为所动,扣好安全带后启动车钥匙。车里放着轻缓的歌曲,气氛却有点尴尬。姚知月浑身拘谨,却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之前打我电话的人不是严哲宇吗,你怎么会来的?”
陈逸明眉梢一挑,语气里含着一丝嘲讽,“怎么,他没来你很失望?”
姚知月挤出两声干笑,“我就想问问他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码。”
看车离小区挺远的,姚知月说道:“你把我放这里吧,今晚给你添麻烦了。”
陈逸明并没有减速,看着他我行我素,根本就无视她的样子,姚知月心里涌上一股愤懑,但面上却佯装镇定,微微提高音量,语气冷淡地说道:“陈总,麻烦停一下车。”
“你身上除了这套丑八怪睡衣,还带了什么?”
姚知月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这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陈逸明清了清嗓子,“我想,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你出事,至少目前不想。”
姚知月释然一笑,并未计较陈逸明的现实冷漠,也不在乎此时的狼狈不堪,恹恹地说道:“我当然知道。我会考虑要不要告诉你所谓的真相。”
陈逸明微愣,眸色微微一凝,想起几天之前,这个瘦小的女人宁愿饿死也不打算开口。他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什么条件?”
姚知月一脸迷茫,“嗯?”旋即明白了陈逸明的意思,低低地嘁了声,坦诚道:“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
回到陈逸明的别墅,姚知月跟他打了声招呼,而后轻车熟路地来到她之前所住的客房,身心俱疲地躺在床上。
姚知月辗转反侧,这时,促然响起的手机震动声吓了她一跳。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复杂难言。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喂。”
“你,没事吧?”
姚知月嘴角挤出一丝冷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冷静,“你借二十万干什么?”
“没怎么啊。”
“呵,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挂了。”
“喂,我说你这丫头,是怎么跟我说话的!我好心关心你,还热脸贴冷屁股了。”
姚知月冷笑了一声,“你要是关心我会把我的地址给那些人?你知不知道,今晚我差点……”
她苦笑了一声,生生咽下余下的话,深吸一口气后说道:“钱要是还在你手里的话,拿去还了吧。没事的话,先挂了。”
“哎,是谁辛辛苦苦一个人把你拉扯大的?你现在翅膀硬了,要过河拆桥……”
姚知月担心吵到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径直来到院子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低吼道:“谁过河拆桥了?我大学四年的学费是助学贷款来的,生活费也是自己每天打两份工赚的。毕业后,我自己还助学贷款,每个月还要给你转账两三千。你到底还要我怎样啊!”
这些年,她在外面碰得头破血流从来没有吭一声,连唯一的至亲都不在乎她,还能跟谁说?眼泪对别的女孩子来说是让人心疼的杀手锏,对她来说就是泪腺分泌物。
“死丫头,你现在是跟我算账吗?好,我十月怀胎的辛苦你怎么算?你八岁到十八岁这十年我供你吃喝住你怎么算?早知道养这么一个白眼狼,当初趁早掐死你得了。”
姚知月胸口剧烈起伏,悲凉感浸泡着她的心,泪水不断地滑落下来,压低声音嘶吼道:“你以为我愿意被你生下来吗?从小到大,你安慰过我一下吗?夸过我一句吗?反正我做什么你都不满意,我连呼吸空气都是欠你的。”
“那你现在是想让我死吗?他们说了,我要再不还钱就死定了……”
挂断电话,姚知月坐在草坪立地的秋千上,她双手捂住脸,压抑着哭声,哭得昏天暗地。